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序章
春秋战国时期,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尸鸿遍野,恶鬼载道。冥界欲趁此机会统占人界,大开鬼门驱使冤魂厉鬼兴风作浪。这时,妖界亦不堪寂寞,聚妖成军,意图分羹而后快。法术界众人抵死相拼,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人界渐渐落于末流。
眼看人界即将毁灭,三足鼎立局面不保,神界不得已祝福人界被选出的人。这些人拥有超凡的力量,后来化为两大族群。其中一种极其霸道,横行三界无敌手,另外一种极其奇妙,能够均衡双方势力,终于使得人界渡过大劫。他们的事迹经过世代流传,曾经有过相关记载的古卷已经面目全非。甚至有些史学家以为,这不过是百姓的精神寄托。
两千年以后,正是清朝末年,内外交困,战争纷起,人界再次陷入危境。养精蓄锐伺机而战的妖界冥界卷土重来。法术界经过千年非但没有强大,因为和官府勾结,自食而肥,早就虚弱不堪。百姓纷纷寄希望于消失已久的神之后裔身上,可惜这一神迹似乎早就被上天收回。难道天意真的要放弃人间了么?
不料,冥界过于贪婪,终于自食恶果。不仅鬼门大破,也震动了千年来囚禁在黑色奈何之血之下,由极为黑暗极为霸道的负面力量形成的怪物,它破坏奈何桥,重创轮回道,扰乱三界,见人杀人、遇妖斩妖。
如此厉害的妖物,三界竟然没有颠覆。谣传是三界联合,不分昼夜,耗时七千多个日子向神界祈祷,终于再次获得神之助力,使得妖物被重新封印。谁知,在最后关头冥界倒打一耙,妖物被封印在了鬼门之外,为了避免封印失效,人界又在封印之上再重新封印。自此,三界获得安宁,各自养精蓄锐。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和平又能延续多久?
……
月光显得极其黯淡,静谧得古怪的乡村小道两边是瑟瑟作响的槐树,随风而动的枝叶张牙舞爪仿若魑魅魍俩,如果光亮再清楚一些就可以看到,小道上的土早就被鲜血染成黑色,散发着浓浓的腥臭。
男人扶着妻子磕磕绊绊地走着。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被毒辣的阳光焦灼的二人嘴唇早已干裂如同树皮。
女人脸色苍白如鬼,身形瘦弱,如果不是身上破烂的衣物使得她的腹部尤其突出的话,没有人相信她是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
相对于女人的狼狈,她身边的男人简直是不堪了。泥土混杂着鲜血,左脸和右脸上的字组成一个词——妖怪,那样深的印记,即使血已经干涸了,还是不难看出当时是如何惨痛的一番情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证明着他们刚刚从人间炼狱里逃出。
迎风送来鬼哭狼嚎,宛如地狱深处最殷切的呼唤。
缺胳膊断腿的小鬼想要接近他们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它们不甘愿地缩回手,不怀好意地紧盯着他们,阴森森地笑。
不远处的林子里,罪恶的勾当正在进行。
一群人排着队依次走进一个幽闭的房间,没有人知道房间里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地方非常危险,即使隔着厚厚的墙壁他们也能够感觉到一股极其邪恶而黑暗的力量,还有它们的同胞温热的鲜血。
这是一个少女,少女虽然身形瘦削,灰头土脸,眼神却明亮。
黑暗的房间攒动着血腥和杀戮,她忍不住皱眉,一个干涩暗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好好好,我闻到甜美的味道了。”
不怀好意的声音近在耳边,她凭着直觉举起手臂一档,似乎撞上什么柔软黏稠却不会因此让她安心,反而让她毛骨悚然的东西。
“孩子,感觉怎么样啊?”
这次,她看见了,一张惨白的充满了恶意的脸,伴着他说话,迎面而来的腐烂、腥臭的味道几乎让她窒息。
“那么,该你了……”
少女这次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只有一瞬间,她明亮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
外面,队伍还在增加,没有谁例外,没有谁放过他们——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一个不过刚会走路的孩子,一个看上去马上就会死去的老人。
在这个罪恶的房间后面,成堆的尸体被扛走,丢近一个大大圆形大台上,这个台子过段时间就会打开,台子两边站着一群强壮得仿若怪兽的人,他们举着手里的工具毫不犹豫没有丝毫怜悯的朝这些尸体上砸去。
最上面的,正是那个少女,少女此刻已经面目全非,尸体呈现出暴晒后的干尸才有的模样,皮肉变成一层鱼干似的样子,嘴巴大张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此刻泛白着突出眼眶,一副不可思议死不瞑目的表情。
被大大的铁球砸下后,碎骨和脑浆迸流……
不知道砸了多久,总是有新的尸体被送来,顷刻又变成肉块、碎末、血糊。
台子边沿上的人已经红了眼睛,表情是兴奋到狰狞。
林子里黑影憧憧,小鬼妖怪们见证着这一惨无人道的勾当。
月,深深弯下了腰,仿佛不愿看见这一人间惨剧。
黯淡的云朵仿佛染上了血腥,似是提醒那些逃过一劫的人不要重蹈覆辙。可惜,对于家的渴望让他们一个个前仆后继地涌来,殊不知,这里早就变成恶魔的占领地。
终于回家了。
看到石碑上依旧崭新的字,男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三人身后的小鬼们看到石碑上的字也不再前进了,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是忌惮。
一阵阴风刮过,石碑上的符纸掉落,石碑上的依然血淋淋的痕迹瞬间无所遁形。
杀戮,正浓。
……
夜很深了。
一张长满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皮下坠的眼睛看着前方,眼里闪过一丝难解的光芒。
雕花的门被夜风吹得一张一合,吱呀——吱呀——雨下得肆无忌惮,丝丝的冷慢条斯理地侵入骨髓。
幽室里,只有昏黄的烛光在晃动,一颤、一颤。
看清了老者所在的地方,赫然是一座宗祠。一张八仙桌静静地横亘着,在它的上边是几百个密密麻麻摆放着的灵位,烛光震颤,看不清灵牌上的字。
一道闪光轰然打下,一个牌位上的字映入老人的干涸的眼睛。
她颤颤地举起手中的红皮纸,明明是喜庆的颜色,在她眼里却仿佛预示着恐怖而绝望的未来。
“录取通知书”上“东南国际大学”这几个字,那么清晰,她却看不分明了。
老人呆呆地攥着红色的纸张许久,终于翻开了这张死亡通知书。
陆与月同学:
经XX省招生委员会批准,你已被录取到我校外国语言文学院日语系。学制四年。请持本录取通知书于9月4日到学校报道。
落款鲜明的红印新鲜得仿佛还流着血。
这时一股异样的风仿佛利剑,射灭了微弱的烛焰。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声音仿若呢喃: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逃不掉的!
黑暗中晶莹的光从她沧桑的容颜滑下,转眼间无处寻觅……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一章 名单初定
“月,电话!”正在大扫除的陆与月擦净了手接起电话,说起电话,虽是公有财产但是基本上只有她在用,至于原因么以后再提。
“我是陆与月,你是?”来人听到她的声音立马自报家门:“我阿娇啊,你个死丫头,还不快快给你大爷我滚来。”
她听到这充满个性的声音和问候,脑中立马浮现出一个嘻嘻的笑脸,嘴角微弯:“知道了,我把拖把拧干了就过去,今天轮到我大扫除。”
然后又被那边几个人轮番轰炸了一下,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她有些怔然,“快点来吧,大一的人中就你迟到。”
这个声音和煦如风,让人心里暖融融的,让她不由想起那标志性的头发,永远懒懒的刚睡醒的眼睛。虽然只见过几次,却让她有奇异的亲切感。
“哟,笑得这么YD,不会是你男朋友吧?快快从实招来。”朱俊一边勾着她的肩膀说,做出一副猥琐的表情。
陆与月有些好笑,看着眼前的人,这么娇小的身材,当初愣是让她无法将其与豪爽的东北人联系上。
“喏,这最后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好同志!”她拍拍朱俊的肩膀,闪人。
朱俊看着陆与月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喊:“你个死丫头,又丢给我个烂摊子,没有带双皮奶就别想回来了!”
她将手臂举过头顶摆了摆,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看见的。
紧赶慢赶地赶到“江西小炒”,已经有许多人在等了。她为这种等待而不安。
许仙坐在她右手边,安抚性地给她倒了杯芦荟汁,“喝点这个,这天气热的。”
她更不安了。果不其然,周围响起哄笑声。
“许仙啊,你待七月如此之好,让你娘子我深感揪心啊。”说话的人是外号小白的白远,因为这个外号又与许仙结下不解之缘。
这一句话不禁让她想起许仙其人。
许仙真名自然没有那么“有爱”,其本名许羡仙,因为瘦削挺拔的身姿、好肤质好容貌以及总是一身素雅的装扮让他看起来和这里的学生没有区别。如果不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竟是中文系最受学生欢迎的讲师,受到学生尤其是女学生的热烈追捧。
而他在网络受欢迎的程度也丝毫不亚于现实,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学校论坛东南明月的总站长兼任摄影版版主,至于为什么是摄影版而不是文学版,其理由据说是促进新人发展带动冷门热化。
确实,这个学校对新闻尤其是摄影这块并不十分热衷,于是多才多艺的许仙同志便奋不顾身地冲锋在富有牺牲色彩的悲壮前浪。他在论坛上的ID,就叫许仙。
想到他在网络的身份,陆与月不禁轻轻皱眉,当然这时候大家还沉浸在对二人的调侃中,这一细微动作并没有人看见。
这一次宴席的目的就在于从大一新生中选出新任版主,号称“活血运动”,口号是:换一换更健康。可见这一群人不仅有吃的天赋,更有搞笑的天赋。
而作为在论坛并非很活跃,但是因为积极参与线下活动而与各大元老熟悉的她毫无悬念地被推举为旅游版版主,尽管那一个版面上还没有用专用字体显示她的ID,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没错,这就是赤裸裸的关系户——虽然她只想做一个闲人——当然没有理她。
思索到了这里,她不由郁闷起来。
喝过几杯,人也都到齐了。她看看身边换了一批人,阿娇、糖果他们和几个元老已经被做到另外一桌去了。当然这一桌的面孔也不是说没见过。想来这些就是所谓的新的血液了。
因为有些人还不怎么熟悉,许仙让他们做自我介绍。
许多人看向一个高壮的男生,看那运动装,那浑身散发着阳光的气息,想来就是久仰大名的11了。可不是,虽然只有两条线,却每次都能险险闯进日发帖排行榜,牛人。
这样的感觉看来不止她一个人有,看大家微笑着看他,11正要站起,却听见一个声音脆生生响起:“我是金精,金银财宝的金和精打细算的精,ID‘精确到人民币’的小妖精就是我!我大三,在场的除了大仙之外比你们都大,乖乖叫一声学姐吧。”说完露齿一笑,爽朗之气一扫之前生疏的气氛。这简明的介绍不用说也知道是市场版的新版主。
有一个人打头炮,接下来就容易多了,接下来站起来的是方才欲动的男子,这人坐着还好,一站起来立马显得鹤立鸡群。
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晒得发亮的皮肤似乎还渗着汗水,他朗声说:“我是11,大二体育系,兴趣户外运动,尤其是越野,欢迎乘坐11号车加入!”
众人不禁哈哈笑出声。体育版的版主都站起来了,当然少不了文学和娱乐的,文体文体,文娱体育不分家嘛!
这次站起来的是一个瘦高的男孩子,正坐在11旁边。
他缓缓站起,薄唇微启,还没有等到他开口,便听见阿娇的大嗓门,“糖果,你的‘毒舌’!”一边戏谑地说一边坏笑着用手肘拐了一下旁边的女孩。
叫做糖果的女孩脸红得抬不起头。
他摸了摸下巴想,“刚才我似乎听见有只狗在吠,你们听到了么?我记得这只狗前两天自愿和我签下不平等协议,哦?”最后一字真真是千回百转,让人浮想联翩,再看阿娇,一副把银牙咬碎自己吞的脸。
这个男生貌不惊人,却自成一种独特的气质,就跟11还有小妖精一样。这是文学版的版主,人称毒舌不二,和他的ID浅曰完全不沾边,据说他完全有功底以及有案底——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气死人。可见这毒舌今天心情不错,并没有当场大开杀戒。
陆与月在席间,看着听着,不禁有种气闷的感觉。
这些人每一个都自成一体各有特色。虽然说原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她不禁看了一眼左后方的那些陌生的脸孔。两种不同的气流,让她感觉他们似乎在一个奇怪的结界里,在一种怪异的宿命里,开始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怪路。只是这一感觉很模糊,她现在依然不能摸清其中的脉络。
“我是微机版的虫子,大一计算机宅男,本名林志炫,我的职责就是在危机时刻,为您的电脑提供由内到外最细心最优质最……”他在N个形容词后终于被一个人拉了下去。
陆与月不禁唇角微弯,这个人ID是“织你的毛衣的我的虫子”,听起来有点无厘头,其实细细体会也没什么难理解,说的就是网虫罢了。
刚才把人拉下的是一个甜美的女孩子,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性格倒也外向,“我嘛你们都认识了呗,不过还是要郑重自我介绍一遍,毕竟这一刻可是要载入论坛史话的嘛……我是田美美,大一艺术系,是不是人如其名啊……我说SONG人林志炫你拉我干嘛啊……我论坛ID是一路灿烂,时尚版的实习版主,最喜欢美丽的东西,无论男女想变美不是错,想变美找我准没错!”陆与月忍俊不禁。
这时有人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服,许仙压低了声音说:“等一下你先上。”
陆与月一愣,却见他依然是那如沐春风的微笑对她说,“我好歹是站长,给点面子行不。”
她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看来他是为了放松她的心情而说出这番俏皮话,让她有些许的感动。
那边似乎有点情况。
“你是怎样,要说就说啊,拉拉扯扯干嘛啊?”
刚才还嘴里话一个个不停往外蹦的虫子似乎对这一位田美美大小姐很是吃不消,低低说,“这不是怕你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么?”
却见“人如其名”的女子横眉冷竖,“好啊,我都还没有说你今天的衣服呢,这是什么恐怖的审美啊!我的神!竟然有人穿土黄色的衬衫配黑色的运动裤……天雷啊,你劈死我吧!”
虫子的头压得更低了,一副小媳妇样,“这不是理科生吗,你能要求一个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全扑网络上的宅男怎样啊?”
“你倒还有理了,你看看大仙,你看看天朗,最不济你看看11,哪一个不是理科生,谁像你一样邋遢?”
“什么叫最不济啊!”11翻了个白眼,得,战火都弥漫到家门口来了。“我是体育生,大、小、姐!”
田美美虽然斗得正起劲,还是没有得意忘形敢提到毒舌的,就凭自己那点唾沫就不要去人家那里自不量力了不是?
于是一边战火正热,一边……隔岸观火。
许仙悠闲地喝着大麦茶,嗯,大麦茶都能喝得仙风道骨,不简单。
毒舌从来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解释。
她嘛就是混不熟的路人甲,不提也罢。怎么总觉得还差了一个人。
于是那个她心中缺失的一角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副刚睡醒并且神游列国一圈的人温和一笑,“秦天朗,网名‘千本乱步’。”说完似乎有些体力不支,飘飘然地坐下。
陆与月因为他的笑有些晃神,因为他苍白的脸色而有些担心,不由愣愣地盯着他看,幸好适时被许仙叫起。她微微一笑,“我是陆与月,旅游版版主,ID七月。”
“你们都介绍完了,接下来我要交代一些工作。”
陆与月静静听着他的交代,此时却已不在状况中。看着那动了没几块却已经凝固不能吃的拔丝,她不禁惋惜起来。
——这视线!她猛地转头,楼梯口空无一人,莫非是自己最近太多疑了么?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章 明令禁止
从论坛聚餐回来后,陆与月便愈发忙了。
虽然她本着干净闲人的原则,坚决不染指班级领导层,也没有参加社团,但是图书馆以及论坛的事也够她手忙脚乱的了。
又到了两年一度的图书馆书籍大修阶段。因为她读高中时就是图书管理员,工作做起来还算轻车熟路。也是因为这一点,从来不接受大一新生的图书管理队伍竟然破例让她参与,让她都有些受宠若惊。虽然高兴却不敢得意忘形,工作做起来也是丝毫不敢马虎。
大学的图书馆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图书馆,占地不说两亩也有一亩半,是全市最好的图书馆,在全国也是很有名的,里面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地为读书人提供便利,最先进的保全系统,最全面的数据网络,全自动的借还机制,甚至电子阅览室采取的是指纹认证,提供干净沙发,书画鉴赏,因为最近流行什么漂流书籍,还有专门设置了柜台,不容易啊!
但,不管怎样,像书籍维护这种费时间费人力的工作在目前还是没办法全自动化的,因此她只有任命的跟着检查大队,搜捕猎物,确定问题,对症下药,记下犯罪证据,整装上册,分类规范,最后还要向个讨债鬼一样去找那些犯案分子。于是她旷课的借口就更加信手拈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怪不得阿娇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的油条真是请出一条是一条啊”,有时候她都觉得阿娇去读旅游专业而不去为中文系添砖加瓦简直是暴殄天物,令人发指!
正在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一个阴暗的地方去了。
她皱眉,这哪个缺德鬼把灯关了?熟门熟路地找到开关,啪的一声照亮了四分之一的大厅。
一条黑影闪过,她忍不住眼皮一抖。搞什么呢,自己吓自己,她顺了口气,觉得有些奇怪,其他人都哪里去了?
马上,她就察觉到奇怪在哪里了。
这些书籍真的是图书馆的么?或者说她现在人真的在图书馆么?怎么都说不清。
作为一个勤恳的图书管理员,她不敢夸海口熟悉这里的一切,但总不会连续走过两大架书柜还没有丝毫印象。怪,实在古怪!
这些是什么书?她从来没看过。
全部都是一些佛教啊道教啊三教九流的书,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完全像天马行空的蝌蚪文,搞不好她仔细翻还能找到传说中的天书,她不禁为自己此刻还能如此镇定感到好笑。
大厅安静极了,好像所有人都被用橡皮擦抹去般,没有任何声响,除了她的呼吸声。
人在恐惧的时候潜力是无限的,其中也包括可怕的好奇心。只是她这时候过于好奇而没有注意到令自身皮肤骤紧的恐惧。
有些心不在焉地摸着这些陌生的书,指间却有莫名的熟悉和温暖,慢慢放松了警惕,不知不觉朝光亮照不到的黑暗走去。
若不是光亮照不清架上的书,她或许会沿着这黑暗一直走下去。
就在这时,她抬起了头,陆与月只注意到一个侧影,便条件反射地追上前去。
如果是一个有心致她于死地的人,她这样的举动无非自寻死路。可是她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也幸好那个人似乎没想,也没空理她。
她一直追着,却在光亮中消失了他的踪迹。
直到离开了那里被肖阿姨批评了一顿才发觉,她刚才所在的地方是图书馆明文禁止不得入内的禁地。
这座图书馆的构造有些奇怪,从平地上拔地而起,分为两大段,接近两百的阶梯数,她刚进来的时候很自然地把安全入口所在层作为第一层,还只是埋怨学校浪费物力,建那么多层阶梯浪费学生精力。
直到后来注意到指示牌子的向导才感到奇怪。楼梯上来的楼层便是各国古今中外的小说所在的楼层,但是向导上写的却是2F,那第一层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她问的正是这个精干的肖阿姨,只记得她当时莫测高深地说:哪里有什么第一层,第一层在刚建起来的时候就被禁止入内了。
陆与月还记得,当时她以为肖阿姨不过是在糊弄她,怎么可能一建好就弃用了,那建造干嘛?好玩的?
还记得那时肖阿姨那微微眯起眼睛凝住她:告诉你,从这个图书馆刚建起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工作了,这里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比我在这里混得久的。小姑娘,阿姨劝你好奇心不要那么大,否则早晚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
她是还没被好奇心害死,但是她快被心中巨大的猎奇感给吞掉了。
有什么东西一被制造出来就马上被剥夺了存在的意义?又或者说,其中有着不得告人的目的,不得不掩饰它的存在?
她不死心地悄悄问了几个学长,甚至还装成对图书管不熟的菜鸟问过一些同学。
其中有和她一样流露出第一次听说到这个隐晦的存在的惊讶,有的则是一脸不以为然,倒是有几个态度比较值得令人深思。
“说到这个,我也有不小心经过,还围着栏杆呢,里面还门锁得死紧,看上去阴森森的,从厕所要经过的时候我都不敢朝里头看的,看了晚上要做噩梦的。”
也是从这个可爱的学姐那里,她注意到了一点自己漏了的信息,那个晚上不该开启的门却开了,围栏也不知去向,因为这个图书馆的楼梯设计的室内双走向楼梯,有时候还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一层。
由此可以证明,那天所见的黑影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这个人只是好奇么?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他想得到什么?在这个对于常人宛如天书的书库。
又或者这是建造这个存在的人在查看有没有犯规的人?想到最后一种可能,她不禁有些发抖,毫无疑问,她无知无觉地犯规了。而且显然不是毫无所获。她不知怎么的想到前段时间被一个学长骗着看《献祭》的阴冷感。是的,怕到一定程度,会觉得冻得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了。
不行不行,她得放弃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否则无论她当初有心还是无心,她的罪行在有心人眼里应该要以死谢罪了。
于是她机械地完成肖阿姨分配的任务,回头就栽进了论坛里。
幸好论坛的事务也不闲,虽然只是个实习版主的身份,做的却是要担起整个版的责任。
看着三百多页的记录她几乎要无语泪先流,但是在了解到小妖精一千多页的任务,于是乎,她圆满了。只是她心底还是有些惊奇,学校的跳蚤市场竟如此繁茂,叫人兴叹!
像许大仙那种只有四十多页的可以直接无视掉,果然姜的还是老的辣,她以为她挑的已经是冷门的版块了,没想到还有更狠的。
而像闲言闲语这种日发帖就要十几页的已经要学生会插手了。
说到这个还真让人有点郁闷,既然是闲言闲语嘛,有什么说什么呗,偏偏那么大了上网还要被老母鸡限制着,说不郁闷是假的,也因此这个水吧的光辉岁月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而许大仙听到她选择这个学校的理由的时候,说出一番耐人回味的话:“你真的觉得这只是个用科技堆砌出来的所谓国际新城吗?你以为这里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是这么模样的?难道你不好奇它过去的样子?难道你不知道无论多新的城,多多少少都会有历史遗留的痕迹?”
