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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血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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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4-2012 07:1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但愿你抚摸的女人流血不停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但愿你抚摸的女人正在腐烂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不是我的错
  
  选自幸福大街《嫁衣》
  
  洪水刚刚退去,在地底沉睡的死人被重新召唤到人间。
  
  月亮正在对着大地微笑,此时它竟显得格外的苍白,仿佛死尸的脸一般。满目疮痍的村子在月光下更显得诡异,宛如一座巨大的坟场。
  
  此刻,他们终于来了——踏着被洪水冲出的森森白骨,这只迎亲队伍终于出现了
  
  新郎官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走在最前面。奇怪的是他竟也用一块红布盖住了头做起了新娘子的打扮,后面跟着几个乐手他们个个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想必吹气喇叭来是很有力气的——事实也正是如此——喜庆的曲子从喇叭里飘出来之后,就变了味道,就连几个乐手都显得措手不及就好像刚才的曲子是由某个幽灵演奏出来的。这样一来,曲子不免走调了。
  
  再后面四个轿夫正抬着一顶硕大无比的轿子。他们的手在发抖,仿佛手中正拿着一块刚刚烤熟的山芋,虽然烫手,但还不忍放下。但这个比喻显然是不恰当的,因为此刻写在他们每个人脸上的只有恐惧。
  
  他们来到了村郊。
  
  这里的死人很多——有刚刚被洪水夺去生命的,还有被洪水冲出来的不知是哪个年代的
  
  他们停在了一座新坟前,墓碑毅然倒在了地上,上面的字迹还是很清晰的,只见上面方方正正地写着“爱女林紫嫣之墓”。音乐声顿时停住了。
  
  “我们我们可以走了吗?”轿夫轻轻把轿子放在了地上,其中一个怯生生地问道。
  
  新郎翻身下马轻盈的落在地上。这时他还是没有揭去盖在头上的红布。他冷冷地说:“谁叫你们停下来的?新娘子马上就出来了你们把曲子给我吹的欢快点儿!”那些人互相望了望竟真的不敢挪动一步。曲声又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忽然没来由地刮起风来。与此同时,那鲜红的轿帘竟也被鬼使神差地掀了起来。
  
  音乐声再一次停止了。紧接着是那些乐器被摔在地上的杂乱的声音——就在轿帘掀起的一瞬间,一口上好的红木棺材出现在他们眼前。霎时间,轿夫们觉得手中抬着千斤重的东西。他们扔下轿子,恨不得再生出两条腿来。可是,还没等他们迈出一步,他们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液体正从自己的身体里泉涌而出。
  
  那是他们的鲜血!!!
  
  恐慌的惊叫被一阵凄厉的狂笑淹没了。
  
  他们最后看到的,是一张脸,一张魔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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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依云,是你?”黄天成显得惊讶万分,他在原地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将她让进了屋。
  
  她的名字叫柳依云,今天她身上穿着的依旧是她与黄天成分手时的白色纱裙,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倾泻到她的双肩,只不过她的面色苍白得可怕,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人抽去了。那双曾经迷倒万千追求者的撩人的眼睛似乎也被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给人以阴沉压抑之感。除此之外,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婴儿。
  
  “告诉我,你究竟出了什么事?”默默相对了许久,还是黄天成打破了僵局。
  
  柳依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黄天成可以看到她眼眶里闪动的泪光。
  
  “你相信幽灵吗?”柳依云终于说话了,可是她竟说出这样一句没边没沿的话来,而且这种话在今天是尤其犯忌讳的——今天是中国传统的中元节——也就是“鬼节”。
  
  “你,你可别吓我啊,”黄天成咳了两声,算是为自己壮壮胆子吧,“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
  
  “他死了。”柳依云仅仅说了三个字,可这三个字却是致命的。
  
  “谁死了?”黄天成连忙追问。
  
  “孩子的父亲。”柳依云的回答还是那么简单。此时,她的目光正凝视着怀中的婴儿。
  
  又是一阵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此时,黄天成本该放声大笑的——他要当面嘲笑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让她深切地体会到自己种下的恶果。可是,他做不到,他反倒同情她,可怜她。
  
  “我很害怕”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了,此时,黄天成多么想揽她入怀,给她以关怀。可她下一句话却险些把黄天成吓死,“你可知道,在怀上孩子之前,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她的声音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竟略透出写阴森可怖之感。
  
  “你说什么?”黄天成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没错,我竟与一个幽灵发生了关系,并且还生下了一个孩子。”柳依云幽幽地说。
  
