Chapter 3
「怎麼就不直接跨草場過去呢?」我問。
那是一次與詩人晚餐後,走在回校舍的路上我提及的。台北的夜晚是很難見著月亮的。所以那晚即是沒有星星,亦然就不見月亮的踪影了。
「你也不知道草叢裡有些什麼,怎麼就想這樣跨過去呢?」詩人反問我。然而,那已是好幾分鐘後的事了。
就這樣,我門還是規規矩矩地,沿著那既有的小道踏著。我是如此認為,這樣的反問實際上也不再需要回答。因為做人太認真,是吃力且不討好的。這是我經久生活後,看透的。
「因為認真,總是要輸得最徹底的。」她是這樣說的,在離開前。
我試著去回憶。我一邊在沒有星星也沒見月亮的小道上走,一邊試著追憶她曾經告訴我的一切。但我始終沒法有系統地把全部關於她的一切給回憶過來。這樣的工作對我有些困難。我會記得,記得她披肩的髮,記得她那雙眼皮的小眼睛。我甚至記得,第一次見面,她身穿的白色T-shirt與深綠色短褲。但我始終沒法記得,她究竟還對我說了些什麼?
「記得的,就是些瑣碎的,而沒法忘記的。記憶,老是這麼一回事。」我低聲地念,而詩人卻異常地加快了步伐。
我沒有頭緒地緊跟著上去。但詩人連頭也不回地一個勁往17號房走。我們就這樣緊張兮兮地走了五分鐘。我不明白,他的一舉一動,正如我不能明白她所告訴我的那一些話。
「噢,你知道嗎?」詩人沒等我回答又繼續說「以前,我的學校有個很老的印度校工伯伯,他很愛惜草地。」詩人頓了頓,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
「哦,所以你不願意跨過那片草地咯?」我試著以我理解的方式去回應。但他終是搖著頭,卻不怎麼願意再說下去的樣子。
「她也總是如此的。」我在心裡想著。心情,很是納悶。
「因為啊!」詩人突然開口地說「因為,我中學時,曾有個學生因為貪方便越過那剛修整好的草地,而被那校工伯伯拿著刈草刀追着跑哦!」詩人,沒有表情地繼續說著。
「怎麼可能?!」我下意識地直接說了出口。
「是真的!真的是這樣被追著跑的!」詩人辯解著,且繼續說「也因為如此,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誰敢這樣跨過草地了。」
我還是滿臉不可思議地回望詩人。但他這次是決了心,不再對我說些什麼了。
我想,她也總是這樣子對待我的。
「認真,總是要錯的。」我想。然而望見的,卻是那沒有星月的夜晚。
本帖最后由 秋冀 于 9-8-2012 04:33 PM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