几个问题打下来,她懵了。
也是在许羡仙的那番话后,她有些手痒地百度了一下,惊讶于这个不大的新城竟然有这么多看起来不错的景点,于是她又心痒了。
心痒的不止是她一个,论坛里十几个玩得比较来的人决定趁着五一的时候去疯玩一阵。然而,原本正要商量该先去哪里玩的一票人也因为一件事不了了之。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三章 焕颜神水
先前就说过了市场版非同一般的火热,这里面什么都有。
今天的市场版似乎更热闹,让她不由想到那个风风火火的金精,上次在图书馆看见她和那个阴阳怪气的夏土在一起,似乎在争吵,也是,那种阴阳怪气的男生谁都受不了。
“焕颜神水的奇妙功效,包你一次沾身一辈子不愿脱身”
这是多么多么多么,陆与月几乎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多么商业的商业广告啊。
可是鼠标轻轻点击……额,还是那么商业的描述。先是介绍了它的成分,广告特地强调它是来自大自然的,对,全天然!用红色加粗最大号的字显示,然后她继续下拉,说了一堆功效,总结俩字,美容。
看到这里她就没什么兴趣了。实在不明白这个平庸,不,该说庸俗的广告有什么值得引起多方关注并且雄踞首页不下。
百无聊赖地正在一页一页翻看着长达七十多页的评论,忽然宿舍门被猛地推开,朱俊已经拉起了还搁在鼠标上的手心急火燎就要往外走。
陆与月皱眉穿上小皮凉鞋慢慢道,“喂,我说小猪,你赶着投胎啊,好歹让我把鞋子换一下。”
朱俊急得眼睛都红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贫!学校都死人了!”
陆与月还是不以为然,“这不挺正常的么,哪个学校不死人,又是哪个为情自杀了?不要说是考试太大自杀的,这些理由我都……你哭什么啊。”
陆与月一惊,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也是,无论怎么想要融入这温馨的平常,自己依然带着格格不入的淡漠,“别哭,你好好说出什么事了。”
朱俊大概也觉得丢脸,脸红了红又白了白,陆与月觉得今天的小猪挺逗,还学会变脸了,就见她用一种见鬼了的表情说:“你知道吗?许羡娴死了!”
“什么?!许羡仙?!”陆与月一下子仿佛炸了毛的猫跳起来。
“不是不是,就知道你会听错,是许羡娴!大仙的姐姐。”听到朱俊这般道来,她才喘了口气。
“你怎么就不问他姐姐怎么死的?”朱俊有些奇怪地问。
陆与月有些奇怪地弯起好看的眉,“我干嘛问,我又不认识她姐。”这说的可是大实话,可是很显然不被人待见。
“你可真够狠心的,你不知道大仙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真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子,那些学姐学长们也没有见过……”
“他现在怎么样了?”
朱俊这时候看起来好像有些错乱,让她有些担心。
“你看过她怎么死的就不会这么轻松。”朱俊轻轻地说,好像害怕惊扰了潜藏在身边的亡灵。
她不可抑止地颤抖着:“你知道吗?她死的格外凄惨,全身都白惨惨的肿得不像一个人。他们都说她生前可漂亮了,一点也不比许羡仙逊色,可是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看不出来,真的……我那时就站在那里,她就从楼顶坠下来,七楼!直坠进江底!我记得她在坠落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全身早就浮肿了!她根本不是被水泡的!真的!我还看见她对我笑了。她对我笑了……啊——”
很显然,朱俊已经被那诡异的一幕吓坏了,说完之后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把朱俊扶到自己床上休息,宿舍的另外两个人进来了,很显然她们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依然是有说有笑地聊着偶像剧,看到那么早睡还占在她的床上的朱俊也只是询问性的对着她挑挑眉。
她耐着性子说:“她有点累了,先睡下,你们尽量配合下。”揉了揉眉头,抓了饭盒往食堂走去。
一边吃饭,她一边想象朱俊所看到的场景——想象一下已经全身浮肿了的女人,皮肤已经松弛,随着嘴巴的动作和引力的缘故自然下垂,眼睛……她得问问朱俊那时候许羡娴的眼睛是什么情形的,也许这有点残忍,但也是问题的关键。
难道又要再次刺激她薄弱的神经吗?万一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怎么办,岂不是白问了?
看着身边找位置的人,她回过神来把最后几口饭吃完,正要收拾东西走人,就听见旁边的女生一边不住扇风,一边苦着脸说:“这什么鬼天气啊,要热死人了。”
旁边的女生说:“热死人倒是不知道有没有,但是这里刚死了一个人却是真。”她们说了一番倒都是一些旁观的言论,并没有什么稀奇。
最后那个喊热的女生哭丧着脸说:“看你说了些什么,我现在都吃不下东西了。”
听罢,陆与月无语地看了一下自己扫荡得干干净净的饭盒。
真的,她不是铁石心肠,胃也不是铜墙铁壁。只是无论是谁从小看过各式各样的尸体都总有一天会麻木吧。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歧义,有些惊悚,其实很好理解。
陆与月的婆婆,其实还算不得这关系,据婆婆的再三强调,她只是个带过陆家三代小孩的的姆妈而已,没错,所以,陆与月真正意义上算作陆家唯一仅存骨血。
坚强,在她还没学会理解这个词的时候,婆婆已经先让她用身体记住了,最原始也是最深刻的记忆。
婆婆是当地的仵作——用古代的话是这么说的——现在她看了一些侦探片后,发觉这职业的现代名很有格调——法医。但是她打心里还是觉得,仵作更适合婆婆,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珍贵的历史的郑重感,因此她从小就十分崇敬爱戴这个婆婆。
尽管当时经济并不宽裕,婆婆还是尽可能地教给了她许多东西,并且身体力行。一想到依然历历在目的那些情景,她无法把婆婆所做的事和医这个字联系在一起。在她眼里,那些尸体就像橡皮泥一样,任人搓扁捏圆。
她总是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现在才知道,自己少的不过是一些人性罢了,因为根本就没人教会她什么叫做正常。她存在的目的就是,活下去。这样的信念是如此深重,以至于她常常会神经质地以为自己不过是被某只或者某几只手捏住的棋子,尽管这种感觉并不切实。
但,即使命运真的要她如此,她也会顺着命运玩笑的牵线走出自己的活路。
回到宿舍朱俊还没有醒,电脑已经自动开启热带鱼水缸保护屏,对着那些虚幻的自由发了会儿呆,她轻触一下ESC键,屏幕回到她离开时候的样子。
她有种奇怪的直觉,现在她所正在进行的,正是别人想要她窥探的,或者借助她推动的,既然有人宁肯承担窥伺天机的代价要她破解,她又何乐不为。
耐着性子一页页看过评论,几个评论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东西据说紧俏着呢,连X国王妃都要买这个,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呢,肯定是骗人的。”
她才想起广告似乎有说到这么一回事,她只当是撰头,一笑置之。
——“不,是真的,许大仙女都在用了。”
看到这里的时候她感觉脑中有个地方被轻触了一下。
——“诶?真的假的啊?她都这么漂亮了,还用什么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可不紧紧是焕颜那么简单,根据所用分量的不同还能‘换颜’!”
——“你是说像小说一样挂了张人皮面具,变得像另外一个人一样?”
——“哪有人皮面具那么SONG,那都老掉牙了,那水据说抹下去,要咋整就咋整,想整咋样就咋样——”
陆与月总觉得这个对话很有意思,如果他们能够继续聊下去搞不好能得到够有用更具体的资料,可惜因为他们因为触犯了版规而被扣分后就不再发言了。
想到这个她不由打开群,发了一个笑脸,立马就有人发现她:“七月你可来了,群里都快吵翻了!”
“怎么了?”
“还不是有一个新人不懂规矩,在小妖精的面前提起夏土,还开他们的玩笑。”
“这有什么,不要理就好了嘛?无中生有的事情越解释越说不清。”
“汗,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我汗,你个山顶洞人,你去看看这两个帖子,还有看看聊天记录。”
陆与月打开那个网址,这是两年前的帖子,帖子写的是阿土的心情,很长的一段话,从断断续续的话中可以猜测出他们之间相遇的种种,还说了自己已经无法给她幸福,希望她能开心,忘掉过去的他。
另外一个帖子是一张图片,上面是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颓然坐在屋檐之下,下面只有四个字:我心已死。
两天记录里一开始是有一个人开玩笑地说“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金精排楼之后,一个新人对她说“你可不能不相信,不然阿土可伤心死了”。
“他死了又与我何干”
“怎么不干了,他上次还问我你看起来好不好呢,有JQ哦”
“X,XXX全家才有JQ!”
本来的玩笑性质后来慢慢地演变成对骂,众人看势头不对纷纷来劝,其实那个新人也挺冤枉,不小心抓了老虎尾巴。
几乎是她刚看完,一个对话框就亮起来,“看完了没?”
“嗯。”
“懂?”
“了解。”
“保密?”
“原本就没多嘴的兴趣。”
“你个无情的女人。”
“你个八婆星人。”
比起他们两个为什么分她更奇怪他们怎么来电的,也许这就是此消彼长,优势互补吧。这件事她没放在心上,毕竟人命关天。她揉揉眉心,看着依然面带泪痕的朱俊不由叹气,爬上床靠着她睡着了。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四章 深入豪宅
陆与月刚睡没一会儿就被一尖叫声吓得掉下床去。
看清床边人后,朱俊尴尬地坐立在床上。
黄昏的校园,二人一前一后在一条林荫道上走着,血腥的夕阳将朱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陆与月觉得有些冷,一片落叶刮过她的脸,让她不由望向茂密的树冠。他们学校被评为“绿色大学”,四季如春,赢得外界的一致好评,只有这里的学生才知道其中的苦,这些树的生命力也太旺盛了,拼命生长,花开起来的凶猛之势,一夜间花开满园,却会在几天迅速凋零,惨烈得堪比樱花。难道没有人觉得奇怪吗?陆与月常常会在扫地的时候想这个问题,樱花繁盛是血肉的灌溉,这么欣欣向荣的繁枝又需要什么来提供养分呢?
此时走在前面的朱俊慢吞吞地开口了:“你没有想问些什么吗?”
陆与月听见她这么说,猛然一惊,转头看她,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时候,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泛白了……你是不是觉得很诡异,一个死了的人,却还在笑,死不瞑目的感觉。真的。”朱俊似乎想截住泪水却不得。
陆与月还能记得她当时的表情,那种透彻心扉的绝望使得她浅浅的瞳孔泛着从来没有见过的深,深得几乎就要把人吸进去。
“我可以感觉到她内心的绝望。她是那么不甘,难以置信,悲伤,憎恨,绝望,怜悯,甚至还有爱……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内心可以复杂成那样,也许是因为那样惊心动魄的微笑,所以直直扎进了我这里,这里你知道么?这里——”她像是握着什么东西直往心脏的地方扎去。
陆与月握住了她的手,手停不下的的颤抖,以为是朱俊的手在颤抖,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这件事我们别管了,忘了吧。”
“不,我一定要亲眼看见,亲眼看见!”她没有说完就跑掉了,而陆与月却好像才是那个被死亡的微笑吓倒的人,心尖的颤抖传遍四肢百骸。好像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刺骨的冷。
许羡娴的死似乎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都陆续死了好几个,甚至还有一个男同学。这种多米诺骨牌相应让学校开始陷入恐慌。但是也有一些两耳不闻外事的人心情还是不错的。
同宿舍的另外两个女生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其中一个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玻璃瓶,清凉的颜色,不知为什么让她心里有些微凉。
“这是?”吴晓对陆与月主动搭话有些惊讶,从入学以来这个宿舍就是一分为二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嘛。
“这是一个学姐推荐的化妆品,那个学姐原本看起来皮肤不好,五官也不怎样,用了这个以后简直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你别看只有这一小瓶,可是花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呢。”她有些得意地摇晃着瓶中的液体。
“能借我闻一下吗?”陆与月拔了瓶塞,一股说不清的味道立刻漫溢鼻息,带着化妆品特有的香味,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她还没来得及还给吴晓,一只手闪电般夺了过去。
陆与月一看,不正是消失了好几天的朱俊。此刻她那样气愤地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般痛心疾首:“怎么连你!”
吴晓有些不高兴了,看着朱俊的表情好像以为她在抽风。
“诶,我说你够了吧,这是我买的。”吴晓说着,来不及阻止朱俊,她已经一个箭步到了阳台,拔开瓶塞全倒掉了。
吴晓气得眼睛都红了,陆与月感觉头都大了,找了几张粉红毛主席塞给她:“对不起啊,她今天心情不好。”说着拽着朱俊离开。
陆与月没有怪朱俊,她知道她这么做有她的理由。“你这两天上哪了?怎么都联系不上。”陆与月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浑身都不舒坦。
朱俊看着她,那种眼神似乎经历了许许多,“你想不想弄清楚这事?”
她有些手抖地拿出一份名单,“这是购买过那种化妆水的同学。”
陆与月接过看了一遍,马上了解她所要说的是什么,那上面几个熟悉的名字可不就是最近几个死掉的人,果然如她的猜测,最近的种种事端都与这万恶的“神水”有关。
“你这两天就是在一个人忙着这件事情?”陆与月声调突然拔高。
看着朱俊点头,她有些气从中来,“我就是那么一个不值得信赖的人?什么都不和我说,一个人去冒危险。你以为你是九命猫,不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天天在做噩梦,梦见了绿江之上飘满了尸体,然后我看见,我看见你就躺在那里,对我微笑……”
陆与月有些失控,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的,“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以后我们一起。”
询问了这个的来历,朱俊的表情有些怪异,她抽了抽嘴巴,“我这是在绿江边捡到的。”
这个答案大大出了她的意料,这么重要的一份名单竟然就这么大意地出现在那里,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你把这个给了警方没?”陆与月注意到这是一份复印件,想必原件已经落在了警方的手里。
果然,朱俊点头,“我一捡到立刻就去办了这件事,可是都几天过去了,又死了一个人,警方却毫无动静……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没有动静?这是为什么?按理警方应该找到这些人并且迅速送去就医才是。而到了现在,学校既没有出现这种情形,也没有听见隔离的消息。
陆与月以为,那瓶子里面装着的很有可能就某种病毒,沾染到这种病毒的人很有可能导致身体机能的迅速异变。而这种病毒还不知道有多长的潜伏期,也不知道带不带感染性。
也许不是他们不想救,是救不了。这时候她还是以正常人的思维角度去想事情。
“走,去找许羡仙。”
……
震远花园别墅区,有一幢别墅里愁云惨淡。
一个仆人打扮的妇人看着深陷进沙发里愈发瘦削的青年忍不住说,“少爷,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许羡仙挥了挥手,妇人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叹退下。
有人来了,王妈有些欣喜,少爷自从丧失以后已经窝在家里很久了,再下去怎么行,希望有人能好好劝劝他。
透过可视电话,她看到来人是两个甜美可爱的少女,问清了,是少爷的朋友,连忙将人带了进来。
陆与月看着这奢华到有些夸张的豪宅,不住咂舌,那乡巴佬的样子,惹得朱俊频频翻白眼,一副“太丢人现眼了,离我远点,不要告诉别人我认识你”的表情。
陆与月吐舌,看到那个几乎淹没在白色大沙发里的似乎已经好久不见的人,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许羡仙的身材一直都是偏向瘦削的类型,但是好歹有178的架子在那里,平常看上去也还好,现在却憔悴而单薄得仿佛要消失了。
此刻许羡仙是闭着眼的,以为来人是王妈来叫他吃午饭,他恹恹地说:“王妈不用忙了,我吃不下。”半天却没有人回应,他疲倦地抬眼,有些怔住了。“你们怎么会在这?”
“我就不能来了?”陆与月倒是自然,坐到他身边,“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啊,看到我们欢迎不,我们都快饿晕了,来蹭顿饭吃。”
许羡仙看着眼前的女子勉强一笑,“当然欢迎,王妈,再摆两副碗筷。”
陆与月朝着朱俊眨眨眼,却不知道为什么朱俊的笑容也有些苦涩。
饭桌上围着三个人,但真正在吃的也就陆与月。她是真的饿坏了,打听到他的住处,一大早没吃就赶来了。如果再错过这一顿,她今天就得整天饿着了。“许仙,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再过些日子吧。”实际上他心中乱得很,想调查却无从着手。
“我只怕再过些日子,我就可以替你收尸了。”她意有所指地说。
“对啊,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令姐,还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一直不发话的朱俊出声了,一脸关切。
“谢谢朱小姐的关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许羡仙温和一笑,似乎是在尽自己所能做出标准动作。朱俊脸色一白。
陆与月有些乐不可支,“朱小姐?你寒到我了,你还是随我们叫她小猪吧,别看她看上去人看上去挺淑女的,玩起来可比我还疯。”
“小猪倒是很适合她,很可爱。”朱俊脸色刚缓和了些,却又红了。
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许羡仙开口道:“既然来了上柱香吧。”
二人跟着他走到一个房间,一眼可见一帧遗像。
确实如传闻所说,这个许羡娴丝毫不比弟弟逊色,明艳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出现在眼前。
陆与月担心地看了下朱俊的表情,却是没什么特别,也是,当时的许羡娴怎么能够和这个大美人联系在一起。
恭恭敬敬地为死者上了香,许羡仙喃喃地开口,“我父母在我五岁那年离婚,我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虽然父母每个月都会寄好多钱。”
他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这次丧礼他们没有一个回来,自始自终只有王妈陪着我。姐姐一辈子都很苦,结过婚,生了一个孩子死了,丈夫背叛了她在外面包养女人,但是为了这个家,她一直忍者没有离婚,好不容前一阶段才如愿以偿,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陆与月动容,她能明白这种相依为命的感情,就像她和奶奶一样。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拉住他的手。
许羡仙嘴唇蠕动着,突然一个拳头砸向身边的墙,朱俊吓得赶忙抓着他的拳头看,手上已经渗出鲜血了。
“我知道这不是事故,不是……姐姐生前那么爱美,不可能会变成那样,不可能会选择那样的死亡方式……可是我真没用,姐姐死不瞑目,我却没有丝毫线索。”这个已经二十五岁的男人,此刻却好像十几岁的孩子,让人心碎。
“倒未必没有丝毫线索。”陆与月这句话令许羡仙抬起头。“你的意思是?”
“你能不能先带我们去你姐姐的房间看一看?”许羡仙思索了一下,轻轻点头。
已经入夜了,夏风总是凉爽,今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阴凉,背后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回过头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她对朱俊一笑,而朱俊似乎有些疲惫。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五章 尸骨山湖
许羡娴的房间素雅端庄,和照片上给人的感觉很像。化妆台上纤尘不染,看来天天都有人打扫。
女人的化妆台可以看出很多东西,从摆放的东西,摆放的方式,摆放的习惯,都可以透露出主人的本质来。她原本以为像许羡娴这样的女人会拥有很多化妆品,她的估计出错,这台子上根本没有彩妆之类的东西,护肤品也精而不多。她找了半天却没有那种瓶子,真是奇怪。
“你在找什么东西么?”许羡仙走过来,陆与月没有看他,低声询问:“她身边有没有什么小玻璃瓶一样的东西?”
“你说的是她死的时候握在手里的东西么?”许羡仙看着窗边的花目光悲痛。“已经被警方当作证物拿去了。”
警方竟然将证物搜刮得那么绝,连手机都上缴,陆与月不由得有些失望。
“虽然本机被拿走了,子机还是在的。”许羡仙给她解释了一番一话双机。
陆与月眼睛发亮,“那有办法查出她死前的通话记录么?”
“这个我也已经试过了。可惜唯一一个有问题的号码已经停机了。线索就在这里断了。”
陆与月没有听到最后一句,只是急急说,“那个号码是多少?”
接过那份打印出来的报告,她唇角一弯。许羡仙看到她的表情有些疑惑:“难道你猜出凶手是谁了?”
陆与月淡淡一笑,“我可不是神仙,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有办法让他自己出现。”
那个热门主题因为牵扯到命案早就被锁定了,但是却给了陆与月一个提示。如今警方暂时还没有找到罪魁祸首,但是为了人民的利益一定会禁止这种商品的出售,而出了几条命案也很大程度地打击了人们的购买欲。
什么国王妃有没有用过她不管,可她明白那个人正是从许羡娴这里得到巨大的福利之后才想着卖这种商品,他原本希求能够得到暴利,却因为这事而断了财路,心中定然不甘心。陆与月就是要利用他这一心理。
在许羡仙有些疑问的眼神中,她说了自己的计划。
朱俊看着他们亲密相依,根本没有自己可以介入的空间。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男人呢。一定比陆与月认识他更早吧。
那时候她才高三,为了高考填报志愿来这个学校实地考察一番。没有想到一下车就被抢了包,里面有她的所有现金、手机还有证件,她一路走到警察局去寻求帮助,也就是在那途中她遇到了他。
那天他穿着白色衬衫,卡其色西装裤,因为淋了雨他的左肩上的衬衫变得透明,就像最初他给她的感觉一样。
朱俊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他在学校也算是个名人,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有些冲动地就拉着他的衣服。
于是他帮她联系了家人,然后带着她到学校参观了一天,安排她的住宿,请她吃了当地的特产,最后送她坐上回家的航班。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雨天里他的笑容,他站在身边的温暖。
高考的时候她考得格外好,完全能够上一个比这个好许多的大学,可是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里。
然后她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的倾心。
他们炒作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
一女烧伤毁容,因此女天生丽质,无法忍受毁容的样子,多次整容却没有恢复她的容貌,一心求死。其富豪男友为了帮她恢复原本容貌,多次和院方大打出手,后来女子发炎高烧不退生命危在旦夕,男子又跪以十亿天价跪求院方谅解,这件深情的男子得到从少女到主妇的支持,只是目前院方的态度依然暧昧。男子许下诺言若能救回女友的性命并且助她恢复原本容貌者悬赏十亿巨款,并且留下联系方式,只是到目前为止,众人仍然处在观望的一方,没有谁有这个信心能完全恢复。
已经发生过的痕迹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的,除非是违法自然力的存在。
这是个动人肺腑的事情,她想如果不能感动那个人,起码那十亿的诱饵也够让人铤而走险了。
记得当时她还傻傻地问许羡仙,你真的有十亿的家产么,许大仙笑而不答。
果然,鱼儿上钩了。
一个有些富态的男人从丰田里慢慢吞吞地下来,然后缠上一个妖娆的超级大美女姐姐的纤腰。
他们待在车上,这是辆完全密封的面包车,外面看上去很普通,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各种电子设备一闪一闪的,有一个屏幕被打开,显示二人已经进入了房间。
他们请来的帅哥演员按照他们教给他的一番说辞慢慢解除了他的疑虑,最后把五百万现金支票交到男人手里。
现在开始可以收线了,警方的孩子们一举擒获了男子,而根据他们之前协商的条件,卢警官应了他们的请求,全程陪同审问。
原来这个男子叫大权,是邻省一个小村庄的农民,东南大地震以后,他们投入了建设事业,并在该市暂住了下来。
这人生性好赌爱玩,终于把家底全部输光,还欠了高利贷一大笔钱,二人被追杀进一座山上,他们在山上躲了一天一夜,又饥又渴。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似乎往陆与月的方向看了看,眼神明明灭灭,眼中似乎带着让人堕落的邪恶力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有些紧张,知道讲到重点了。
没错,这就是罪恶的开始——
经过种种磨难,他的妻子阿凤终于受不了和他大吵了一架。等到他在一个湖泊边看到她的背影的时候,他垂头丧气地走上前去。
“阿凤,我们和好吧?”大权不喜欢这里的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好啊。”月光下一个美丽的女人对他展颜一笑,男人几乎都要看呆了,和他活了十几年的黄脸婆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难道他认错人了?