  “你疯了。”黄天成不再迟疑了——他绝对不相信柳依云的说辞,尽管自己依旧深深地爱着这个女人,但他绝对不会像那些没骨头的只懂得玩浪漫的多情种子一样对自己的心上人的所有言语深信不疑。黄天成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正在羞辱他。但令他不解的是,她为什么会在此时用这样的手段羞辱他。
  
  “不,我没疯!”焦急是柳依云的声音变得尖涩刺耳。
  
  “你需要冷静一下。”黄天成叹了口气,“我去给你弄点喝的,你先在这里坐一下吧。”
  
  黄天成在厨房呆呆地站了很久,他想哭,却找不到流泪的理由。他觉得自己很委屈,就如那在桥下守候心上人的尾生一样,一切都是黄天成心甘情愿的——他心甘情愿地成全眼前这个女人的幸福,尽管自己的结局可能会像尾生一样凄惨。
  
  这杯茶沏了足足有五分钟。
  
  “对不起,让你久”还未等黄天成说出那个“等”字,茶杯已经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随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声。
  
  他发现柳依云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把剪刀。而此时,这把剪刀已然深深刺入了柳依云的腹中。
  
  殷红的鲜血依旧汩汩地流着,洁白的纱裙被鲜血浸透,如同白茫茫的雪地上大朵的红梅正傲雪怒放。襁褓中的婴儿正睡得安详。
  
  而在柳依云那张苍白得脸上,凝固了她生前最后一丝微笑——一丝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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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现在是2007年12月的某一天。
  
  黄泉是他的名字。他不明白父亲为何要给她一个古怪的名字。就是这个名字陪伴了他将近十八个年头,也使他受尽了别人怪异的目光。母亲生下他不久后就死了,是父亲一手把他带大的。在这将近十八个年头,父亲几乎身兼两职,渐渐长大的黄泉也体会到父亲的艰辛。唯一令黄泉赶到的不满的就是父亲给他的这个名字——这个极是不吉利的名字,他甚是愿意让别人叫他“王八蛋”,也不愿意别人叫他黄泉,可惜的是,一切似乎都是事与愿违的。
  
  “黄泉!”瞧这不是有人又在唤他的名字了。那是个极其粗犷的声音。“咱们再把伟哥写的《柳毅传》排练一回,第三节课的时候就要参加初赛!”
  
  说话的人腰肥体圆,但算不上臃肿,一头“圆寸”发型与他的体形很是协调,他的鼻子上架了一副黑边框眼镜看上去是说不出的可爱。他的名字叫张天放,是B市第二中学的现任台视台长。至于他口中的所唤的“伟哥”则是他与黄泉的同班同学,名叫李素伟,他也是这次课本剧大赛17班的编剧。最初他们本来要搞一个大话版的《林黛玉进贾府》,但得知“大话”的路子行不通,便只得改主意开始玩浪漫了。
  
  “我们去哪儿排练呀?”黄泉问。
  
  “去办公室这次赵老师要亲自把关。”张天放说。
  
  这楼里的教师办公室普遍狭小,就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包括编剧和教语文的赵老师在内有十多个人。此时演员们都换上了租来的戏装,像模像样的表演了起来。
  
  在戏里,黄泉扮演泾水的龙太子,他在戏里的命运是被生性暴躁的钱塘龙君生吞入腹,他的戏份并不多,但每句台词每个动作都能张显出角色的鲜活个性,张天放扮演龙女的父亲洞庭龙君,亦是有不俗的发挥。众人之中最出彩的要属那个反串钱塘龙君的那个女生了,他的表演让人禁不住竖起大拇指。
  
  配角发挥良好,主角的表演却令人担忧。于是赵老师将这二人拉到一旁单练。
  
  忙了两节课,他们终于一两分钟的精彩表演打动了评委。
  
  同时在这个时间另一个地点……
  
  “你确定那个武成休说的是实话?”警官周策问坐在桌子对面的同事黄小飞。
  
  “他一个17岁的孩子,为甚麽要说谎?”黄小飞不打算退让,“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说的是实话。”
  
  “怎麽又是你的直觉?”周策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直视黄小飞,但不一会也只得无奈地说,“好吧,好吧。就算那小子说的是实话,但我们总不能让这样的话被白纸黑字的写进报纸吧?这又不是蒲松龄的《聊斋》,再说,武成休要是说是闹鬼的话,我姑且也就信了,可他干嘛说那个失踪的女生是还有你,黄小飞,你是不是《聊斋》故事看多了,连那种话你都信——你可是个警察!!!
  