“你是,阿凤?”他有些迟疑地想确认一遍。
“当然是我啦,不然你以为我是谁。”美女白了他一眼,如果平常阿凤这样说话两个人早就吵开了。
“阿凤你现在真美啊。”阿凤听到了喜笑颜开,那笑容非常灿烂,非常。
“我也这么觉得呢,这个湖水竟然可以美容养颜啊,这下咱们不用东躲西藏了,回头把这个水拿去卖了保准咱们也可以住豪宅开名车。”
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近在咫尺的美好未来,变漂亮的娇妻,还有那特殊的气氛。于是二人就在那里打起了野战。
这个变态的男人似乎是存心调戏眼前的女警官,又或者……他阴冷的眼神让陆与月不住发寒。
他极尽一切地把那一场变态谋杀形容得绘声绘色,“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气氛下,我就是很想听她叫,听她哭。所以我就用小刀在她身上慢慢割,然后又舀水倒在她身上,把她的头浸到水里,死了命的撞击她,然后她就不动了。你们不要不信,阿凤连死的时候都是那么美丽,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美丽过,然后我就心满意足地抱着她的尸体睡着了,隔天我实在是饿了,所以割了她几刀肉,也没有烧熟先填饱了肚子,你们有吃过人肉么?其实人肉比那些硬得要死的牛肉之类的好吃多了,真的,不然你们可以试试,我地下室还有好多具新鲜的美女肉呢。”
有年轻的警官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朱俊浑身发抖,不住依靠在陆与月的身上。许羡仙有点忍不住了呼哧站起来,“你个变态,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姐姐,一定是你骗了她!”
男人斜眼瞄了他一眼,“原来你就是许大美女的弟弟,久仰久仰。说真的,哥哥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看到的美女不少,但是看到像你姐姐那么活色生香的纯天然大美女啊还真不多,难怪我第一次看到就有欲望。真是可惜啊可惜。”
原本斯文的许羡仙听到这话哄地被点燃了,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地打了他好几拳,直到被几个人架住。
其实警察完全可以一下子就阻止他的,看来他们也看这个变态不顺眼啊。
陆与月冷眼看着那个男人的污言秽语,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是他的眼神以及身上散发的气息却让她有种熟悉的不舒服感。
“那个女人也真是傻,为了一个不喜欢和不可能的男人,竟然疯狂到愿意牺牲自己……照我看,不懂得珍惜他的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说是吗?许大帅哥?”变态皮皮地说,照例说这句话相比之前来说应该好听多了,可是许羡仙此时却散发一种恐怖的气息,只是一下下又没有了。
“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你了,我就一定会做到。”男人似乎陷入了自言自语,陆与月却觉得奇怪,如果她没有看错,刚才这个变态杀人犯提到许羡娴的时候眼神似乎山过一丝温柔?
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悲哀。有可能么?杀人犯爱上了自己杀的人?
这时候沉默了许久的女警官终于开口了,“那个湖泊在哪里?”
变态男人看着一脸阴沉的女警官**般笑了下,“美丽的警官,这样可是不行的哦,女人这么不温柔可是会把男人吓跑的。”
看女警官不应不答,无所谓地低下头来,作为几十条命案的凶手,他的双手反扣在后面用手铐扣着,双脚以及全身都被捆绑在焊固在地上的椅子上。低下头的时候,双下巴的肉十分明显,也许是听了他刚才变态的陈述,有点胃酸翻涌的感觉。
“湖泊就在石鼓山上,你们去的时候记得做好保护措施,小心也被湖怪吃了……你们去吧,去把那个怪物消灭了,凭借我的力量根本办不到啊……”说完这些他硕大的身体一直然后就不再有动静。
旁边的人有所察觉奇怪地摇了一下,血顺着他的下巴留下,昏暗的审问室,黑红黑红的血。
陆与月没有想过这个变态杀人魔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作恶多端的一生。她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看见这种自杀方式。
小说中经常出现这样的情节,死士在任务失败的时候就会咬舌自尽。但这其实是一种很残忍的自杀手段,通过咬断舌头导致鲜血倒流,阻塞咽喉窒息而死。漫长而痛苦。
杀人凶手落网并自杀谢罪,案件了结,警方也功德圆满,随之他们来到石鼓山。
一开始陆与月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觉得“尸骨山”这名字真惊悚。后来才知道是自己误解了。
这湖泊几年前并没有,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后来地理学家观察捣鼓了半天,说是地震的缘故。
湖水在白天的时候看起来相当美丽,波光粼粼,如美女的眼睛。
科学家去研究了一下成分,也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后来索性封锁了整座山,对外宣称是军事用地,众人以为是军地训练也没有说什么。
警方在大权的私人宅邸里发现了几具早已腐烂变形的女尸,其中有两个是失踪人口。
这样看来一切似乎是告一段落了,许仙看起来也高兴了多。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回响着那一夜男人说的话:小心也被湖怪吃了……你们去吧,去把那个怪物消灭了,凭借我的力量根本办不到啊……
——真的只是,疯言疯语么?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六章 异域风情
五一到了。陆与月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刚上大一就遇上了两年一度的异域风情展。
此间,日语系的同学们纷纷摩拳擦掌,许多其他系的人前来助阵,校青团,模特队还有十大歌手前来助阵,想必热闹非凡。
陆与月不由感叹,人的恢复力真是强悍,前段时间的命案告罄后,大家就各忙各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里不同于自小熟识的城市,三四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很热。
陆与月忙着在摊位装饰彩球。已经是十点时刻,阳光越来越毒,她身上的T恤已经湿透。
早上五点钟就被人从床上挖起,帮忙搬桌子搬椅子布置会场。连早餐都来不及吃,肚子早就大唱空城计。稍微得空的时候,她就跑到食堂买了份千层饼和咸粥。
不远处一群人不知道围在一起干嘛,很是热闹,一个声音响起:“七月!”
陆与月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觉察有人叫自己,于是向音源望去,那头标志性的白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拨开人群向她走来,脸上带着灿烂干净的笑容。
很多年后,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背叛的背叛,她还是会想起这个铭刻在心里的笑容。
“你也是日语系的?”她有些奇怪。
“不是。我是客串的。动漫社的社长叫我来这里帮忙。”他拉她在椅子上坐下,她也就顺便观察起来,这里的动漫扮装还真多,估计等一下会忙得不可开交。
“许仙说你是日语系的,还叫我们来帮你助阵呢。”他啜饮着雪碧,年轻阳光的面孔在树荫下明明灭灭,却不会因此而有活力,他的脸常年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陆与月自然地拿掉他头发上的纸屑,“他还好吧,怎么最近都没看见他?”
一个戴着相机的人喊他过去,他应了一声,“他看起来不错,说是家里公司还有事要处理,过段时间会回来。”
秦天朗站起来,把喝完的雪碧捏扁做出一个投篮的动作,正中垃圾箱。他回过头,逆着光,眼睛灿若星辰,“待会儿和虫子他们几个去找你玩咯。”
陆与月解决了口腹之欲,她被赶去宿舍换衣服。回到宿舍匆匆冲了个凉,磨叽了好一阵子才老大不情愿地穿上那女仆装,看着身上的衣服,她强烈渴望借一个遮羞面具。
赶到会场的时候,大过场刚好开始,大学生是一群富有创造力生命力感召力的孩子,在这个风情展上,有穿着草裙舞头戴花圈的漂亮女生,有叮当猫、维尼,米老鼠,有穿着宫廷服装的吸血鬼,有身着旗袍和唐装的模特……让人眼光缭乱应接不暇。
四周打招呼的,吹口哨的,拍照的,合影的,乱中有序。陆与月间或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看她的眼神让她的耳根发热发红。
大过场后大家各自回到班级的摊位,她顶着烈日,站在摊位前狭窄的阴影里,希望能够得到一丝凉意。
又有一对情侣来买糖果。他们的摊位特色明显,卖富有日本特色的人偶糖果,里面还有小小的SD娃娃展柜,当然那个展柜可是金贵得很,大家经过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间或有几个女孩子凑去看,一脸向往的样子。
“这个怎么卖。”男生问。
“您好,这是富有日本特色的人偶酥糖,我们正在做特价,一个0.8元,四个3元,情侣价两个1.5元。您可以选择和您可爱的女友共享这美丽时刻。”陆与月很敬业地介绍着。
那个女生似乎有些羞涩,“不,我们不是……”
一个痞痞的声音响起;“听见没,这么可爱的女生竟然还没有追到手自己捉着岂不是愧对男儿身?快点买定情糖果求婚呗。”
男生高高兴兴地买了糖果走了,陆与月立即被论坛的一群朋友包围了。“好呀,有这么一个大饱眼福的机会竟然没有告诉我们,说吧,要怎么赔罪?”
陆与月一看,可不,虫子、阿娇、11、糖果,竟然还有毒舌都来了,她以眼神向一边的阿娇和糖果求助,可惜她们拍得正起劲,她几乎要两眼一翻就此歇菜。
“警告你们,谁敢把我的照片放到网络或者给陌生人看我就跟你们没完!”想她对照相是厌恶至极的。尤其佩服在网络上晒照片的人。
她可没胆子也不喜欢自己的照片被陌生人点评,感觉就像自己的秘密被窥伺了一般。
糖果看到可爱的糖果果然眼睛都直了,她翻了翻口袋,懊恼地说:“我居然忘记带钱了,哭死。”
阿娇正想拿钱借她,被毒舌一个眼神钉住。“给我一袋。”
陆与月有些呆了,他不耐烦地皱眉重复一遍,吓得她拿过钱的时候手还是抖的。
问她自己为什么那么怕他,她也觉得莫名其妙,只觉得这个叫做林从容的人令她打心里畏惧。
这个她畏惧的,大家害怕的毒舌把一大包人偶糖果拆开,拿了一个女娃娃放口袋里,又放了一个男娃娃在糖果手里,有些凶地说:“这个不准吃也不准给我丢了,记住了。”
唐果完全被糖果收买了,猛点头。
“七月,下周论坛的交接晚会你一定要来啊。”阿娇把一个大袋子交给她,笑得贼贼的,低声说:“大仙给你的,让我对你说一声谢谢。”陆与月一愣,接过。
翻看了一下银色袋子的东西,一件银色的衣服,细高跟鞋,还有一个条手链,她没有细看,突然想到许仙怎么忘了朱俊的份,抬头要问阿娇,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另外三个也不知去向。
感觉到身上有阴影笼罩着自己,发觉秦天朗正用高大的身子为自己挡住太阳,她帮他擦了一下满脸的汗,“你知道阿娇和虫子他们去了哪里么?”
秦天朗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阿娇和虫子拿着相机和摄影机到处乱拍,毒舌拉着糖果去吃四果汤,11被田美美叫去帮她拿伞了……你找他们有事么?要不要我帮忙?”
陆与月皱眉,“你早上有没有吃,脸色看起来怎么那么差?”
秦天朗笑着说没事,却拗不过她,被她拉到食堂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些东西,“要好好照顾自己,明明身体不好。”
诶?她怎么知道他身体不好,貌似他们才见过没几次吧,可是有个声音在心里轻轻说,她知道。
回到摊位的时候,因为擅离职守被众人炮轰,她哀叹了一声继续“接客”。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小时休息的时间,才睡没多久就被骚扰。
她翻了朱俊一眼,“朱大小姐,您行行好,吃饱了饭就回来荼毒我,您也硬得下心!”
朱俊笑嘻嘻地捏了捏陆与月粉黛未施的脸,“果然还是你的最好捏……还瞪,姐姐可是吃得满头大汗,就为了给你送点吃的,你就用这态度对我,白眼狼!”
她瞟了眼朱俊手里的快餐盒,马上扬起灿然的笑,“您也知道我有多累,大人不计小人过行不?”拉着她另外一边胳膊,眼神讨好,就差身后没有接一根尾巴了。
朱俊好笑地递给她一个袋子,“这是你的吧,班长叫我拿给你。”
陆与月不甚在意地看了那个袋子一眼,“嗯。”本来想抢食物的动作一顿,又反过身,拿出里面一个盒子,“喏,许仙给的,说是谢礼。”说完就狼吞虎咽去了。
朱俊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条漂亮的碎钻手链,如星星般璀璨的碎钻中间是一个半弯的月牙,泛着淡蓝的光芒。
朱俊眼中的欣喜敛去,眼底漫上阴霾。
下午,一个意外的客人到来,几乎轰动了全场。
陆与月眼看着一个很出名的日语外教和一个和日本女人走在一起。其实,这情侣满世界多了去,惊的是男主角是传闻中无敌宅男和疑似弯男,女主角是一个全国排名前五的大学的日语系插花老师。
虽然今天穿和服的女生少说也有二十个,却没有人有她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质。
那时候她正在和阿朗说话,彼时他已经换去了白一护的扮装,一副休闲的打扮,脸色也好了许多。
没想到美丽的日本女人会向他们走来。陆与月有些惊讶,用眼神问了一下随行的本专业学长,他一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秦天朗看到来人面色一转,冷声说:“你来这里干嘛。”
陆与月有些奇怪,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朗,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女人说的中国话中带了点奇怪的腔调,有些可怜的感觉。
陆与月疑惑地扯了扯他的衣服。
女人总算注意到她,温柔地说:“我们家阿朗麻烦你照顾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对于这样有礼的女人。心中不禁有些八卦地猜测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秦天朗用日语说了一句话,拉着陆与月走了。
尽管那个声音很是低沉,她依然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妈,以后没事不要来我们学校,我先走了。”
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孩子的女人竟然这么年轻,她不禁有些同情那个外教,看得出来那个老师喜欢她嘛,人家却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妈了。悲催。
紧赶慢赶地到达舞会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她被架去化妆,等她穿着大仙送的银色礼服,穿着十厘米细跟水晶鞋,戴上羽毛面具回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外面的天空慢慢地全部暗了下来,大门缓缓关上,大厅里面很是嘈杂,她踱到食物区,吃了两块小蛋糕,在她正在努力地喝着饮料的时候,大厅的灯啪地暗了下来。
忽然的改变让她不适应地闭眼,那个瞬间,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个大厅,几股特别的气息攒动着,她无法理清其中的善恶。
懊恼地摇了摇头,睁开眼睛,舞台灯和效果灯已经亮起。尽管周围人声鼎沸,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种和误闯图书馆一楼相似的感觉。
音乐响起,人群开始以二人为单位滑入舞池。间或有人邀请她跳舞,她都歉意地拒绝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喧闹,总觉得会把人心中的空虚寂寞孤独给引发出来,现代都市人的心病也许很大程度上是娱乐过头的并发症。
正是头昏脑胀的时候,一只手搭在她的左肩上,她不自觉地反握住,正想来个过肩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美丽的仙女,可以和小仙我跳一支舞么?”
陆与月一愣,转眼看许仙,暧昧的效果灯,周围各种各样的颜色,他一身白色的燕尾服,丰神俊貌,倒真仿佛是下凡来的谪仙,光彩照人得周围都是暗淡的,可惜他的下一句话让陆与月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没有戴那条手链,不喜欢么?”
“喜欢啊,有钱人真好,送名家订制礼服,送名牌手饰。不过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要忘记朱俊也帮了不少忙,竟然忘记了她的谢礼。”她一脸似乎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似的。
许羡仙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你就把那条手链给她了?”
她在喉咙里应了一声,转过眼似乎是不想看见他。
他无奈地摇头,“我打算帮她办生日,你觉得怎么样?”他讨好般征询她的意见,终于获得佳人一笑。
残月照亮了石鼓山上的湖水,也照出舞厅上方盘旋的丝丝黑气,月正弯。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七章 晚会 上篇
“七月,今天穿得漂亮一点啊,要载入史册的。”阿娇在电话那头如是说,“还有啊,你什么时候去买个手机啊,这样很不方便啊,有时候都没人接。”
陆与月轻笑,“行,我披条麻袋过去吧。你也知道我是个穷人,付不起手机费和电话费啊。”果然听到对方不屑的嗤声,她几乎可以想象阿娇在那头圆圆的大眼睛翻着白眼的样子。
为什么不买手机?因为不想被完全剥夺掉安静独处的权利。
她是一个认真的人,做事总是一心一意,一旦有了手机,工作容易被打断,她的心情就会变得很烦躁。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没有手机,有时候可以消失来推辞掉一些不想去的活动,也不用跟别人解释为什么不回信息,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关机,即使对方是出于关心自己,她还是没办法做得如此亲密。
也许她打心眼里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
到了现场看到贵宾席上还没有人,看到赞助商的名字她就有些不太舒服。
一想起那种阴鸷的目光,她心里就有些发毛。拉赞助这种事情真的要性格好口才好又有耐心的人才做得来吧,一想起阿娇和虫子无敌的口才,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滥竽充数的。
一边走过去的工作人员不满的抱怨令她竖起耳朵。
“忙死了,这么大活动学生会竟然没有派人来帮忙,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不知道吗?学生会和论坛不和已经很久了。”
“有吗?不会吧,论坛不是还有很大部分学生会插足么?”
“哦,我也是听大四的学长说的,说是两年前论坛水吧的言论涉及到政治问题,相关的学生都被退学了,管理员也被炒了。幸好有学生会出面解决,否则论坛早就不存在了。可惜虽然保住是保住了,但也早就不是原来的论坛了。现在的管理队伍全部不是原来的那批人,也不能说不好吧,可能还不是那么有经验,还有接近三分二的中心权利都被学生会的人拿走了,可是他们却从来没在论坛下功夫,论坛三天两头被病毒攻击,他们想来就是想看着论坛自生自灭。两方人的争斗害了玩论坛的人,真是!”
“你小声点,万一被学生会的人听到怎么办?”
“哼。”
陆与月听到他们的讨论,心里也有些难过。确实,论坛三天两头上不了,她以为是最近的病毒和黑客太猖狂,原来很大程度是因为内部矛盾。
两年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有什么言论能够触及政治层面,竟然严重到把学生退学的程度。
节目已经开始彩排了,开场的舞蹈是学校街舞社的,男生们头发染成浅蓝色,耳朵打着耳钉,身着黑衣红裤,跳得很有味道。这一组据说是街舞比赛的时候最拉风实力最强的,甚至赢过体院女生的雷鬼,外院的现代爵士,生物的机械舞。
看着他们卖力的演出,不知道他们平常训练会多辛苦呢。她深知这一点,所以即使很喜欢看这种表演,有时候还会专门找一些这样的视频和音乐来看来听,但叫她去学的话,她跑得比兔子都快。
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旁观者是最轻松的了。
——起码她现在是这样认为的。
帮忙在贵宾席上分发节目单,给演员们拿衣服,买一些饮料和补充体力的零食这样一类杂事后,彩排已经接近尾声了。
她捏了捏口袋里的入场券,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班上那两个向她要票来看热闹的人没来也就算了,朱俊这只猪,不知道还要磨蹭她的衣服,磨蹭她的妆容到什么时候!
陆与月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洗头发洗澡,第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她竟然还在纠结要穿什么衣服,她几乎可以预见宿舍被她弄得鸡飞狗跳的情景,她咬牙切齿地叫她直接裸奔来好了,最上镜。
这时候陆与月是不会明白她们的心理的,她不知道字典里还有一个词叫做女为悦己者容——虽然她心里察觉到朱俊对许羡仙的感情。
进场的人也坐得差不多了。这只是食堂顶楼一个小小的演示厅而已,平常班级、专业、系的活动有许多会在这里举办,但是就算系级的活动在这里都有些勉强了,更不要说这种校级的活动,学生会竟然给出这样的场地,而举办的费用根本都是靠论坛的才子们的口舌拉来的,这样的针锋相对还真是让人头疼。
她不由得想象,跟论坛做对的人会是怎样的。
许仙终于赶到了,他今天是一身白色的休闲服。
她看过一本书上说,对一种颜色有强烈执念的人心里,或多或少有自恋倾向。虽然看不出来他身上穿的什么牌子的衣服,但是看别人看他的眼神,以及他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贵族气质,不难想象那些衣服会有多矜贵。
朱俊贴着许仙的后脚赶到,啧啧,粉红色的小礼服衬得她雪白的皮肤格外娇美。蝴蝶细高跟和头上发髻上的水晶蝴蝶遥相呼应,陆与月忍不住调侃她,“哟,这是哪里来的大美女?”惹来一阵眼刀。
今天的人来了很多,有入场券的高高兴兴在椅子上坐好,没有椅子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搬来凳子,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
这么多人使得中央空调形同虚设。
白炽灯关了,一片黑暗围绕着舞台光,主持人穿着大红色晚礼服,走在高大的男主持人身边竟然平分秋色。那平直细白的腿儿引得一群人眼都直了。
陆与月不禁笑得贼贼的,今天晚上美腿可多着呢。有你们大饱眼福的时候。
果然开场舞炒热了气氛,陆与月感觉自己就像在炒锅一样,说不出的闷,于是向后台的小侧门走去。
小侧门连着外面的一个荒废的阳台。
凉爽的夜风使得她被场内热浪烘烤得萎靡不振的精神为之一振。直到有脚步声传来她才惊觉有人。
男人很高,目测一米八五左右,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西裤,一头自然飘逸的黑色头发,衬着白得不可思议的皮肤,竟然有几分像吸血鬼,尤其是那一双没有光的细长眼睛。
那人似乎懒得看她,面无表情地侧身进去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似乎能感觉到丝丝冷意入扣,还有一种莫名的眼睛酸涩的感觉。
她猜测这个人是赞助商的什么朋友,因为看得出他的身材很壮实,上身轻松撑起宽松的衬衫,长裤包裹着纤长的腿。
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一般都很瘦,很少身材有这么好的。可是她马上又对自己的猜测起疑,这种漠然的眼神和那种阴鸷猥琐的眼神,看起来根本不是一路的。
不知不觉她竟然对一个陌生人感兴趣,感觉好像花痴一样,她笑。这个人和秦天朗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也许是因为和她圈子里的异性不太一样,所以她才好奇吧。
场内朱俊安静地坐在许仙旁边,她看着他浅褐的瞳孔,不禁问,“你还记得么?一年前我们就见过了。”
许仙似乎因她的话一愣,随之了然一笑,“一开始没有认出来,后来多看几眼就感觉有些眼熟,没有想到你真的考来这里呢。”
朱俊有些泪然,幸好幸好,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当然,我们约定好的。”
“你在这里过得习惯么?毕竟这里离你家很远呢,夏天很热吧。”许仙依然是千年不变的温柔笑容。
深陷其中的朱俊并没有觉察他的笑容和他一贯的礼貌有什么不同,只觉得今天能够来这里实在是最正确的决定。
“嗯,我还算习惯,那个,过几天我生日……”她希望他能够出席她的生日晚会,如果可以的话。
“五月十六是吧,我可以帮你举办宴会吗?如果你不觉得唐突的话。”
朱俊怎么会觉得唐突,简直是受宠若惊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如果、如果没有看到……就好了。
她没有觉察到嘴角的笑有些涩然,也没有察觉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这样太麻烦你了……而且你不是喜欢月月……”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许仙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会,你想太多了,我们是因为论坛才认识的。我和她现在只是朋友。”
朱俊听了他的解释不禁眼里都泛起笑意,许仙似乎说服了她。
她却没有注意到那个现在也有可能是暂时的意思。人心是最莫名其妙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连他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嗯,这样就好了。我也很喜欢月月。”朱俊似乎是松了口气。
“我也喜欢你,嘿嘿。”陆与月从一边跳出来,笑嘻嘻地说,“在说什么呢,气氛这么好?”
又转头对许仙说,“大仙,这次你赚到了,小猪可是我们宿舍的舍花,看在咱们认识一场的份上,我看打八折便宜你了,要好好善待她知道不。”一边将他们两个的手放在一起。
朱俊羞得脖子都红了。
“陆、与、月!”
“在这呢,叫什么叫,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好事啊。啧啧,脖子都老红老红了。许仙同志,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不要被自己的魅力吓到了,如果我生做男的,还轮不到你。可是如果你对她不好的话,我可是要收回的。”她做了一个痞痞的表情。
许仙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你个口无遮拦的丫头,说什么呢,我们正商量着怎么过生日呢。”
朱俊连忙点头。
她翻了个白眼,得,这么快就夫唱妇随,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八章 晚会 下篇
晚会的节目很精彩,真亏了阿娇和虫子的三寸不烂之舌。只是陆与月有些奇怪怎么不是毒舌出来拉赞助,正所谓毒舌一出谁与争锋嘛。
阿娇听了这话一脸吃了狗屎的表情对她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人家表面上答应,日后报复我们……只要他们不是诚心的,动动手脚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陆与月在心里转了半圈,方才明白,也是,她迄今还没有见识过毒舌出场,但是想一想连巧舌阿娇都能让方圆八百里的赞助商闻之色变,更不要说毒舌了,毒舌一出,岂不当场血溅三尺?!
陆与月只觉得有些可惜,她多么想见识见识这个论坛的一大传说啊——当然,受害者肯定不能是她。
节目中间穿插着一些问答,那些问题都是关于赞助商公司的,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吃人家嘴软嘛。
看到大家好像都知道答案,一个个手举得老高,她心想难道自己落伍了,只听得后面有个女生抱怨,“竟然忘记带手机,不然我百度的速度一定比他们快!”这才后知后觉。
这次却不是有奖问答,而是根据入场券上的编号抽奖,没有入场券的孩子一阵嘘声。
陆与月捏着手里的入场券不以为然,她知道自己一向缺少幸运女神垂怜。
可是编号公布了,大大出乎她意料地得了个二等奖。陆与月晕乎乎地从美女主持人手里接过礼品袋,脚下有些飘飘然。
周围有人凑过来问是什么奖品,她揭开袋子一看,还真是丰富,有力士洗浴套装,USB散热器还有一盒糖果。
恍惚过后才觉察到身边的人竟然是毒舌,她不禁汗毛竖起。
似乎是她的表情太逗惹得毒舌大人发笑。
听到他笑,陆与月的小胆也从嘴里慢慢吞回去,虽然她看出来那人明明就是嘲笑,嘲笑就嘲笑呗,反正自己又不会少块肉。
“你有看见糖果么?”听到对方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糖果,朝着刚才遇见糖果的方向指去。仿佛听见了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回神一看,毒舌已经不见了。
她有些奇怪,毒舌找天兵做什么。想到糖果刚才把人家表演的服装拿起来缝补,害得那女生差点要哭的行为,她不禁脸冒黑线,这种天兵的行为也只有她做得出了。
自从院系异域风情展之后,她就没有再看见秦天朗,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人不甚热络的她看见他总有一丝亲切感。在人群里搜寻了半天,并没有看见那头标志性的白发。
直到阿娇和田美美来找她,她才意识到了交接仪式的时候了。两个女孩子都打扮得各有特色,阿娇小巧活泼,美美富丽大方,只有自己丢进观众席里就看不到了。
不过她很满意这样的不起眼,不起眼也是最安全的。
“听说这次论坛的新版主各个长相不俗呢,你信么?反正我不信,网络无帅哥,论坛无美女。”
另外一个声音反驳,“才不是呢,你记得秦天朗么?风情展上面的白发帅哥,他就是这次新选的动漫版主,为了他我还特地申请了ID。刚才还看见他呢,真是帅呆了。”
看来他有来,那就好。阿娇和美美也不动声色地跟着陆与月光明正大地听。
“比起他,我更喜欢许仙,无人能超越啊。”
“大仙你就别妄想了,你看他那么完美,怎么可能会注意到我们。倒是那个体育系的苏江新也不错,你注意到没?”
陆与月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感觉,也是,那时候11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而她也不会特地去问。却见阿娇使劲对她眨眼睛。
正在想她是什么意思,一个声音就响起来,“阿娇,美美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磨叽……七月你也在这里。”话毕,11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陆与月听见两声大小不一的抽气声,阿娇和美美一脸尴尬,拉着她向舞台走去,只留下不明不白被瞪的某人。
“原来那人就是田美美,听说时尚版主又漂亮又时尚,还真的是。”
到了后台,毒舌和糖果也到了。美美和阿娇正在一旁收拾11,她就默默站在他们的后面,看着毒舌帮糖果擦头发,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你轻一点嘛,我头发跟你有仇啊。”糖果低低地抱怨。
毒舌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没听到,陆与月期待着看一句话怎么引发血案,却只是见他不甚温柔捏了一下她肉肉的脸蛋,“是你和人家演员有仇,他们碍你惹你了?毁了人家的衣服,坏了人家的道具,还弄得一群人都跟着你成了落汤鸡。”
糖果底气不足地说,“我又不知道那个水龙头坏掉了。”
头发擦好了,毒舌四处找梳子,就见一只纤细的手捧着木梳递过来,眯眼望去,陆某月装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路人甲的表情。
还是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悲愤!差别待遇啊这是。
等糖果把头发扒拉好了,被陆与月笑得换她头皮发麻的时候,阿娇和美美一身清爽的回来了,她没有回头,给落败公鸡11留个面子。
秦天朗是第一个上台的,陆与月觉察到他向这里看来,似乎露出个模糊的笑。
白光和他的头发融合在一起,他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的休闲裤,感觉上半身似乎都要融化在光里了。
她觉得,比起许仙,秦天朗更像一个世外人,更美好……叫人心碎。
刺眼的光几乎让她张不开眼睛,她模模糊糊只觉得台下有几百双眼睛注视她,嘴里蔓延起熟悉的恶心感。
她不喜欢那种兴奋的目光,那种带着探究的眼光,让她觉得自己的黑暗似乎无所遁形。
许仙踩着优雅的步伐走来,说了一席话,一个个为众人介绍这些新鲜血液。
轮到她的时候她只是机械地向前站了一步,听着他的声音模糊地在耳边说着模糊的话,没有看他。
下场的时候,秦天朗低声询问,“你还好吧?”
她的答案是一个因他而起的真心的微笑。
接下来是颁奖仪式,最踊跃新人奖,精神鼓励奖,还有现场评选当晚最受欢迎的节目。最后压轴节目,模特展示赞助商产品。
陆与月一直只是漠然地看着,直到那个全黑的身影出现,这次她清楚看到他的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没有扣,白皙的肌肤下是均匀的骨架,一个男人的锁骨竟然让她觉得很性感,但是估计没有人敢在他眼前这么说吧。
她抚摸着心脏,为这种不明不白的悸动而困惑不已。
他似乎瞥了陆与月一眼,也许没有,但是她感觉自己如遭冰锥刺骨——他似乎讨厌她??没可能吧,他们又不认识。
陆与月觉得有些好笑,最近是不是有点神经兮兮草木皆兵了?
放眼全场的男模特都是学校数一数二的大帅哥,他们都穿着富有特色的衣服,一个是英伦风,一个是民族风,一个是嘻哈风……而他的风格要怎么形容?正常?熟男风?
那张脸上的五官并不是如同许仙那样占据主流的精致,甚至比不上秦天朗,鼻子以中国人角度还算高,嘴唇略厚,唇色以男人的角度又太过鲜艳,还有那一双冷冷细眼。
陆与月猜测他一定是单眼皮的。单看眼睛和嘴唇有些妖冶,整体看起来却有股说不出的男人味。
陆与月觉得她一定是疯了,竟然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还觉得他很男人。
“诶,你们说哪个最帅?”旁边的八卦又开始了。
“当然是黄尤嘉最帅咯,贵族气质,王子风范啊。”
第三个女生插嘴,“就排头那个男的咯。”
“确实很帅,这里的男生大概都有一米八以上吧。”
“是啊是啊,校模特队可是集中了咱们学校的精华啊。”
“那个叫什么名字?”
“哪个哪个……哦,第三个啊,他是模特队队长,也是我们学校校草,名字叫许思源,我有他的电话哦。”
陆与月漫不经心地看去,五官,鬼斧神工,身材,帅哥型格,打扮,特色鲜明……确实有做校草的资本。她却忍不住往最后一个黑色的影子看去。
他的身高好像是最高的,刚才没有对比,现在看来,既然他能在一群一米八的男人中还独树一帜的话,应该有接近一米九吧。
“你们觉得最后一个怎么样?”听到有人也在注视他,她忍不住竖起耳朵。
“哦,你是说方以豪啊,他还好啊,就是很高,不过他也很呆,曾经有一个班花追他追得整个系都知道了,他还一脸茫然的样子,这么呆的人别想了,就算追到手,以后的日子肯定也很难过,要谈恋爱还是找一些聪明又帅气会说话的男生吧。”
“是吗,可是聪明又帅气的男生肯定很受欢迎吧,那不是很没有安全感?”
“那是一定的,就各凭本事咯。像许思源基本一个月换一个,有时候更快,虽然他很花心,但是他对女友又都很好,如果能够和他谈上一次也好啊,可惜他都要毕业了。”
“那黄尤嘉呢。”
“他啊,据说有个从小到大的美丽青梅竹马,也不知道有没有在交往,反正有时候会听到他跟其他人的绯闻,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他叫方以豪,原来如此。只是那种眼神哪能叫做呆?她觉得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一定看走眼了。可是就算第一个看走眼,那之后的人呢?为什么也会认同这样的观点?
她看着那安静的后脑勺。这才发觉他竟是全场男模中唯一一个没有染头发的。
上了大学没有了严酷的校规,男生女生不管本身资质怎么样都喜欢染头发、烫头发。放眼校园的美女帅哥好像没有一个没有做过发型的。
等到他们向自己的方向的过道走来,她有些懵了,竟然忘记闪开就傻站在那里,没想到站在第二个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远,也是一名十成十的大帅哥,他似乎也认出了她展露了笑容,陆与月回以一个傻笑。
就这么仰着头,感觉方以豪走过去的时候嘴角有些弯,似在嘲笑。
擦肩而过,她有些怅然。
到了合照的时候,她依然提不起劲来,挑了一个最安静的角落,秦天朗看见她心情不佳,只是温柔地牵着她的手。
陆与月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体温稍低,此时却让她觉得仿佛有一股暖流缓缓地从那里涌来。
摄影师调整了一下三脚架,摆弄了一会相机,对着他们说茄子,众人不屑地切了一声,现在流行的是CHEERS好不。
摄影师无奈:“好吧,哥没文化,孩子们要见谅。”一群人哄笑起来,这时候灯光闪了。
镜头定格了,许多年后,一双枯枝般的手轻轻抚摸着这泛黄的照片,那一个个年轻的面孔,笑得是那样的放肆,那样的活力,那样不知天高地厚。
一滴浑浊的泪啪嗒一声滴在照片上。
那时,女子笑颜如花。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九章 雨巷噩梦
五一过后,日语系迎来期中考。
许多大一新生正是全身心放松的时候,整天也不知道忙些什么,遇到考试一下子手忙脚乱,看看大家QQ上发表的说说就能感觉到大考前的紧张气氛,纷纷转载柯南像,祈求“挂科难”。
在这个时期QQ空间上转载和分享的考试资料尤其多,许多与学长学姐关系铁的孩子算是占了先机,比较木讷一些的只有听天由命了。
还有另外一个现象就是占座,每逢大考最考验占座能力,图书馆、食堂、自习室总是满满当当的人,期末最夸张,在图书馆连地板都是抢手货。
经过上学期,陆与月心中已经比较有谱了。平常功课做得比较到位,大考的时候也比较轻松。
她读书挺随意哪里都能,于是当宿舍的三个姑娘菜着脸驼着重量级的书包一脸悲愤的鄙视完她,各自去占位的时候,她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脑,偶尔回一些QQ、MSN上发来的信息,时不时上上论坛,回一回邮件,背一背单词,看一看语法,做一做练习,好不惬意。
每逢大考的时候论坛的人好像都潜水了。她这个常年懒散户竟然也上了日发帖排行榜,她乐颠乐颠地截图,等下次再有人说她不积极的时候以此为证。
论坛专属的群里常年滚屏的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她平时只有看的份,有人呼叫的时候冒个泡,有时候给问题户出出主意,熟悉的朋友之间也耍耍宝。
这天晚上,两个平常不怎么开口的同学聊得不亦乐乎,群里似乎被他们包场了,其中一个是她不怎么待见的阿土。
他们聊天的内容也很有意思,从犯罪心理学到唐诗欣赏,从动作片到动画片,从自然法则到人类社会规律,慢慢就可以看出两个人都不同。
繁花盛开让人觉得有些书呆子,虽然举例甚多,却并没有什么自己独到的理解,或者说有时候连意思都曲解,而阿土,陆与月不得不承认是个人才,只是……却让她觉得不舒服。
在没有见过他们之前,也出现过一次这种状况,那时她觉得挺有趣也发表了一些自己的观点,当时她就觉得阿土是个很锐利的人,精辟的观点,犀利的言辞,冷漠的立场。
他说了一句话也许其他人并没有觉得什么,她却有种被看透的错觉。“七月,我当时看到你这个名字心里就涌起不详的感觉。”
其他人大概只当作是浮云,而她却记在了心上,她自己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她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每次有人叫她的时候,她心里会有奇怪的刺痛,当手指打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又有些自怨自艾的悲凉,本来想改掉,却因为改名卡要五万的论坛币让她这个穷人望而却步。
后来在一次聚餐的时候,她看到了他。其貌不扬,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温和好相处的人,难道他们没有觉得他的目光带着无所谓的凌厉么?
每次一旦稍微近他一些,她就感觉不舒服,像心虚似的。
不知道怎么的,聊着聊着,他们提到了南刹古寺。南刹古寺是当地的特色,据说是规模最大的寺庙,前两年刚翻修。
貌似发生在两年前的事情很多啊。
繁花盛开:据说前两年刚翻新还死了不少人。
阿土:古老的事物本来就不应该强行更改。
繁花盛开:但是不维修的话又怎么能保存?
阿土:有些东西,经历过长久的岁月,已经有了灵性,命数到时走了便罢了,强行留下反而是祸患。
繁花盛开:你不是支持唯物主义的么?好歹是心理学的竟然说命数。
阿土:我追求的是事实。
繁花盛开:算了不聊这个,六月一日我们要去那里观光,你去不?
阿土:不了。
阿土的头像黑了,群里恢复寂静。“古老的事物本来就不应该强行更改。”“有些东西,经历过长久的岁月,已经有了灵性,命数到时走了就走,留下反而是祸患。”她习惯性地把她认为有价值的思想放入日记里。
南刹古寺?她决定等小猪生日过后就去看看。外面好像下雨了,不过不用担心朱俊,那家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带伞,雷打不动。
她应该快回来了吧?
……
十点图书馆关门。朱俊拿出手机,静音模式下几条短信委屈地待在手机里,朱俊翻看了一下,是吴晓的短信,她们就在离图书馆不远的艺术生自习室里,问她有没有带伞,外面下雨了。
她看了一下外面的天空,一片黑漆漆的,学校的自习室半小时前就关灯了。她看到那埋在黑暗的宿舍楼,有些不情愿。说实在话,她已经忍那两个人很久了,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到别人,只会索取不懂得平等付出的自私鬼。
叹了口气,不管怎样,还要在一起住三年,也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
在图书馆门口的伞架上找了半天才找到那红色的伞,刚走出门口两步,图书馆的灯就全熄了,朱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疾步向吴晓说的那一栋楼走去。
她背后的图书馆大楼,就像黑夜中潜伏的怪兽,睁着黑漆漆的眼睛,暗暗磨着毒牙,看着四周的猎物,嘴边闪过恶毒的笑。
艺术生大楼是属于校外片区,宿舍是承包私人的,要过去的话得经过一条黑暗的小巷,幸好路灯虽然昏暗,还不至于看不清。
她心里抱怨她们选了一个那么偏远的地方,但也就是偏远的缘故,才能在这种特殊时候还能让她们找到自习的地方吧。想来她们还想着到那里看帅哥呢,她嗤笑。
呵——
咦?她笑出声了么?奇怪。
潮湿的雨巷深邃得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雨伞上的水滴有的无声融入发黑湿漉漉的路面,有的落在水洼上溅起。
周围莫名其妙地起雾,雾是青色的,隐隐绰绰似乎有两个人在面前,近了一些,吴晓和李莉莉对着她笑,她们的长发都放了下来,垂着刘海,朱俊只注意到她们的嘴巴裂得很开,应该叫做笑容吧,却不知怎的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注意到她们全身湿漉漉的,嘴上带着笑,却怎么看怎么邪气。
“你可来了。”她们一人挽着她一条胳膊,依然没有抬头。
吴晓说,“我们等你等得不耐烦了,就出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一个老和尚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符,说是保佑我们考试顺利,既然你来了,也向那和尚要一个吧。”
朱俊不习惯如此的亲密,平常她们都是二人二人各走各的,今天怎么转性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大雨天给她们送伞?
她们最近是不是减肥过度了?架着她的两条胳膊硌得她发疼。
还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和尚,她们不知道这社会乱得很吗,竟然随便一个人说的话都信,也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下药,有这样不懂事的孩子,她真为她们的父母掬泪。
她们的体温真低啊,冻得她都有些抖。
来了——
又是那飘忽的声音,她皱眉,直觉想走。
“你走错了呢。”娇滴滴的女声响起,她只觉得有些不对,她向吴晓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几乎吓得魂不附体!
面前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吴晓?那个圆圆胖胖的女孩子?
面前的人呈现出一种在沙漠暴晒后的干尸的模样,骨头上的皮肉皱巴巴的挂在骨架上,皮肤是死人才有的那种白,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上面冻得人僵硬的温度。
此时她的脸距离朱俊不过三四公分,泛白的眼珠子上有一条竖线,嘴巴似乎是被人力拉扯向两边扩展莫入耳际,露出白惨惨的牙齿,和粉白色的牙床,
“……吴晓……?”她声音抖个不停。
“还有我呢——”一个酥到人骨子里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响起,回头李莉莉死白的脸就在自己的面前,从她的嘴里传来的腐烂而腥臭的味道几乎让她窒息。
她吓得倒退两步。
吴晓不知道怎么的就移到了面前,两人似乎想对她露出妖媚至极的笑,可是她却全身冰凉。
她们向她伸出只剩下骨架的手,她用书包甩开。
吴晓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李莉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从关节处脱落,筋肉以藕断丝连的姿态连接着摇摇晃晃的手骨。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困惑。吴晓满不在乎地把李莉莉的断手扯断扔到一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抓来。
啊——
恐惧的声音在雨巷里孤零零地回荡。
她拔腿往反方向跑去,书包和红色的伞孤单地掉在静谧的雨巷里。可是无论她怎么跑,身边似乎总是围绕着那诡异的青雾。不怀好意的笑声环绕着她。
“朱俊——第一次发现你跑步很快呢,看来只要我们追着你你下次体育考试搞不好能跑第一呢。”那种柔柔的却让朱俊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她感到自己就像恶魔手中挣扎的猎物,此刻只是给她们提供笑点罢了。
这个噩梦怎么那么逼真,怎么还不醒来?!
“孽障,死了就去超生,还帮害死你们的人为非作歹,想死后还要替他偿还孽债吗?!”
猛然听到这个义正言辞的声音,朱俊搞不清那个看不到正面的男的到底是敌是友,正踌躇间,听见一个声音怒喝:“站在那边干嘛,还不跑?”
朱俊就像被上了发条似的又狂奔了起来。
她的背后,男人看着吴晓、李莉莉面无表情。
吴晓和李莉莉后退了两步,尽管她们已经成了死人,还是能够感觉到危险。
“无方,我屡次告诫你降头术绝不是常人可以修炼,你竟然不听劝告,违法师门戒律,违反我父遗愿,以你现在的行为我就可以让你以死谢罪!”男人苍白的脸满是怒气地看着青雾。
隐隐绰绰的青雾中慢慢出现了一个影子,即使月光黯淡,还是能隐约看出形状——绝不是活人该有的样子——
一个光秃秃的脑门上有六个戒疤,肥硕的脑袋漂浮在空中,死白的赘肉随着前进摇晃着,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嘴角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扬起,眼睛中只有眼白,青色的皮肤就像太平间里的尸体没有丝毫血色。
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这漂浮在半空上的人头下面竟然拖着血淋淋的肠肠肚肚。
“遗愿?哈哈哈——”人头笑得更开心了。
“你也知道你老子死了,强者为大你难道不知道?师门里练降头术的可不止我一个……这降头术多年来走上正道修炼成正果的也没几个,当初跟着你老子是希望能跟他一样修炼成功。呵,可是成功了又怎样,他还不是照样死了,死了连儿子都……”
“住口!”年轻的男人猛地睁大了眼睛,苍白的脸色转青。
“怎么了,介意了?害怕被喜欢的女人发现你是怪物?早听我说的,把她也制成降就好了嘛,永远可以在一起,永远掌控在自己手里……还是说你喜欢上了你刚才保护的那个女子……”
不过刚才那个女子可不简单哦。他这句话还没说出口,看到眼前的情景勃然变色。
年轻男子不屑一笑,神色中竟然带着些许凄然,“你不是经常说我也只是个怪物吗?确实是。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个事实,就算我成了怪物,就算你养了几个怪物,你依然打不过我。”
年轻男子手中甩出一条红线直袭人头面门,人头此时面目狰狞,嘴唇翕动,吴晓和李莉莉身不由己地被作为人体盾牌。
男子有些不耐烦,扬手洒出黑褐色的粉末。
吴晓发出破布撕裂般的叫声,被洒了粉末的地方迅速溃烂,脸上一半的皮肤像奶油般融化,眼眶再也支撑不了眼珠子。那些粉末似乎是拥有生命的,本来藕断丝连的眼珠子被融化了牵连,咕噜噜地掉出老远,避免了被溶解的命运。沾染了粉末的胸口似乎是被无形的手拉开,皮肤粘着衣服,融化在一起,青青红红的肉一堆堆掉下来,最后变成水,蜿蜒过的地方露出被腐蚀的白骨。
似乎是没有看到同伴的惨状,李莉莉被控制的身体向男子扑去,男子嘴上挂着讥诮的笑容。
高速前进的躯体好像被莫名的东西阻拦了脚步,继而无数的虫子从李莉莉的身体爆裂开来,她的声音急促而高昂,回响在雨巷里,悲惨得令人不寒而栗。破布般的躯体终于倒下。
等男子注意到无方的用意,再看去,哪里还有那颗人头的踪影?
雨巷中突然响起手机铃声,男子掏出手机,蓝色的荧光让他的脸看起来很诡异。
他接通了电话,“……嗯,东路北巷这里还有两具尸体,记得来收拾。”
月光将他瘦弱的身体拉得纤长,潜藏在黑暗的力量终于开始行动了。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章 恐怖降头
朱俊一路奔跑,狼狈不堪,忽然撞到一个人身上。她反射性的抬头,许羡仙清秀的脸庞一下子撞进她的视线。
他的眼睛是那般温柔,“怎么了?”
她只觉得全身僵硬的肌肉一下子松懈下来,方才强制压抑下来的恐惧排山倒海袭来,朱俊痛哭失声。
为什么她总是遇到这种事,为什么!她以为这次她也只能独自面对死亡的恐惧,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她最喜欢的人。
许羡仙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没事了,遇到坏人了么?”
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是茫茫然地摇头,忽然又想到什么。那个帮自己的男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她问许羡仙要来手机向警方报案。
警方手脚还算快,听了朱俊的描述还以为遇到变态杀人狂而精神不正常。
许羡仙安静地陪着朱俊。可是到了现场哪里还有朱俊口中的男子,只有两具残破不堪的女性尸体。
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法医,看到尸体也是忍不住皱眉。
其中一具尸体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皮肉覆盖,露出白惨惨的骨头。另外一具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杀人手段才能让身体呈现出如此千疮百孔的模样,而且这些伤口竟然是外翻的。两个虽然死状凄惨却不见一滴血,从她们没有被破坏的部分依稀可以看出之前似乎被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法抽出鲜血,尸体就像是干尸一样。
“太残忍了。”法医摇摇头,盖上白布。
因为下雨的缘故给警方取证造成很大的压力。而唯一的目击证人似乎因为目睹了太恐怖的杀人现场而精神错乱。他们有些怜悯地看向那个此刻一身狼狈的女人。
朱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紧紧拥抱着身边的男子,似乎他是唯一的依靠。
男子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女子身上,望着雨巷的尽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羡仙抱着朱俊回到家里时候已经北京时间一点半,宿舍早就关灯闭门了。他给陆与月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安心,听陆与月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才挂了电话。
朱俊蜷缩在沙发上拼命发抖。
他轻轻拍了一下那因为恐惧苍白的脸颊:“去洗个热水澡,不然明天要生病的。”
朱俊压抑住流泪的冲动说:“我不敢一个人。”许羡仙愣了一下似乎带着点笑意,“放心,我就站在浴室外面。”
朱俊探头看了一下许家的浴室,没有镜子。她松了口气。
洗澡后她也安心了许多,许羡仙将她安置在姐姐的房间,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许羡仙对她笑了笑,“安心地睡吧,我的房间就在隔壁,一有动静我会过来的。”
半夜,朱俊梦到自己回到那个恐怖的雨巷,梦见吴晓和李莉莉叫着要吃她,梦见许羡娴诡异的笑容……恐惧中,似乎有一股温暖吸引着自己。
许羡仙苦笑看着紧抓自己的手不放的朱俊,她陷在噩梦中浑然不知的呢喃全部进入了许羡仙的耳朵,抓着他的手以为是救命稻草。
她的睫毛很长,沾了泪滴看起来湿漉漉的,他正想要抽手,突然听得她一句话,眼光一闪,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
东南国际大学附属医院。
安静的走廊上,护士刚刚查房完走开,病床上的人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氧气罩下的男子正在做一个梦。
梦中他坐拥无数的美女,酒池肉林,几夜春宵。突然他觉得肚子有些胀痛,摸了摸肚子,其中一个女子一脸欣喜地说:“来了,终于来了。”
他想说什么来了,肚子越来越胀,像个气球一样越来越大。
他惊恐地喊:“这是什么?!”
女子凑近他的脸,女子眼中、鼻孔、嘴巴、耳朵中爬出许多虫子,他好像听见虫子也在跟着女子笑:“当然是我们的孩子咯。”
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啊——
诡异的笑声中,一只巨蛇破肚而出,那只蛇张开绿色的眼,透明的皮肤下内脏清晰可见,粉红的蠕动着的让人作呕。
它诡异地笑着,笑声像哭,“爸爸,我饿。”
他吓得不顾满地的肠子往后爬去。
巨蛇皱了皱眉,恐怖的声音近在他的耳边,“爸爸真不乖,还要人家去追。”
说话间已经到了他的正面,大尾一扫,将他捆成一团,“不要吃我啊——”他听到自己失速的心跳。
“爸爸,饿。”血盆大口张来。
心电图上的绿色细线迅速波动着,突然机器的声音响起,成了一条直线,值班的护士却莫名地睡得正熟。
死亡的前一刻,他睁开的眼睛似乎看到一个和尚。他是来救自己的么?还是带自己去极乐世界的呢?
无方没想到今天会遇到那个小子,将他的猎物放跑了,差点坏了他的好事。望着床上的男子,他阴邪地笑了,獠牙在月光下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此仇此恨,他日必十倍奉之,哼,来日方长。
……
今天注定有一个不得安息的夜晚。
一家宾馆大厅里,昏暗暧昧的灯光下挤满了身着警服的官员,宾馆的老板是一个胖胖的大妈,她瑟缩在一脚,不断摆手,一脸惊恐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尸体在哪里?”低沉的嗓音引来所有人的视线。
英俊的男子站在低矮的门前,瞳孔幽深,神情难以捉摸,身上有着超越年龄的气质。“带我去看。”
明明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他大,资历也比他老,可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照着他的话做,连一旁的王副警官都忽略了。
男子被引到一个房间,房间中充斥着情欲、血腥的味道,令人闻之欲呕。
这间房间一看就是旧房子改造的,猩红的大床上赤裸裸地摆放着两具尸体。他接过身边的人递来的橡胶手套,大步走向尸体。
如果不是之前被告知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名中年男子,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面前的两具干尸有什么差别。
他们的尸体都还算完整,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恐惧,眼珠子外翻,上面均有一条明显的黑色竖线,嘴巴大张着,似乎在重现死前的哀嚎。
这时候,他注意到女子的肚子有一个口子,不知道目的是什么,翻出了好多泛白的肠子。
王健看着他做这些,眼里闪着丝丝光芒,当年那个扑进他怀里大哭的少年真的长大了。涛子,你看看你的儿子现在是那么优秀,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这是个孕妇。”他指了指女子和男子中间一块不起眼的肉片,“那是**,孩子已经不见了。”
男子没有说什么,拿起那块肉片甩了甩,众人因为他这一举动而忍不住胃酸翻涌。
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众人看去,却是一个蜷缩在一起的东西,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婴儿的样子。只是这个婴儿几乎只有一个脑袋,因为四肢还没有成型。
嘴角弯起似乎洞悉一切的笑容,男子在屋子里踱了一圈说,“这二人一个是东南国际大学艺术系的女学生,二十一岁左右,她身边的男人三十五岁上下,工作较体面,两人估计是情人或者嫖客与性工作者的关系,死前曾经发生性行为,发生性行为后一到两个小时内被杀死。”
王健听到这里皱眉,“这女生你认识?”
男人微微颔首,“我们宿舍和艺术女生宿舍比邻,几次看见她很晚回宿舍。”
王健对手下下令,“去采集证物,转移尸体,记住保护现场,查清楚两个的具体情况,并去联系他们的亲属……听到了没有?”
“YES,SIR!”一群人开始忙开了。
王健对男人打个手势,男子薄薄的嘴唇微抿,跟在王健后面走出。
“你过得还好吗?”王健背对他看着窗内的人忙活,好一会儿才出声。
男子啜着烟,点头,后来想到他的角度看不见又简短地回答,“还好。”
王健回过头来,看见男人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中,心中一疼,“没事少抽点,跟你家老鬼一样,烟鬼!”说到最后嘴边泛起笑意,似乎想起二人一同在军校的岁月。
“王伯伯呢,最近是不是经常发生这种案件?你还吃得消么?”
“你也会关心你王伯伯我啊,我还以为你在大学玩得乐不思蜀了,叫你去读军校你偏不,跑来这个什么大学,看你每天无所事事的,简直是浪费了那么好的身手和那么聪明的大脑。”王健一脸抱怨,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执意来这个学校。
“如果你还听你王伯伯的话,有一点心疼你王伯伯的话,就快点来警局帮我,最近还真是不让人安生了……如你所料,这已经不是第一起了,浅塘和东湖那边也有发生,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眉目。”
男子晦涩地笑,“在这里不是也能帮到你吗?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随传随到,前‘飞虎’队队员的雄风之下,小的怎么敢放肆。”
“就知道贫!”王健笑。“那你对这命案有什么想法?”
“想法?我只说事实。”男人手中的烟燃尽,最后一丝红光在黑暗中消失,王健只感觉到一双犀利的眸子注视着自己,“你还在坚持认为鬼怪是不存在的么?”
王健皱眉,“怎么又说这话,你一个堂堂军警之家说出去还不笑掉人大牙。”
男子扯唇一笑,健壮的身体往后面的沙发上一靠,“军警之家,呵呵,就是因为这军警二字,我一岁死了父亲,七岁死了母亲,同年舅舅失踪,两年前哥哥去世……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不。”
王健被那样的眼睛看着忍不住向后退,“我知道,爸妈用生命告诉我的事情,他们用生命告诉我这个世界存在着的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王伯伯,你也是当年惨案的知情人,你真的以为这是人为的么?你真的认为那样灵异的事情人力能够做到吗?”
“你……。可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你以为凭借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能够改变什么?!”
“确实,凭我是不能怎么样,可是有一个人却能帮我们,他一定能够解决这次的灵异凶杀案。”男人站起来,魁梧的身体竟比在场的人都要健壮。
“你有听过将降头术吗?传说练就降头术者不死不灭。这是苗家秘术之一,修炼的方法极为隐秘,修炼的人如今已经很少了,修炼成功的人更是屈指可数,而想成为站在降头顶端的人就必须要经历丝罗瓶这一个过程。鲜血是他们的粮食。每到夜晚,他们驱使着自己的人头带着肠肚四处去寻找适合的食量,每天都要啜饮新鲜的血液,直到灌满了肠胃,然后在第一缕阳光照拂大地之前,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否则将受到致命的打击……这种过程是难以想象的艰难的,每七七四十九天就要吸食一个孕妇的鲜血,这个女的就是刚好撞在枪口上了,我们最好手脚快一点,否则将不仅仅是死几个人的事情——这些都是我深知降头底细的朋友告诉我的。”
王健默默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才抬起头,眼中的光彩虽然黯淡,但看来是相信了,“你潜伏在学校就是为了查这些事情么?”
“是。无论它是鬼是妖,我要它偿还孽债!”男子眼中的精光正如同当年他的父亲一样。
王健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埋头流泪:涛子,不是我不想帮你,是你的孩子实在太厉害啊。我或许可以试着相信这个孩子,如果两年前换做是他,如果是他……
他们望着远处的光亮,“东南国际大学”六个字在黑夜中泛着诡异的光芒。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一章 夜市惊魂
距离朱俊住在许仙家已经是第七天了。
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陆与月嘴上抱怨着,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的。
许仙半夜打来电话报平安后,她隔天就冲进他家的豪宅,看到好不容易熟睡的朱俊心里才放下心来,听到许仙一番话,她陷入沉思。
在他家用过午饭,安慰了朱俊几句,交代了许羡仙照顾好她就要回校,没想到他会在大门那里截住自己。
陆与月看着他的目光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不用送了,女朋友重要,女朋友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嘛,这么客气干嘛?”
他急急拉住她的左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正巧朱俊也穿了鞋子出来,讪讪地站在门口。
她给朱俊一大大的拥抱戏谑得她脸都红了,“改天记得请客啊,这只金龟一定要好好抱紧咯。”
和许仙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轻声说:“就算不是我想的那样,也不会成为你想的那样。”
她不是傻子,许仙对她的举动她看在眼里,只是她总觉得他给的感觉并不那么纯粹。
她宁愿要一份友情,也不要一份别有动机的感情。
明天便是朱俊的生日,宿舍里冷冷情清的,吴晓和李莉莉音讯全无惊动了家长和领导,登报寻人,可惜至今杳无音讯。
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她们两个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朱俊连考试期间都住在许家,倒是偶尔会托王妈送她亲手做的吃食过来,算她还有点良心。
许羡仙计划在她家办生日派对,因此朱俊便在他家至今没有回来。
邀请涵是朱俊送来的,许羡仙自那日之后就仿佛在她这里消失了,很好,甚合她意。
她有些想念天朗了。这段孤家寡人的日子幸好有他的陪伴。
真是奇怪,之前十几年都这么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来了,现在却不习惯了。
她有时候会对这样的幸福感到害怕,害怕这样的幸福只是镜中水月。
正想着,宿舍的电话想起,秦天朗那种特有的微微沙哑的声音透过细细电话线传来,“你在做什么呢?”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让她的心变得柔软。
“等一下要去夜市。”他不甚赞同,“去夜市?你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啦,我胆子可比有的男生还大着呢。”
“是是是,不巧我也要去夜市,可不可以顺便带上我呢?”
这个男人担心她却不会直说,总是拐着弯关心她,“好啊,不过记得贿赂我双皮奶一杯。”
“行,你要吃什么尽管说。”
约定了在女生宿舍后门见面,她挂了电话。
如果朱俊现在在的话,她一定会这么说,“小丫头春天来了吧,看你笑得嘴都裂到耳边了。”
她迅速买了礼物,是一对摇头娃娃,一个老公公一个个老婆,不过手指一般大,手指轻轻一点头娃娃就一摇一晃,真是怪可爱的老夫妻,希望小猪能找到自己的爱,并且白头偕老。
她买了礼物之后就和秦天朗一路闲逛,眼珠子到处乱转,心情很好的样子,秦天朗微笑着看着她。
他们的影子落在灯光下,紧紧地挨着,看上去温馨极了。
夜市里有许多有特色的东西,比如几步远前的藏刀。
陆与月也搞不清自己内心是不是有暴力倾向,从小就很迷武器,尤其是冷武器。看着刀泛着冷光就觉得兴奋。
在夜市卖刀的并不在少数,可是卖的东西却是天差地别。
上次来夜市的时候就想买了,可惜她身上带着的钱从来是计算好的。
她一眼看中了一把外表缠着黑布的月牙弯刀,甚是小巧可爱,可是气场却不会因此而减弱。
卖刀的是个可爱的老头子,他眼睛笑得弯弯的,就像这把刀一样,看起来无害却深蕴内涵,“小姐真是好眼光,好刀配美人,一口价三百八怎么样?”
陆与月一惊,三百八?她赚到了。
“行。”
摸摸身上的钱包,余光看到一个穿着土黄色袍子的人……和尚。
嗯?和尚?!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把钱包甩给秦天朗,疾步向那个消失在另外一条路的身影跑去。
“帮我付账。”远远地飘去一句话。
秦天朗看着跑开的陆与月,她轻盈的就就像一片月光,那么容易就流走了。
看到那个人影她就后悔了,她怎么那么鲁莽呢,那种有奇怪能力的人她怎么惹得起,只是当时一想到可怜的朱俊和无辜的吴晓李莉莉,就忍不住一腔愤懑。
可追都追了现在不去看看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眼见得他悠然自得地走进一间破旧的民宅,她有些奇怪,难道他发现她了?
她正犹豫着,一张担忧的脸出现在眼前。
秦天朗隐隐发觉有些不对,找了半天总算找到她,他身体不好,跑没几步就微微喘气。
陆与月有些歉疚地帮他顺气,拿了刀向民宅走去。
秦天朗目光微闪,那把刀虽然看起来轻巧可是自己拿在手里却有如千斤般重,他回过头再去寻找卖刀的老头的时候,那人却已经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妇人,可那人根本不认识这把刀,也说那老头只是刚好帮她看的,她也不知道那人底细。
民宅外面看起来破旧,里面却还算整齐。楼梯是七八十年代那种木质结构的。陆与月没有踏上去。
看到有一个后门,木门已经腐朽了,上面没有锁,门闩也已经坏掉了。
直通后门的是一个非常小的院子,只能容纳一口井。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没错,就是古代的那种井。很有午夜凶铃中贞子爬出来的那口井的风范。
这栋房子的老旧已经超乎她想象了,让她想起她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明明也是老得可以进展厅当古董的,她却莫名对这房子有些害怕。
对于房子来说,越是古老越有故事可讲。
这栋房子一定已经死过人,她家的房子死的都是她的祖先,难怪不怕,她一路胡思乱想。
从井边的小墙爬上去,正好可以看见二楼的情景又不会被看到,二楼的窗子也是木质结构的,上面坑坑洼洼的,那个和尚此时背对着她站在一张床边……恍惚间后背有温暖袭来。
秦天朗也跟着她站起来,因为他身材比较高,所以只好贴着她的后背扶着,左手从她的脸颊左侧伸过去撑着,另一手微微扶着她的腰。
即使明知道他一番好意,陆与月还是不由双颊泛红。
这时窗内的响动引起她的注意。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似乎得了什么病,面黄肌瘦,这时候他好像在做噩梦,全身汗如雨下,右手抓着喉咙,然后他的身体开始抖动抽搐起来,全身乱抓,十分痛苦的样子。
和尚悠闲地拿着一把刀擦拭着,不时露出微笑。
床上的男人突然坐起来,这时候她看清楚男人脸上的表情,眼珠暴突,充满血丝,那种极度的恐惧感染了她。
就在那男人直挺挺躺下去的时候,和尚提到缓步跟上。
陆与月觉得形势不对,还没来得及出声,和尚就利落地削去男人一半的脑袋捧在左手,戴着手套的右手插进男人胸腔一抓,尚且跳跃的内脏就这么到了他的右手,人在他手上就好像豆腐一样。
胸腔中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和尚看到那些血眼中似乎有些不甘。
陆与月已经呆了,看到那和尚吸食脑髓,啮咬心脏,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
“谁?!”无方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一弹指。
秦天朗夹着陆与月跑,无方打开窗户看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了,可是他脸上没有丝毫慌张,带着毛骨悚然的笑。
危险的气息甩也甩不掉,秦天朗满头大汗,陆与月趴在他的后背昏迷不醒。
她正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一大片花海,两个小孩两小无猜,十分可爱。
两个年纪似乎差不多,但是男孩子似乎有病在身,看起来很瘦弱,倒是小女孩,虽然个头不高,却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她摘了一大束花放在男孩子怀里,一朵粉红色的花插在男孩子的左耳上,让男孩子苍白的脸看起来似乎好转了些。
男孩子躲闪着小女孩的小手,两边的脸颊都被捏得通红。
“你不可以离开我知道吗?”女孩子霸道地说。
“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男孩子的眼睛略微湿润起来。
女孩子皱起好看的鼻头,“男孩子这么爱哭,羞羞脸。放心啦,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不,我是男孩子。书上说,男孩子保护女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应该由我来保护你。”男孩子握着女孩子的手宣誓般说。
女孩子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男孩子看起来实在太柔弱了。
远方的小屋已经升起炊烟,女孩子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又一个画面转过,她身上围着围裙,面前是一桌简单的饭菜,她正在摆碗筷,心中似乎在雀跃着期待着,她在等什么?她不知道。
门开了,一个低沉的男声说:“我回来了。”
她惊讶地看着来人,那人一身黑色的袍子,眼睛在的半长的发丝下依然是淡漠的,鲜红的嘴唇却带着笑意,“怎么,看呆了?”
陆与月听见了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秦天朗看着面前的邪恶的和尚,再迟钝都明白了陆与月的不对劲。
无方看着眼前的二人,内心多了几分盘算。
他渴望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心脏,既然有人巴巴地送上门来,他就不客气接收了。
他想到即将到口的美味,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口中念念有词。
陆与月在梦中不太安分,就要滑下,秦天朗欲动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
和尚邪恶的眼神毫不遮掩他的欲望。他苦笑,难道真的要这样么。
无方看着一个动弹不得一个熟睡的人,手抓成爪就要向秦天朗袭去。却被什么东西挡开。
有些惊讶地看到眼前的女子。
怎么可能,他不可能失手的。
眼前的女子眸子微张,面对他,似乎有些傲然,她手上拿着黑色的布罩着的刀,看不清是什么样子。
秦天朗垂眼看着陆与月。
月光如泻,迎着晚风黑布散开的刀盈盈闪着红光。
无方讶然,这难不成是,“……红月?!”这消失已久的传说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少女的手中,一定是哪里错了。
陆与月似乎被催眠了,虽然招式像模像样,却有些迟钝。
无方躲了几步,立刻就看出了破绽,看来是那个白发男子搞的鬼。
想到此,以更加凌厉的招式向秦天朗袭去,陆与月和他过了百来招,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秦天朗看在眼里又心疼又着急,可是他这个破身体又无能为力。
陆与月原本就中了降,现在为了二人突破险境,生生被秦天朗硬是激活体内的潜能、输入他的力量,导致她的险情愈重,面容已经呈现青黑之色。
无方也看出了端倪,看着猎物即将到手,甚至还偶然得了一传世之宝,嘴边泛起冰冷的笑。
喝!
就在那长长的青黑色的指甲将要插入陆与月的心脏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闪过一边把陆与月往秦天朗身上一推,一边一脚踹开无方。
秦天朗被陆与月一带,撞在墙上,嘴角堪堪溢出血来,可是心中却安心了。
他看出来人为何而来,此人法力深厚甚至渗出体外,使身体仿佛罩在一层淡蓝色的柔光中。
无方被这意外一击踢得五脏内腑似乎都错位了,怨恨地看着来人。
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罩在黑色的袍子中,细长的眼睛和红艳的嘴唇,迎风而动的发丝与腰间未出鞘的长剑上包裹的黑布一齐飞舞,傲然挺立,宛若死神。
他没有给无方喘息的机会,红艳的嘴唇蠕动着配合两手变化奇快的手势,无方的脸上慢慢出现一种恐惧怪异又扭曲的表情。
仿佛走火入魔的人,他的内息四处攒动凌乱不堪,从他体内似乎震荡着各种各样嘶哑的哭喊。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我要你死——
下地狱去吧!永坠黑色奈何之血——
他的身体被来自异界的气息缠绕着,慢慢勒紧。“不,我不会死的。你们不要乱来,我怎么可能死,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努力,怎么可以现在死?!”
看着无方做着无用功,男人艳红的嘴角表明了他的不屑,“自食恶果。”
秦天朗堪堪看着无方被反噬直到灰飞烟灭,他知道,这是真正的灰飞烟灭,灵魂消散。
因着施降人的死,下的降也解开了。陆与月睁开眼睛正好看着他走来。
现在想来,这个晚上的相遇,正是令两人的命运产生巨大转折的瞬间。
她不自觉拉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欣喜,“是你救了我们么?”
她看着月光下那红得似乎要滴血的嘴唇扬起一丝嘲讽,不甘心地看向那眸子,随风飘动的刘海下细长的眼睛似乎闪着不确定的蓝。
这次,陆与月真正切切的看到那双眼睛里厌恶。
那种刻骨铭心的厌恶。
陆与月终于承受不住昏倒在他脚下。
方以豪看也不看脚边的二人。
他的黑色长袍随风飘扬,陆与月身边散开黑布的弯刀闪着的红光似乎在应着什么召唤,没有人看见。
秦天朗看着这个心爱的人命中的劫数,嘴角弯起绝美而凄凉的笑……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二章 阴云不散
似乎是选择性失忆般,两个人都绝口不提当日的事。
那把弯刀还在借放在秦天朗那儿,陆与月也想不起要收回来。
朱俊生日当天,收到陆与月送的礼物很是开心。
那天,她就像一个美丽的新娘一样穿着白色的长裙,头上挽着美丽的髻,宛如贵妇。
许羡仙一贯的白,特别的花翎让他今晚带了些中世纪绅士的感觉。
二人看上去十分相配。
陆与月第一次对这样的情景感到羡慕。
这一天晚上,朱俊无疑是快乐的,她站在最心爱的人的身边,获得最好的朋友的祝福,笑颜如花。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幸福在每个人一生中的份额都是固定的,提前预支太多,日后就只能以泪洗面。
陆与月笑得十分甜美,朱俊却隐隐觉得她不同了,可是问她她却什么也不说。也罢,她也有不能对自己说了的小秘密了,就让她自己去想清楚吧。
秦天朗忧伤地看着她,心底一片苦涩。
朱俊生日一过,陆与月马上病倒了,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太忙压力太大隐忍不发,等事情都告一段落才爆发出来。
她这一病不得了,她们宿舍的门几乎要推坏了。
陆与月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耳边有许多人走过,有许多人和自己说话,话最多的那个人她知道是朱俊。
还有一个从来不说话的,握着她的手,体温略低的她也明白,那是秦天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某个角落似乎有些缺憾。
还差一个人,她也不知道他是谁,但心里却清楚地明白,那人是不会来的。
朱俊自从听了秦天朗的话,她安心了,心底以为事情已经解决。却不知道此时的校园早就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哎呀,她怎么还没有醒啊?”阿娇、虫子、田美美甚至金精都来了。
“体温已经降下来了,她现在应该是太累了,最晚明天就会醒。”朱俊笑着说。
她为陆与月有这么一群朋友而开心,她似乎天生有这样的魅力,吸引别人,但是她自己并不清楚。
“那就好。她这一病倒是轻松,其他人都被吓死了。”田美美噘着嘴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陆与月比一开始见面要漂亮了许多。
可能是发烧脸色红润的关系吧。
“怎么了?”朱俊这两天忙着照顾她,都不怎么出门,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啊,不知道也好。告诉你,晚上千万不要独自出门……不不,应该是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的好。学校里都死了七八个了,死得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脑髓啊心脏啊都不见了。”阿娇说着,身体不受控制地起鸡皮疙瘩。
朱俊也被阿娇的恐惧感染,看向门外,隐隐只看到沉沉的天空,深灰深灰。
属于夜的恐怖杀戮还没有过去么。
虫子用肘子拐了一下口无遮拦的阿娇,安慰道,“别担心,那些命案都是发生在夜晚的,只要你晚上不要到处乱跑就好。”
田美美也插话说,“是啊是啊,我还特地去求了符呢。看这学校老出命案,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干净,还是求个符安心。”
她掏出挂在胸前的符,脸上有着隐隐的得意之色。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被这符吸引。
虫子不屑地说,“你还是大学生呢,竟然信这些有的没的。”
田美美不服气地说,“大学生怎么的,最近死的还就是大学生。你不知道这符现在有多热门,我到了南刹古寺三趟才求到的诶。”
众人没有注意到金精听到四个字时,脸上是复杂难解的表情。
阿娇说,“三趟……你这个懒人竟然会自己去,竟然没有驱使11替你跑腿,真是稀奇了。”
田美美是看不出阿娇眼中那精光到底是怀疑还是八卦的,果然中招,“切,当然是他和我一起去的,那家伙笨得要死,一转眼就迷路,幸好我聪明……”
等到发觉其他人安静而诡异地看着她,她才知道自己中计了,又羞又窘地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这时候不怎么开口的金精突然说,“那符我也想求一个,我们这个周末去一趟南刹古寺要不?”
阿娇第一个响应,“当然啦,顺便去观光观光,来这里都两年了,竟然没有去那里看过。”
虫子也跟着应和,“阿娇记得带相机,我带摄影机。美美带路……朱俊你去不?”歪头看向正在发呆的朱俊。
朱俊斟酌了一下说,“好。那时候月月估计也好了,咱们一起去。”
黄昏送走了几人,黑夜迫不及待以其邪恶以及怨恨包裹了这片大地。
校园一处无人经过的草坪上,两个人大男人正躺在上面进行纯洁的谈话。一个看起来健壮又高大,一个瘦弱脸上带着不自然的苍白。
比较健壮的男人黑着一张脸,“你不是说那个无方已经死了么?怎么还是命案发生,而且手法都差不多。”
瘦弱的男子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我有说过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无方吗?”
“你是说还有其他的‘丝罗瓶’?!”另外一个男人显然是刚刚被这样的话给惊呆了。
想到今天早上在太平间看到的尸体,想到那些他几乎无能为力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想到明天后天也许,不,是一定会有更多人惨遭毒手,他的心情变得烦躁无比。
“喂,我说过在我面前不可以吸烟。”瘦弱的男子厌恶地看向那个烟鬼一样的男人。
“没用的家伙,只不过是‘丝罗瓶’而已,等遇到我师傅那些出师了的降头师看你们怎么办。”他想到那个常年累月修行的师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哼。”
男人不说话,默默抽完一根烟,捏掉了红光,重新看向身边的男子,脸上终于有些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表情,眼中甚至闪烁着调皮,“你可能要好好担心你自己,那个为钱是图的女人就要去你的老巢了,小心了,兄弟。”
拍了拍那瘦弱的肩膀,果然看见那总是带着不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他圆满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说过再也不会踏进那里的,怎么可能?!”
他想起两年前那个雨夜,想起他父亲一边吐血一边让他下毒咒发誓的脸,想到师傅不忍而坚决的表情,想到他最后看到的那个狼狈瘦弱的背影。
两年前的悲剧这么快就要重现?
难道父亲的付出和他的悲哀却只能换来这么短的时间么?
即使只是想远远地看着她,默默地关心她也不行么?
上天!你竟为何对我如此不公!
……
陆与月幽幽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朱俊坐在床头,脸沉得像锅底。
陆与月讪讪一笑,谄媚地说,“猪大人,我渴,想喝水。”
朱俊飞了她一眼,“哼。”
在朱俊恐怖的目光下陆与月艰难地喝下整杯水,这才觉得没这么渴了。
她无辜地看向朱俊,“难道我梦游踢了你了?还是我说了许大仙什么坏话?”
看见朱俊还是不说话,陆与月无奈地叹气,“好啦好啦,以后有事我会通知你的行不……我不是看在你和许仙进展神速,不忍心打扰嘛。”
朱俊听了这话脸色终于好看了点,她知道与月是因为不想再让受到惊吓,可是她又怎么忍心让最好的朋友去承受这一切?
“现在宿舍就我们相依为命了,我只是怕你死了,我一个人睡这宿舍,怪寂寞的。”
陆与月听着朱俊嘴硬,嘿嘿一笑,在朱俊脸上叭地亲了一口,“还是小猪猪对我最好啦,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呢。”
朱俊捏了一下那滑不留丢的脸,“哼,你最好给我记住了。”
几天没怎么吃东西,陆与月早就饿了,一边喝粥一边听朱俊说事,两口喝完,擦了嘴,冲进浴室换衣服。
朱俊追在后面喊,“诶,你干嘛呢,才刚病好要去哪里呢,医生说要多休息。”
陆与月已经神速地换好衣服,还是普通的T恤加牛仔裤的打扮,只是套了一件牛仔小马甲。
“再睡我就成你了。”她好笑地闪过小猪的攻击,“我其实昨天就醒了,也知道了学校的事,我想,可能拥有那种奇怪力量的人不只一个。”
“你是说……?”朱俊脸上似乎有些恐惧。
“嗯。”
她梳了头,用温水洗了把脸,看见朱俊沉郁的脸,不禁装出几分调皮的样子,“干嘛那副表情,又不是死路一条了。你忘记了你我二人也是从那里死里逃生的。”
“可是那是因为正好有人帮忙,不然……”朱俊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是陆与月知道。只有真正经历过死亡的恐惧的人才知道,生命是多么来之不易。
她走过去拍了拍朱俊的肩膀,“即使我们不想招惹它,它也未必会放过我们。我虽然不知道这些命案的凶手是不是和那个和尚一伙的,但是我明白一点,那就是我们所有的命在他们眼里通通如同草芥。既然无法躲开,我们何不放手一搏?”
似乎是被陆与月的话说服了,朱俊艰难地点了点头。
陆与月看着朱俊手链上的月牙蓝,想起那个夜晚,那个男子,不由得心口一窒,究竟是为什么,她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厌恶如此。
既然厌恶她,为什么要救她?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复杂的感情。
朱俊看着陆与月发愣的表情,心中坚定起来,虽然她们不过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不过她们有超凡的友情,要像她一样勇敢一点,“不如我们去找那两个男人?或许他们也在忙这件事,也许我们能够帮他们呢。”
朱俊的话就像是光芒穿透了乌云。
陆与月心想:对啊,既然他讨厌她却还是赶去对付那和尚,一定是对这些事情所觉,或者说应该是了解,如果找到他,说不定就能够帮到他,报答他虽然无意但毕竟是救了他们的恩情,并且刚好可以趁机弄明白,他为什么讨厌她。
脑中转过这些念头也不过几秒钟的事情,她再次回过神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就这么办!”
此时此刻,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正站在东南国际大学最高的教学楼的屋顶上。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那男子手里正抓着一个沉睡的少女。
他手握长剑没有丝毫停顿,男子脸色紧张起来,细看才发现这人竟然也是个和尚。不过这人相当老迈,显然不是无方。“你没看见我手里的人吗?”
方以豪并不回答,但是脸上的表情分明说着:看见了又怎么样。
“你竟然丝毫不顾念人命,亏你还是法术界的人。”和尚恨恨地说。
这时候方以豪终于有了一点表情,“难得像你这样的人也能看出我是法术界的。”
似乎是因为和尚看出这一点,他才舍得开口,“既然您能看出来这一点,我又怎么会看不出你手中那个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他嘴上的弧度像是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老和尚有种被看破的恼羞成怒,将人丢了出去,口中念念有词。
少女的身体如爆破般四肢向两边脱离,脸上哪里还有那种安宁的样子,分明是饥渴的女鬼,她龇着长牙,大大的白色眼珠中妖异的黑线像看着他,奋不顾身的架势分明是要致他于死地。
他不屑一笑,走了几步,手中一动,已经来到老和尚面前,再看那个怪物已经被符定住,五脏肚肠摔落一地,竟是连看都懒得一看。
他看向老和尚,“该你了。”
恍惚间,和尚仿佛看到了修罗,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他满身血腥,却比不上眼前的男人一丝一毫——这样妖异的人,真的是法术中人么?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三章 南刹古寺 上篇
陆与月醒来的隔天便是约定的日子。
阿娇召集人马的本事实在强悍,到了这一周星期天就约了一群人一起到南刹古寺求符。
那天是她最喜欢的阴天。
一大早众人就包了车前去,同行者都是熟人:虫子、毒舌、11、许仙、朱俊、美美、阿娇、糖果、小妖精。
果然是经过了一番维修,那不知道什么字体用金粉写的字闪亮了一群人的眼睛。
他们背后的各拨势力看着这些年轻的脸庞,心中有着各自的算计。
陆与月还打算这次来寺庙为秦天朗和那个人也求个符,并没有想过,这个寺庙竟然暗藏了那么多的玄机和杀戮,也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会被生生困在这里七天,更没有想过经过这大门,死亡的号角才开始吹响。
几乎就在他们刚刚进入,门就被关起来。
阴云遮蔽了光芒与正义,整个寺庙笼罩在一团青黑色的浓雾之中。
有人不知而胆大,有人知晓却太过依赖他人的力量,有人有力量改变这一切却心怀鬼胎坐看厮杀。
佛叹:命中之人,命定劫数……
糖果虽然天兵,眼睛倒是好用,一下子看到了最吸引她的放生池。
兴冲冲也不看脚下就往里冲,来这里的人或多或少做过一些功课,知道这里的门槛都很高,这天兵估计是乐坏了,没有看清脚下差点摔个狗啃门槛,幸好毒舌就在一边,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糖果蜜色的肌肤瞬间暴红。
阿娇和她经常在一起,两个人亲密得就像姐姐一样,“又冒冒失失的,真是,难道它还会长角跑了不成?”
从毒舌手里自然而然地接过糖果。
田美美今天穿得很时髦,大草帽,西瓜红的长裙,坡跟草鞋,很时尚,却似乎不是那么应景,她不由得看了看今天休息的太阳和身边祭拜的大妈大婶,然后又睨了一眼那极高的门槛,大妈们脸上均是一副诡异的表情。
她似乎现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脸懊悔,又不想当众出丑,就开口让其他人先走,可惜还没有走几步就听见一声尖叫,然后又是一声清脆的“啪”。
回头就见可怜的11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搁在她的胸上。
田美美一脸羞愤,右手还停在11的左脸上。
虫子和陆与月站得很近,所以她可以听到他的暗笑,她不由得望天,这门槛干脆起名叫缘分槛得了。猿粪啊。
阿娇拿着手机,虫子拿着数码相机从下车起就没有停下过闪快门。
陆与月斜睨了一下两手空空的许某仙,他似乎很了解她在想什么,无辜把手一摊,“我只是个管理的,这种锻炼的机会还是让给别人不是。”
几个人商量好了各自行动,小妖精说要直接去求符,虫子和阿娇早就猴急地先离开了,11和美美断后。
陆与月扫了一遍周围,朝向导图走去,一边挥手让许仙和朱俊想干嘛干嘛去。
啧啧,说是一群人来玩,现在看来是集体约会吧,可怜她这个孤家寡人,呜呜。秦天朗竟然去日本了。
看着手里买的地图四处晃悠,她首先注意到的是刚才所经过的大殿叫天王殿,英语译名竟然是HEAVENHALL(天堂大厅),有够敢的名字。
她去晃悠了一下,殿中央一尊笑眯眯的弥勒佛,两边是四大金刚。
在她左边是大雄宝殿,里面是三宝佛,在它的左侧还有一个石佛阁,称“净业堂”,里面有一个很有特色的弥陀佛,据说是用石笋雕成的。
佛像莲花座高大一丈六尺,俗称大石佛。这里还有一座大铜钟,她还想上去敲一敲,被朱俊拖走了。
“难道重新装修不包括佛像?佛像不是该金光闪闪的么,怎么那么暗?”她小声嘀咕着,一边郁闷地看了身边俩“拖油瓶”,“我不是叫你们想干嘛干嘛去呗,搞得我像个电灯泡似的。”
朱俊尴尬地笑,其实他们还不算是情侣,只是,她瞄了一眼许仙优美的侧脸,她希望这只是暂时的。
希望总有一天,希望有那么一天。
可是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等到那一天,有些话来不及说,就真的说不出口,或者没有机会说,或者……再也不会是当初那个人了。
许仙依旧一脸笑眯眯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待见他这样子,朱俊也问过这问题,她就是说不清楚。
可是为什么另外一个表情单一,甚至应该说是常年面瘫的人,她却不会这样呢。
一想到那个人心情就烦躁,不想不想了。
她扒拉了几下刘海,眼尖的看到一个人,那个人身形瘦小,脸色是不自然的苍白。
她鬼鬼祟祟地跟上去。朱俊正拉着许仙在放生池许愿呢,一转眼就看不见陆与月的影子了。
猜她看到了什么人!
陆与月竟然看到了夏土!
没错,就是那个阴沉沉的阿土,就是那个据说两年前曾经和小妖精有纠葛的阿土。
难道他是追着金精来的?他有这么痴情?真看不出来。
阿土看起来瘦弱体形却相当敏捷,她一转眼就不见他的踪影,再看两边,诶——她现在在哪里?赶忙翻地图。
她看到的却不是地图,而是一只手。
这是只男人的手,虽然白皙得底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但是那粗大的指关节,还有粗糙的感觉确定是男人的手没错。
为什么她这么肯定?
因为那人的另一只手正捏着她的脖颈——瞧瞧她是多么幸运,跟踪个人都能被挟持。
陆与月正在为自己的不幸哀悼的时候,听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别动。”
这个声音虽然不耐烦但是似乎有点熟悉,“告诉我金精去了哪里?”
陆与月明白了,感情自己追的人发现了自己。可是有必要捏着她的脖子吗?
“快说!”
陆与月开始呼吸紧促,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你捏着我我怎么说?”
听得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但是总算是放手了。
她转过头来看那惨白惨白的脸,翻了个大白眼,“金精去求符了。”她还没有说出具体地点呢,眼前的人就风一般消失了。
有没有搞错,这人是有毛病啊,她嘀咕着,看向地图。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阵迷雾,她觉得不对劲,还没有再踏出一步就陷入突如其来的一片黑暗之中……
这时,阿娇和虫子正在兴奋地到处拍照。
他们刚才还在外殿拍照呢,其他人一下子就不见了,不过他们不在意,反正最后要在大门集合。
“诶,虫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佛像看起来好像在哭啊。”阿娇有些疑惑地嘟囔。
听得阿娇这么说,虫子笑了,“你当真以为这世界上有佛啊?还哭呢。我看它是看见你了同情你这里少根筋呗。”他指了指阿娇的脑袋。
阿娇暴怒,追着他打。
他们没看见后面那些刚才在烧香的中年妇女和老人看着他们的方向阴恻恻地笑。
又到了放生池,阿娇想了想还是许个愿吧,向虫子伸手。虫子挑眉:“干嘛?”
阿娇不耐烦地说:“硬币。我要许愿!”
虫子不清不愿地贡献出两个钢镚儿,小声嘀咕着:“浪费钱,丢给乌龟干嘛,难道它们还能吃钱生钱啊?”
阿娇之前并没有发现乌龟,这下被某人的话一提醒似乎就拨开浓雾见明月了,“真的有乌龟诶,我来数数。”
她挨着池台,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隔板上休憩的汲水的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乌龟。“哇,那个一定是乌龟王,好大啊。”
她还从来没有看见那么多,那么大的乌龟。
虫子被她的一惊一乍搞得有些不耐,看见她危险的姿势,想去提醒她一番,突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一只龟壳。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起凑到眼前看。
阿娇还想转到另外一边去数乌龟,看到这一幕,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好呀,你这个不爱护小动物的家伙,怎么可以把乌龟从水里拿出来呢,那样它很容易死的好不。”
虫子闻言翻了个白眼,“拜托你看看这池台的高度好不好,我的手有这么长吗?”
阿娇一看,果然,她有些奇怪,“那乌龟怎么出来的啊。”
这时候虫子已经确定这乌龟已经死了,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怎么知道。”将乌龟丢给她。
虫子一踏进这里就感到不舒服,也许是不喜欢那些案香的缘故。
他低着头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解释乌龟出现在池外的原因,可惜他除了发现更多的乌龟壳,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却透着他尚且想不明白的怪异。
阿娇本来还想看看乌龟出壳的情景,把乌龟放在宽宽的白色池台上,盯了半天也不见动静,“诶?它怎么都不出来啊。”
虫子瞄了一眼,嘴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它都死了怎么可能还出来。”
果然听见预料中的惊叫,阿娇一吓之下把乌龟壳一推,差点摔倒在地上。
虫子看见她这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大院里安静极了,只有他们的笑声回响。
阿娇又羞又囧,“笑什么笑,吵死了,小心人家把你赶出去。”
阿娇期盼着看到他被赶出去的画面,可是看看周围,哪有和尚,连那些烧香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四周静得有些诡异。
虫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停下来却发现阿娇抱头蜷缩在地上,眼泪不停留下,嘴里无意识呢喃着,“不要过来,好可怕……救命——虫子……”
他将她的脸翻过来,已经是满头大汗,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让他纠痛了他的心。
环视四周,尽管没有发现任何人,却强烈地感觉到窥视的目光,不怀好意的,阴恻恻的目光。
在这其中,夹杂着极为细微的声音,他环顾四周终于发现声音的来源。
似乎是没有规律的声音,仔细听却似乎有蛊惑人心的神秘力量。
他不知不觉伸出手想拿起龟壳,却因为阿娇无意识拉住自己的衣服而清醒过来。
“好吵,不要再念了,好吵……”阿娇陷入噩梦般的呢喃传入林志炫的耳朵,他脑中精光一闪,将仿佛并没有规律排放的龟壳通通扫乱,阿娇的哭喊声消失了。
可是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眼前的阿娇虽然不再哭喊,却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眼神注视着他。嘴角的笑是温柔的,平常绝对不会在她脸上看到的妩媚的笑容。
“虫子,虫子,你看,我好喜欢虫子,这里,有好多的虫子。”
从阿娇的嘴里爬出了白胖的蛆虫,因为距离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些虫子上白绒绒的毛。
无数的虫子从她的嘴里,鼻孔,耳朵爬出。
“不够多是不是,你看看,还有这里,这里也有哦。”她哗啦一声撕开了自己的肚子,蛆虫大军仿佛在呼应她的话,齐齐转头嘲笑般的睨着他。
……是幻觉,绝对是幻觉。
他咬牙,试图用痛楚逼迫自己看到现实,可是明明知道是幻觉,却摆脱不了身上的刺痒的感觉。
“你看,这下,我们都是一样的了。”
他垂下眼睛看到自己的手指上,从咬破的嘴唇上抹去的不是鲜血,而是同样白胖的蛆虫,越来越多的蛆虫,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用功。
“走吧,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们原来的那个世界了。快和我走吧,那里才是我们的归属。”
他转头看到完好无缺的阿娇站在放生池里,对他调皮的笑,仿佛和平常一样。
他受了蛊惑般往她的方向走去。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4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四章 南刹古寺 中篇
“站住!”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有些困惑地木在原地。
放生池里的“阿娇”因为计划败露脸孔有些扭曲。
许羡仙和朱俊发觉到古怪的时候,已经落入了迷阵,好不容易走出来,却看到倒地痛苦蜷缩着的阿娇和朝着一个秃头和尚走去的虫子。
“哼,竟然破坏我的好事,也好,让你们好朋友死一块也算成全了你们。”和尚恶狠狠地说。
“好臭好臭,难怪你们庙香火都快灭了,原来是被你们的口臭熏的,谁还敢来烧香啊。而且不仅嘴贱还眼瞎,这里还两个大活人了你也没看见,真可惜那么佛像供养了你们这么年,养出来的却是一群丧尽天良的人渣。”
这么溜这么毒的话,可不就是毒舌么。
这时他也从一边的走廊悠闲地走来,右手还紧紧拽着紧张的糖果。
“你就那么急着送她来死?”在糖果因为紧张阿娇而跑去看她的时候,许仙趁着朱俊不注意地时候低声对林从容说。
林从容不改毒舌本色,“哪里比得上你自己来送死慷慨。”
只是几个视线来回,二人之间似乎已经厮杀了千年。等女人们回到身边的时候,他们又回到了懒懒散散的模样。
和尚看着聚在一起的六人冷笑。瞥了一眼昏迷的阿娇,元神遭到侵扰尚且没有回过神来的虫子,两个没用的女人……真正看不清实力的也就是那两个看起来老神在在的男人了。
“哼,不过多了两个来送死的,你们说是不?”
糖果一声尖叫,因为看到一个脖子下带着肠肠肚肚的人头而昏倒。
林从容似乎是早有预料在一旁接住了她。
朱俊虽然已经经历过两次死亡场景,还是忍不住胃酸翻涌,真是恶心啊……
又有几个人头出现,他们贪婪的目光不怀好意的看着六人。“无色,别忘记了老规矩。”
方才引诱林志炫的和尚原来叫做无色,他脸上带着不甘愿,低低地抱怨,“你们说这一次我就可以喝血的,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个人头不耐烦地用肠子甩出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依然粘着些许头发的半个人头,和一个红色的肉球。
“不是说很快了吗?吃你的脑髓心脏去。”
朱俊这才搞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又看见无色抓起心脏贪婪地啮咬起来,终于忍不住一阵恶吐。
毒舌皱眉,“不堪入目”。
转头对许羡仙说,“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戏码吗?该你表演了。”
朱俊吐得前胸贴后背,根本没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
许羡仙垂下眼睛,忽然抬起头,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瓶子,走到放生池上将瓶子里的水混入其中。
一群人头一开始不明白他在做些什么,直到水混合池水发生了剧烈了变化。
死静的池水仿佛被煮沸了一般,从底部源源不断地冒起热泡,更带起红色的还带着腥味的血液。
“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把石鼓山的水……不……”那些人头上一张张脸痛苦地扭曲着,连那些啮咬内脏吸食脑髓的和尚都忍不住弯下身来。
“夏土,你还不出来么?这是你的戏份了。”许羡仙干完这事后就闲闲地闪到一边去了。
夏土黑着脸走出来,这时候朱俊也认出了他,“是你,原来你就是那天救我的男人!”
那些人头终于知道是谁暴露了他们的弱点,恶狠狠地看向他,“你这个叛徒!”
“叛徒?我从来就反对你们学降头术吧,自食恶果之人无权说话。”夏土虽然瘦弱眼神却是让人生生有了睥睨之感。
“呵呵,你又清高到哪里去?自己还不是……”夏土没有让他说出话来,手上飞快地洒出什么粉末,配合嘴唇快速的蠕动,明明没有用什么力气,一声声吟唱却深入人心。
朱俊已经有些受不住地跪在许羡仙的身边。
人头七窍纷纷流出黑血,脖子下的肠肠肚肚因为能力的减弱而跌落一地,此刻看过去仿佛是屠宰场上来不及收拾的一团混乱。
这边的场景一片混乱,那边消失了许久的陆与月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到这里来,为什么和眼前这个老秃驴在一起,为什么金精会在老秃驴的手上,她看着结界外的一切,一手抓着金精的手,一手死死抱住柱子,脑门流下冷汗。
“看到了吗?凭他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的。”老人如死水般的眼眸看向夏土。
“才怪吧,夏土不是把他们镇住了?”虽然不太喜欢那个阴阳怪气的人,但是他对金精是挺痴情的,方才若不是他一把抓住金精,金精早被这个老秃驴活活烧死了。
只不过那小子还真是不懂得人情世故,请人帮忙也不说声谢的,临走之前把金精丢给她,叫她好生照看,千万不能让金精靠近鼎炉……
说到鼎炉,陆与月瞥了一眼大厅中央那大得可怕的炉子,这么大的炉子是用来干嘛的,取暖的?不会是用来煮人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没准有可能。
最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如此疯狂,也许下一刻说她是救世主,她都不会惊讶到哪里去。
“镇住?呵呵。如若真是这般的话,两年前他的父亲又怎么会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呢?”老者似乎是想起什么,眉目间闪现出悲哀的神色。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老秃驴的眼睛中那亮光不会是眼泪吧?一定是她看错了。
两年前?不正是夏土和金精二人的感情破裂的时候么?难道与这件事情也有关系?
这件事情很不简单啊……
结界外的人群之中也出现了那个打从进门就和田美美一起消失了的11,只是此时没有田美美,取而代之的,是一堆警察。
“通通不准轻举妄动。”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5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站在警察包围圈的男子,或许已经不能亲切地称呼为11了。这个虽然依然穿着随意,此刻却气质冷冽的苏江新此刻静静地看着那群动弹不得的怪物,嘴上带着笑。
他终于可以报仇了么?
果然,两年前将这个半死不活的夏土救回去做对了,心甘情愿潜伏两年,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现在离结束的日子更近了些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却闪过一个任性刁蛮的脸孔。
哼,一结束就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然后到墓地里好好和老哥喝一杯,他已经有多久没睡个好觉了呢?
“师傅,我成功了,你看,就算……”夏土的话还没说完,似乎就莫名其妙地受了一击,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方才还痛得走不动的无色,他身上的功力似乎忽然上了一个层次,此刻那双眼睛正邪气地看着他。
“我才是那个成功者。”
说完夏土就重重吐出一口血。
“怎么回事?!”陆与月转头看那个脸上恢复了冷漠神色的老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才是终极BOSS,她还是忍不住想从这人身上得到答案,而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回答了她,而这个事实几乎将她的灵魂震颤。
——看着眼前的画面,她几乎不能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夏土。
两年前的夏土竟然是这般鲜活而充满了生命力。
此时的他不仅不像她如今见到的那般死气沉沉,晒得有些黑的皮肤似乎还在冒着热气,他高高兴兴地领着一个女孩进入这个大厅,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
那个和他相似的面孔被围坐在一群人中央,赤裸的上半身献祭一般地画满了各种符号,然后他站起来向鼎炉走去。
夏土拉住他的手,“阿爹,你干什么呢?”
男人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阿土,我不是从小就告诉你这个时候总有一天会到来么?”
女孩看着夏土泪流满面,有些心疼,“伯父,有什么事情万不得已啊?可以和我们商量一下啊,说不定我们能够帮你。”
夏土闷在父亲的怀中说不出一句话,他知道说了也没用,是的,从小他父亲就说他生来是为了这个世界而降生的祭品,可是即使如此,即使明明知道,他毕竟是他从小相依为命的阿爹啊!
男人本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忽然闻得女子身上的一股异香,他原本已经波澜不惊的眼睛突然绽放出光芒。
推开夏土,将女孩带到身前,一下子就拉开了女子身上的衣服,此刻不过夏天,女子身上薄薄的衬衫被轻易撕破,白色的蕾丝内衣瞬间无所遁形。
这般的羞辱让女子顾不得眼前之人是心爱之人的父亲,反射性地甩过右手却被捏住了。
“阿爹,你这是干什么?”夏土皱眉,但是眉目间并无责怪之意,他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也就是因为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才对他此时的所作所为困惑不解。
男人的眉眼闪现难得一见的兴奋和些许焦躁,“引魂客!传说中的引魂客竟然出现了!我以为这引魂客根本不过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引魂客!啊啊,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么?”
夏土闻言,脸色大变,将羞愤的金精挡在身后,以不确定地口气说,“阿爹,你搞错了吧,很小的时候你不就说没有引魂客了么?”
男人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紧紧抓住夏土的肩膀,几乎要把他的肩膀捏碎,而他的脸虽然朝着夏土,目光似乎却是穿透了他望向金精。
“传说中的引魂客啊,千年难得一遇的引魂香的载体,只要有了她,这所有的一切,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他的手一松,从夏土肩膀滑下。
金精正要松一口气,却冷不丁被夏父抓过。
他快速地移动着,等到金精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不翼而飞,甚至布满了经文,仔细一看这些经文竟然是由夏父的鲜血写就。
浑身仿佛燃烧了一般,“好热,救命,阿土,好热啊——”
夏土因为这样的事实而脑袋一片空白,这些经文他并不陌生,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几乎能倒背如流的焚香的经文啊,看金精这一反应,她竟然真的是……
“不,阿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不可能的。”
夏父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及已经几乎崩溃的儿子,随着金精的疼痛加剧,空气中的香味也越来越重了,甚至刚才还围坐在一团不明就里的僧侣都闪现出渴望的眼神,他们终于可以摆脱了么?
“阿土——”突然急促的呼喊是生命消失前本能的求救。
夏土终于被唤回了心智,他急急咬破手指,一滴鲜血被拉成细如丝发的线,随着他的一声声吟唱将金精缠绕起来。
“阿土,你!”夏父为了引出引魂客的身上的香几乎耗尽精力,此刻竟然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阿爹,不要,她是我最爱的人啊。”夏土抱住昏迷的金精几乎泣不成声。
“糊涂!你太糊涂了!”夏父还想将金精吸过去,却因为夏土用两指扣住脖颈以死相逼而作罢。
“你这下可犯下大错了,如果再不将漫溢的死气引回阴间,人间将大乱啊。”
“阿爹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如果你这么做她将魂飞魄散啊。”
魂飞魄散,连一丝残渣都会被贪婪的死气吸取得一干二净啊。
如果只是一条命的话,大不了他一命抵一命,往后他生生世世追随她不让她哭不让她受委屈,用所有的爱宠她。
可是,魂飞魄散意味的是,这个人将从这个世界消失得一干二净,永远永远消失于三界之中,无论他上天入地,再也不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再也不会遇到这么一个他爱到骨子里的人了。
夏父叹气,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周围气氛微妙的变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坐成一团的僧侣慢慢地靠近他们,眼珠已经变成了青白之色,头上笼罩着死气让他们原本已经受死气侵染的身体如同鬼魅一般。
他不忍地闭上眼,在夏土尚未回过神来之时,已经解决掉了所有被死气侵染了的活死人。
“阿爹——”夏土看向父亲,此时他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眼角甚至渗出泪水。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般的阿爹。
小时候他经常伴在阿爹身边,因为他不知道阿姆是谁,尽管这个外表严肃的阿爹从小就告诉他,他是为了他拯救这个世界而生下的工具,可是他知道,他阿爹对他是真真正正的好。
小时候,别人都好羡慕他有一个能力最强能够保护他的阿爹,而他每次看着父亲伟岸的背影也会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做一个对父亲有用的人。
小时候,他的阿爹总是那么自信,他为来找他下降的人解决各种烦恼,他四处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引魂客……直到来到这个寺庙。
当年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寺庙不过一个破旧甚至荒凉的地方,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主持和几个小沙弥。
在他们从这里住下之后,他终于有了一个安定的家,有了许多朋友兄弟,有了让人尊敬的地位。可是随之而来也是无数的麻烦。
那时他不过十二岁,阿爹就把他叫到跟前,告诉他,不久之后这里的死气蔓延,到时如果还没有找到引魂客,他就要以一身高深的降头术将这些死气引回冥界,同时也意味着他将魂飞魄散。
他曾胆战心惊地活了几年,时间是很可怕的东西,不过六年的安逸生活就让他忘记了潜在的危险,他以为死气已经不再泄漏了,原来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兆。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的夏土忽然明白到阿爹要做什么,张开口,却说不出任何话,两行清泪从他年轻的脸庞流下,一边是他最敬爱的父亲,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啊,为什么要让他面对这样进退两难的选择!
夏父擦拭掉他脸上的泪,忍不住嘲笑,“真不像是我的孩子,老是流泪。”
他的高温让夏土心颤,已经开始了么?
“这次,我就放过她了。但是,千万不要再让她出现在这座寺里,否则下一次就没有谁能救得了她了。”他眼里闪现难得一见的慈爱。
夏土下毒咒发誓之时却感到有些不对劲,转过头去,只看见当年由阿爹一手培养的老者也流下两行浊泪。“你就放心的去吧,以后就交给我了。”
夏土试图抓住却只撕下了他的一片衣角。
吞没了夏父的鼎炉的火更旺了,在老者的吟唱中,越来越高,吞没了一切,在这其中,由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黑气也投入鼎炉之中,与烈火纠缠,最终均被烈火吞没尽净。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老者走到夏土的跟前,垂着眼也不看他,“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头附肚神。”
夏土悲痛得说不出任何话,只能跪在老者面前,接受了简单的仪式。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五章 南刹古寺 下篇
——“为什么,为什么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醒过来的金精早已是泪流满面。
结界——“为什么,为什么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醒过来的金精早已是泪流满面。
结界外是一片混战。
无色将所有能力提升用来对付夏土,让林志炫也有机会回过神来,尽管眼前的画面冲击了他的神经,但是他很快明白过来时局。“阿土。”
他接过从空中飞来的红线,二人仿佛有了十年的默契,对称走出一个极为复杂的八卦阵。
沾了血的红绳对他们格外有利,几乎让丑恶的人头和僧侣们动弹不得。
“告诉我,接下来要怎么办。”林志炫没有因此而放松,继续询问夏土下一步行动。
夏土用法力将一个八卦图烧在地上,林志炫只看了一眼,迅速默记在了心里,一人牵着似乎无限长的红线,在动弹不得的人头间穿梭。
同时,夏土也反复吟唱着,由口中吐出的经文变成气,将人头们团团困住,仿佛一把利剑让他们浑身伤口却流不出一滴血。
就连人头们都以为大势已去的时候,从池底冲出的死气又再次增强了他们邪恶的力量,离池子和林志炫最近的无色猖狂一笑,摸出匕首刺去——
手起刀红,却不是他想杀的人。
这个人似乎叫做许羡仙吧,因为死气的完全侵染已经慢慢失去人类敏捷思考的无色有些钝钝地想。
胸前的推力让视线忽然天旋地转,所有人都转过头去,只见无色没入被死气完全侵染的池子,仿佛没入岩浆,瞬间没有了任何踪迹。
而被心口正中一刀的许羡仙也仿佛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迅速掉入池子,林志炫甚至来不及反应他那隐隐约约的笑。
“不——”朱俊想扑到放生池前,甚至想和他一起跳下。
被林从容一把拉住。
在结界内看到这一场景的陆与月也闭上了双眼。
难道又是自己猜错了么?
那个晚会之后,她因为好奇顺手侵入了学校电脑数据库,想查查是谁创办了这个论坛,没想到这个本应该公开的事情却被列为校一级保护机密,她不甘心一路追随着蛛丝马迹,没想到最后追查到的竟然是许羡仙。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他靠近自己的意图可疑,在发现他是论坛创办者,更是将这些深藏不露的人聚集在一起的人之后,她就怀疑,是否他才是那个幕后操纵者。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为了救一个他并不十分熟识的人死了,她这样的误会,比起他别有意图的靠近,更加可耻啊……
她看着结界外已经被林从容打晕的朱俊,然后忍不住看向那张此时依然闲闲的英俊脸庞。
真是英俊得不似人间之人啊。
回过神来,却发现夏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大厅,他嘴角的血甚至还来不及抹去,心急火燎地拉起金精就想离开,回头却见金精满脸泪水地看着他。
他轻叹,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什么也不说。
陆与月忍不住别过头去,没想到原本以为不过是个讨厌的家伙的人竟然有如此可怜的过往,如此如此,情深意重。
夏土看到泪流满面的金精,几乎不能自已,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到结界外的情景后,脸色不住大变!已经完全被死气侵染而能力大盛的人头和僧侣团团围住林志炫等五人,在强大的邪恶吟唱下,阿娇、朱俊脸上显现极为痛苦之色。
林志炫虽然不断的用各种方式分散注意力却还是跪坐在了地上,尽管有了林从容的保护,糖果的脸上还是显现出痛苦之色,林从容则脸色发青。
他拨开了金精的手,一掌将炉子打出结界,然后双膝一弯跪在老者面前。
“师傅。”
老人看着跪在眼前的男孩,不,应该称呼他为男人了。
从两年前,尽管认了他做师傅,按照他的要求成为他的人头附肚神,他却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师傅。只因为那个逝去的爹是他所有的信仰。
而现在,他是要追随他而去了吧。
“好孩子。”
夏土因为这一声而微微湿了眼眶。
他知道是他的任性导致如今的境地,他也没后悔要用自己的性命抵金精一命,只是他终究是连累了所有的师兄师弟,连累了来这里供奉求符之人,连累了师傅,甚至玷污了这大殿上的佛祖。
——上苍啊,我该如何祈求你的原谅,只求您大发慈悲,不要怪罪我深爱的人啊……
二人走过陆与月身边的时候,夏土低声对她说,“一年内,锁魂岩,云梦涧,肖像馆,注意自己身边人,相信你自己的直觉,保重。”
陆与月还在默记他的话,他们已经走出结界了。
金精想追出去,却被结界挡住了,她不甘心地拍打着薄如纸,却如同铜墙铁壁的阻力。
“别白费力气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留也留不住。”
金精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被她的眼睛震慑住了。方才一闪而过的红光是什么?
然而最让她动弹不得的是她此时浑身散发的冷漠。
外面一片杀戮,她却仿佛是坐上者,旁观虎斗,如同那传说中的神一般,睥睨着这个你争我斗的世界,仿若整个世界都不过她的一场游戏,不过她手中的玩具。
她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此时除了林从容以外的人已经全部陷入噩梦之中,不耐烦的僧侣已经张开了血淋淋的獠牙。
如同两年前一样,夏土盘坐在鼎炉之前,趁着方丈用灵火将鼎炉烧旺之时,狠狠闭上眼睛用身体拓下了鼎上的咒文,皮肉焦灼的痛,即使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依然忍不住咬破了嘴唇,鲜血一路滑过凹凸不平红烫的皮肤,他的身体仿佛夜明珠般发起了亮光。
他最后抬起头来,环视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因为浓厚的死气,此时南刹古寺的上空一片黑暗,似乎是死气越旺,他身上的光就更甚。
是这个方向吧?痛楚几乎让他看不清,他朝着大概的方向,嘴唇翕动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金精捶打着结界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嗓子哭喊得几乎哑掉,她看到了,她“听”到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情况下,偏偏是在他又要抛下她之前。而且她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由至纯的法力吟唱的经文,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切割着罪恶肮脏的灵魂,同时也成为了引魂仪式最重要的动力。
“阿爹,你看,我也办到了,不枉费你从小把我放在案香前受耳濡目染吧,不过那种药浴的味道真是好难闻啊,害我我都长不高了。阿爹,真可惜,你从小不让我学降头术,到头来我却成了别人的人头附肚神,你是不是很可惜呢?阿爹——”
死亡前无知觉的呢喃让因为经文而清醒过来的众人不住潸然泪下。
火光从脚开始吞噬他,同时也吞噬所有聚集而来的死气。
没有死气帮助,早就不过行尸走肉的僧侣纷纷倒下,而与恶魔做了约定的人头们通通化为齑末。
这时,原本因为死气而阻挡了的外界也慢慢显现出来,却已经不知是何年何日的光明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疾步穿过人群,一直到了结界前,几个手势就破解了方丈做的结界。
金精还在呆愣,来不及收势向前扑倒在地上,等到回过神来,却发现手脚已经无力,她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可是不过几步远,却好像距离了一个银河那么远。
陆与月看着来人,依然是纯黑的袍子,依然是细长的眼睛,鲜艳的仿佛还在滴血的嘴唇。
此时他向她伸出手,手上放着的正是之前她在夜市买的,那把古怪的弯刀。
“知道怎么用么?”
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她也察觉到,尽管男人极力控制,眼中还是闪现着鄙夷和不屑。
她抚上弯刀,一股力量和记忆传来。
她苦涩一笑,是天朗,他又是以什么身份被安排在这一连串的事情当中呢?
接过弯刀,她来到了夏土和方丈身前,方丈微笑地看着她:“拜托你了。”
方丈闭上眼,圆寂了。
几乎燃烧殆尽,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口的夏土也用眼睛传达着谢意。
陆与月扯唇一笑,右手握刀,左手拂过刀上黑布,黑色带子仿佛有了生命力向一边飞走,因着阻挡消失,阳光下弯刀极致的寒光几乎刺瞎了众人的眼睛。
在刀尖轻点了手指,一滴鲜血顺着刀身滑下,顷刻间,整把刀都变成了红色。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金精都是呆呆的。
她将刀尖对向即将消失的人,总算让她捕捉到几丝似有若无的残魂。
“谢谢你了,好伙伴。”黑布又自动地覆盖上了刀身。
“你救了他吗?”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隐约感觉到事情的真相。
“我没有救他,他是死了。我只是按照他的愿望,让他的一缕残魂留在这个刀里,等将方丈火葬之后留下的舍利子将成为他的灵魂最好的载体。只是,没有人知道他还能不能转世,能不能……”
她不再说话,因为面前的人已经跪在了她面前。
“谢谢,真的,谢谢你。”
……
再次跨过大门,却是换做陆与月跌倒了。
诶?
没有预料中的痛,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定下来,“天朗。”
“嗯,对不起,我来晚了。”
只这一句话,便已足够,起码她知道,就算整个世界,所有身边的人都不能相信,但是起码还有他。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朱俊忽然扑到她眼前,抓得她的手几乎要断,“你可以救他的是不是?”
看到那绝望的眼神,她不忍地别过头去,“我没有办法,在那之前,他的灵魂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这句如同将她判决到地狱十八层的话让她踉跄了一下,陆与月想去扶她,却被秦天朗制止,“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林从容好像没事人一样抱着糖果走了。
而林志炫也背着阿娇,一路磕磕绊绊仿佛还是那个迷糊又挫的宅男,可是她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相。
金精留下来和苏江新负责善后的事情。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站在角落里从一开始就被打晕放到门外的田美美。她又看了几眼那人,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走了。
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时候,那个男人回过头来,静静注视她离去的背影……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六章 疑云又起
南刹古寺之事后为了查看那里是否还有夏土留下的线索,陆与月几次三番偷溜进这个已经被暂时查封的地方,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古寺中令人不舒服的死气已经完全散去,放生池上的小乌龟每天悠闲地散步,那个鼎炉被运回了原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似乎夏土没有死,方丈没有牺牲,所有的怪物不曾出现,牵扯到的真相也不曾为人所知。
只是每当她抬头看那些笑眯眯的佛像时,依然有些微的不适感。
应该是11动用了警方的力量,使得命案被压下,在学校无故消失了一个礼拜的众人也没有被怀疑。不,现在应该叫他苏江新了。
她以为这件事情之后,他会离开这个学校,然而她错了。几次偶然遇到他,他似乎依然匆忙奔波着,于是她知道,这事还没完。是的,肯定没完。
就冲着夏土死前对她说的话:一年内,锁魂岩,云梦涧,肖像馆,注意自己身边的人,相信自己的直觉……身边人,指的是谁呢?他又是要肯定她哪一种猜测呢?
此刻她在学校图书馆里,翻阅着关于锁魂岩的信息。
关于锁魂岩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以前锁魂岩并不是这个名字,最初的名字是由当地的村庄取名,就叫北井岩,因为这里与其他同类的特别之处正在于虽然是岩石,其中却有一块广阔下陷的的地区,仿佛人工打造过一般,那样深的地方,当人往下看的时候,已会不由自主有晕眩感了,更何况是对鬼怪充满敬畏之心的古人。
不巧,一个以卖画为生的书生为了取景,竟然不小心掉下深渊,也让他不小心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原来这深渊之下住着的并非什么凶神恶煞、妖魔鬼怪,而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美丽的女人的书生,以及从来没有遇到过外人的少女,二人之间因为疗伤的生活而不可抑止地相爱了。
书生画了无数的画将女人的美一一描绘其上,分别之日,动情地告诉她:“等我飞黄腾达的一天,一定会来这里接你的。”
女人等啊等,等来的却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他们奸污了她,还将她丢弃在这里。而她受凌辱之时终于明白,书生靠着那些画卖得了好价钱,进京赶考,中了榜眼,娶了官府大小姐,早就把她忘了,只是这些人看到她的容貌,心生歹念,竟然由着画像上的落款,一路寻了来。
受了极大屈辱而死的红衣女人化为厉鬼,不仅杀了所有凌辱过她的人,从此也不放过所有试图进去密道的人。是男人就将他们杀死,是女人就夺走她们的魂魄,让她们夜夜陪着她,永永远远不入轮回……
“还真是凄美的爱情啊。”不过这女人也太傻了吧。
无意间抬头,竟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将书放回原位,一路尾随着那个小心翼翼的身影,直到那个警告牌前,她停住了。
没想到,那个上次遇到的可疑人物竟然是他,不过以他本身的身份来到这个学校早就够可疑了。
时间不允许她想得更多,她脱下鞋子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禁止入内的图书馆一楼。
没有光。
在黑暗中,人的感觉尤为敏锐,隐隐约约似乎有许多人许多声音在耳边反反复复吟唱,可是仔细一听又似乎消失了。
那些奇异的书甚至在黑暗中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光芒,而在路的尽头,从来没有人用过的电脑被开启了,蓝屏上的光映照在那人的脸上。
此刻那个人已经不似平常那样迷糊、邋遢,傻里傻气。蓝屏上跳动的数据一闪一闪的,让他的脸显得有些冷峻可怕。
他一边看着数据一边嘴里念着什么,突然他眼睛一瞪,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在纸上迅速地写写画画。
“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吧……计算机天才林志轩。”
听到她的声音,正在忙碌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猛地回头看着陆与月。
黑暗的一楼,二人沉默以对。良久,林志炫才轻叹口气,“什么时候发现的?”
“唔,什么时候……就在上次侵入学校数据库的时候发现的吧,当时我只是怀疑许羡仙,想查明他的身份,没想到顺手发现了你,苏江新……”
许多意想不到的内幕,这其中还有方以豪,她没有说出口,连她也有些惊诧,那个平常总是以模特现身的人,竟然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会主席。
她想,关于他的事情她不知道的应该还有很多吧,比如他那强大到恐怖的力量。
“竟然那么早就发现了。”林志炫苦笑,“那你在南刹古寺的时候为什么不揭发我呢?”
陆与月轻笑,“揭发?你以为我很闲吗,反正你又没有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甚至你当时还想帮助夏土,不是么?”
林志炫的眼中似乎闪过什么。“不,我只是想帮助我自己罢了,本来想在这件事后,请他们除去我的阴阳眼,所以不希望他死,没想到连他也走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仅存的降头师一族的继承人。”他抚摸着自己的右眼,似乎在回想些什么。
“阴阳眼?”陆与月惊诧,“莫非当年你失踪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嗯,任谁突然看到了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看到的东西,总是会适应不了吧。”张志炫说完就不再理会她,继续将工作做完。
之后他将复制了的同样的图文给了陆与月一份,“这是这个图书馆告诉我的,其余的,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了。”
看着他几乎要重新没入黑暗的身影,陆与月冷不丁问了一句,“告诉我,许羡仙真的死了么?”
“嗯。”
虽然是轻微到几乎无法注意到的回答,她还是听到了。至此,她所有的假设都被推翻了。
为什么?不是他?不是他还会有谁?难道是那个人?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纸张,却无法缓解胸口的窒闷之感,她呆呆地望向闪了几下,自动关机的电脑。黑暗如影随形淹没了她。
那些嘈杂的声音又重新响起,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无力地走回光明的二楼,在穿鞋子的时候又再次遇到肖阿姨,她用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盯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太累了,已经好累了,什么时候,她开始怀疑身边的所有人来?从许羡仙,到林志炫到……他……她甚至不敢提起他的名字,好像灵魂深处一直忌惮着这样一个人。
朱俊随着许羡仙之死已经不知去了哪里,金精从此退出了论坛,抱着舍利子天天吃斋念佛,阿娇因为记忆不完整,也只是为夏土和许羡仙的死伤心,糖果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被林从容保护得太好了。田美美也不见了踪影。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好像就只有秦天朗而已。
她沉着脸看着眼前的男生宿舍,暗自苦笑,什么时候她竟然如此依赖一个人了呢?
今天艺术学院似乎有什么活动呢,她将身体蜷缩在树下,模模糊糊地想,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直到一个温凉的气息在身边坐在,将她抱在怀里。
她一向浅眠,在他靠近之时就醒了,“天朗?”
“嗯?”
“我好累啊。”
“嗯,有我。”
有我。
或许就是为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她才来到这里的吧。
回到宿舍,没想到竟然有人在等她。是庄娇娇。她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走吧,一起去吃饭吧,让你配只手机,你偏不,害我一顿好等,请客请客!”她笑得有些夸张了.
陆与月想,果然,大家只是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没有谁忘记得了吧。“行,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总得来说这一顿饭还是不错的,除了一点小插曲——
因着阿娇的极力推荐,他们来到了公园边的这家据说是百年老字号的酸辣粉,虽然店名破旧了点,味道却是不错的.
为了查东西陆与月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虽然她并不嗜辣,倒也被香味勾引得食指大动,面刚刚上来,阿娇还来不及提醒她小心面烫,陆与月已经舀起一口汤喝下。
噗——
面对着阿娇的眼刀,陆与月有些尴尬,赶紧拿出身上手帕让她擦净,然后回头细看那碗面条。
“难怪。”她挑出一个红色的血块,心里暗叫,幸亏她感觉敏锐,不然不死也半条命了。
“怎么了?”庄娇娇奇怪陆与月重新点了一碗没有加猪红的面,“这里的猪红很好吃的,味道很正,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啦。”
就是因为正才有问题啊,她忍不住在心里滴血,啊啊,她浪费了一碗面钱啊,浪费是可耻的!“没办法啊,我对于血制品都过敏。”
“啊?”庄娇娇有些难以相信,她听说有人青霉素过敏,有人海鲜过敏,有人蛋白质过敏,可从来没有听说有人对血过敏的。
可是陆与月用眼神告诉她,你没听错。
“天啊,那你是不是还晕血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坚强的女生竟然怕血怕成这个样子。
“你听说过么?每一滴血中都住着一个灵魂,所以基督教教徒是不吃血制品的。”
“你是基督徒?”阿娇有些难以置信地说。
她摇头,自顾自地吃起重新做过的面条,又辣又酸,果真好吃啊。
她想起了那个长年住在村庄里,从来也没有走出过的婆婆,这还是外婆告诉她的呢。外婆虽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却对外面的生活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和她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她几乎要以为她是经常在外面闯荡的人。
但是她的怪毛病可并不是因为婆婆的缘故。从小她就对血十分厌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打算吃了面就给婆婆写封信,她有些怀念她们从前在一起虽然单调乏味却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
|
|
|
|
|
|
|

楼主 |
发表于 30-4-2012 03: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六章 疑云又起
南刹古寺之事后为了查看那里是否还有夏土留下的线索,陆与月几次三番偷溜进这个已经被暂时查封的地方,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古寺中令人不舒服的死气已经完全散去,放生池上的小乌龟每天悠闲地散步,那个鼎炉被运回了原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似乎夏土没有死,方丈没有牺牲,所有的怪物不曾出现,牵扯到的真相也不曾为人所知。
只是每当她抬头看那些笑眯眯的佛像时,依然有些微的不适感。
应该是11动用了警方的力量,使得命案被压下,在学校无故消失了一个礼拜的众人也没有被怀疑。不,现在应该叫他苏江新了。
她以为这件事情之后,他会离开这个学校,然而她错了。几次偶然遇到他,他似乎依然匆忙奔波着,于是她知道,这事还没完。是的,肯定没完。
就冲着夏土死前对她说的话:一年内,锁魂岩,云梦涧,肖像馆,注意自己身边的人,相信自己的直觉……身边人,指的是谁呢?他又是要肯定她哪一种猜测呢?
此刻她在学校图书馆里,翻阅着关于锁魂岩的信息。
关于锁魂岩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以前锁魂岩并不是这个名字,最初的名字是由当地的村庄取名,就叫北井岩,因为这里与其他同类的特别之处正在于虽然是岩石,其中却有一块广阔下陷的的地区,仿佛人工打造过一般,那样深的地方,当人往下看的时候,已会不由自主有晕眩感了,更何况是对鬼怪充满敬畏之心的古人。
不巧,一个以卖画为生的书生为了取景,竟然不小心掉下深渊,也让他不小心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原来这深渊之下住着的并非什么凶神恶煞、妖魔鬼怪,而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美丽的女人的书生,以及从来没有遇到过外人的少女,二人之间因为疗伤的生活而不可抑止地相爱了。
书生画了无数的画将女人的美一一描绘其上,分别之日,动情地告诉她:“等我飞黄腾达的一天,一定会来这里接你的。”
女人等啊等,等来的却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他们奸污了她,还将她丢弃在这里。而她受凌辱之时终于明白,书生靠着那些画卖得了好价钱,进京赶考,中了榜眼,娶了官府大小姐,早就把她忘了,只是这些人看到她的容貌,心生歹念,竟然由着画像上的落款,一路寻了来。
受了极大屈辱而死的红衣女人化为厉鬼,不仅杀了所有凌辱过她的人,从此也不放过所有试图进去密道的人。是男人就将他们杀死,是女人就夺走她们的魂魄,让她们夜夜陪着她,永永远远不入轮回……
“还真是凄美的爱情啊。”不过这女人也太傻了吧。
无意间抬头,竟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将书放回原位,一路尾随着那个小心翼翼的身影,直到那个警告牌前,她停住了。
没想到,那个上次遇到的可疑人物竟然是他,不过以他本身的身份来到这个学校早就够可疑了。
时间不允许她想得更多,她脱下鞋子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禁止入内的图书馆一楼。
没有光。
在黑暗中,人的感觉尤为敏锐,隐隐约约似乎有许多人许多声音在耳边反反复复吟唱,可是仔细一听又似乎消失了。
那些奇异的书甚至在黑暗中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光芒,而在路的尽头,从来没有人用过的电脑被开启了,蓝屏上的光映照在那人的脸上。
此刻那个人已经不似平常那样迷糊、邋遢,傻里傻气。蓝屏上跳动的数据一闪一闪的,让他的脸显得有些冷峻可怕。
他一边看着数据一边嘴里念着什么,突然他眼睛一瞪,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在纸上迅速地写写画画。
“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吧……计算机天才林志轩。”
听到她的声音,正在忙碌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猛地回头看着陆与月。
黑暗的一楼,二人沉默以对。良久,林志炫才轻叹口气,“什么时候发现的?”
“唔,什么时候……就在上次侵入学校数据库的时候发现的吧,当时我只是怀疑许羡仙,想查明他的身份,没想到顺手发现了你,苏江新……”
许多意想不到的内幕,这其中还有方以豪,她没有说出口,连她也有些惊诧,那个平常总是以模特现身的人,竟然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会主席。
她想,关于他的事情她不知道的应该还有很多吧,比如他那强大到恐怖的力量。
“竟然那么早就发现了。”林志炫苦笑,“那你在南刹古寺的时候为什么不揭发我呢?”
陆与月轻笑,“揭发?你以为我很闲吗,反正你又没有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甚至你当时还想帮助夏土,不是么?”
林志炫的眼中似乎闪过什么。“不,我只是想帮助我自己罢了,本来想在这件事后,请他们除去我的阴阳眼,所以不希望他死,没想到连他也走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仅存的降头师一族的继承人。”他抚摸着自己的右眼,似乎在回想些什么。
“阴阳眼?”陆与月惊诧,“莫非当年你失踪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嗯,任谁突然看到了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看到的东西,总是会适应不了吧。”张志炫说完就不再理会她,继续将工作做完。
之后他将复制了的同样的图文给了陆与月一份,“这是这个图书馆告诉我的,其余的,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了。”
看着他几乎要重新没入黑暗的身影,陆与月冷不丁问了一句,“告诉我,许羡仙真的死了么?”
“嗯。”
虽然是轻微到几乎无法注意到的回答,她还是听到了。至此,她所有的假设都被推翻了。
为什么?不是他?不是他还会有谁?难道是那个人?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纸张,却无法缓解胸口的窒闷之感,她呆呆地望向闪了几下,自动关机的电脑。黑暗如影随形淹没了她。
那些嘈杂的声音又重新响起,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无力地走回光明的二楼,在穿鞋子的时候又再次遇到肖阿姨,她用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盯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太累了,已经好累了,什么时候,她开始怀疑身边的所有人来?从许羡仙,到林志炫到……他……她甚至不敢提起他的名字,好像灵魂深处一直忌惮着这样一个人。
朱俊随着许羡仙之死已经不知去了哪里,金精从此退出了论坛,抱着舍利子天天吃斋念佛,阿娇因为记忆不完整,也只是为夏土和许羡仙的死伤心,糖果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被林从容保护得太好了。田美美也不见了踪影。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好像就只有秦天朗而已。
她沉着脸看着眼前的男生宿舍,暗自苦笑,什么时候她竟然如此依赖一个人了呢?
今天艺术学院似乎有什么活动呢,她将身体蜷缩在树下,模模糊糊地想,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直到一个温凉的气息在身边坐在,将她抱在怀里。
她一向浅眠,在他靠近之时就醒了,“天朗?”
“嗯?”
“我好累啊。”
“嗯,有我。”
有我。
或许就是为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她才来到这里的吧。
回到宿舍,没想到竟然有人在等她。是庄娇娇。她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走吧,一起去吃饭吧,让你配只手机,你偏不,害我一顿好等,请客请客!”她笑得有些夸张了.
陆与月想,果然,大家只是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没有谁忘记得了吧。“行,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总得来说这一顿饭还是不错的,除了一点小插曲——
因着阿娇的极力推荐,他们来到了公园边的这家据说是百年老字号的酸辣粉,虽然店名破旧了点,味道却是不错的.
为了查东西陆与月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虽然她并不嗜辣,倒也被香味勾引得食指大动,面刚刚上来,阿娇还来不及提醒她小心面烫,陆与月已经舀起一口汤喝下。
噗——
面对着阿娇的眼刀,陆与月有些尴尬,赶紧拿出身上手帕让她擦净,然后回头细看那碗面条。
“难怪。”她挑出一个红色的血块,心里暗叫,幸亏她感觉敏锐,不然不死也半条命了。
“怎么了?”庄娇娇奇怪陆与月重新点了一碗没有加猪红的面,“这里的猪红很好吃的,味道很正,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啦。”
就是因为正才有问题啊,她忍不住在心里滴血,啊啊,她浪费了一碗面钱啊,浪费是可耻的!“没办法啊,我对于血制品都过敏。”
“啊?”庄娇娇有些难以相信,她听说有人青霉素过敏,有人海鲜过敏,有人蛋白质过敏,可从来没有听说有人对血过敏的。
可是陆与月用眼神告诉她,你没听错。
“天啊,那你是不是还晕血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坚强的女生竟然怕血怕成这个样子。
“你听说过么?每一滴血中都住着一个灵魂,所以基督教教徒是不吃血制品的。”
“你是基督徒?”阿娇有些难以置信地说。
她摇头,自顾自地吃起重新做过的面条,又辣又酸,果真好吃啊。
她想起了那个长年住在村庄里,从来也没有走出过的婆婆,这还是外婆告诉她的呢。外婆虽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却对外面的生活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和她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她几乎要以为她是经常在外面闯荡的人。
但是她的怪毛病可并不是因为婆婆的缘故。从小她就对血十分厌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打算吃了面就给婆婆写封信,她有些怀念她们从前在一起虽然单调乏味却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
|
|
|
|
|
|
| |
本周最热论坛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