  “周大哥,周爷爷,周祖宗!”黄小飞用乞求的口吻说道,“你能不能先安静点?我当然知道这种话不能出现在报纸上,局里自然会派人去和报社以及电视台的人交涉的。可话又说回来,不让他武成休一个人这么说,他们整个班甚至连他们的班主任给出的答复都是一样的,难不成是他们班合谋害死了陆凭轩?这当然不可能,技术科明确的这出陆凭轩的死主要是因为和同学争执时头部撞到了体育场观众席的铁栏杆上造成粉碎性颅骨折,并且颅内大量出血。”
  
  黄小飞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道,“我所说的相信,并不是对他们的完全信任——我只觉得当时已发生了什么——这一点是他们无法掩饰的。”
  
  “好吧,那么当时发生了什么?”
  
  “这我哪儿知道?”
  
  “那么,二中萧泰臻的失踪又怎么解释?他是陆凭轩的好朋友,我觉得他的失踪一定与这件事情有关。”周策说。
  
  “你太敏感了吧。”黄小飞微微一笑,“他只不过是因为父母离异,而且双方都不愿抚养他而离家出走罢了——唉,可怜的孩子。”说罢黄小飞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身影来,顿时陷入了沉思。
  
  “噢。”黄小飞如同被突然间泼了一头凉水,于是他立刻收敛起自己的心神。
  
  “干吗,你不会又再想她了吧?——你还有心开小差呀?”周策满脸怪笑地嘲笑他。
  
  “她?”黄小飞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股刺痛感遍布了全身,于是,周策的话将她带入了另一回忆中。
  
  她不再属于他。
  
  他在想着谁?
  
  不,此时此刻他谁都不该想——此时,他正坐在坟墓一般死寂的教室里,教历史的班主任正背着手,穿行在课桌流出的空隙间,滔滔不绝地讲着课。
  
  前排女生扎着马尾微微晃动了几下,甚是有几根发丝扫到了他低垂着的额头——他有些心烦了——他烦的当然是并非前排的这个长得还算标致的女生。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辛勤准备的舞台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落选了。由于他们并未被告知初赛的规矩,所以,精妙的一幕还未上演,评委便提前喊停了。
  
  伴随着“嗡”的一声轻鸣,吴建觉得裤子里有东西在跳动。——该死,是那个家伙在上课时间还给自己发短信。
  
  “贱,今天是星期六,晚上一起去上网,ok?”短信里这样写道。
  
  吴建已经知道那个发短信的人是谁了,于是,手指熟练地动了几下,回复到:“ok”
  
  这是,班主任的大手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吴建,请你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
  
  这所学校里有一个诡异的传说。
  
  传说在学校北侧的科技楼的四楼,每当午夜时分,若是你来到这一层的厕所的话,你会看到一幅黑白画——那是一个女子的遗像,不但如此,你还会听到女子的笑声。这时,如果你打开灯,白炽灯的颜色会变成诡异的绿色,而水龙头里则会流出殷红的血液
  
  黄泉是不大信这些鬼话的——关于厕所的传说实在多的难以计数,这一个应该是那种比较俗套的版本。
  
  此刻黄泉正走在科技楼的四楼——几个小时以前,这里的意见报告厅中进行了课本剧的初赛。正当他一本班的《柳毅传》的通过而高兴时,他发现自己脖子上的吊坠不见了,只剩下一根断了的红绳。也许是自己从报告厅出来是过于兴奋,一路上蹦蹦跳跳,使绳子挂在某地方被扯断了,他想那个吊坠一定还在这里。
  
  这栋楼使用的是那种最普通的声控灯,它们看上去就好像是镶嵌在天花板上的棋子。也许是多年没换过的缘故,它们的光已是黯淡了不少,有的索性“罢工”了。是以楼道里只有些许微弱的光线。这不但为黄泉寻找吊坠增添了难度,而且由于那个传说的渲染,气氛也变得阴森起来。
  
  可是,他必须要找到那个吊坠——那个吊坠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也许这个吊坠注定属于黄泉的——很快,黄泉便在暖气旁边找到了那个闪着金属光泽的吊坠。吊坠上刻着的是一匹正扬起前蹄,作出欲飞驰状的健马。他轻轻地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爱怜地放到嘴边吻了吻。
  
  好香啊!
  
  这当然不会是吊坠的味道——正当黄泉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中时,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异香。黄泉是不太喜欢香味的,尤其是他们班的那位英语老师身上的香味——那种洗发水和香水混合的味道。每当他与英语老师擦肩而过,都会被那种浓郁的味道醺得头昏脑胀。可是,这种香味却是淡淡的,闻起来竟使人感觉到几分的惬意。
  
  深呼吸——香气再度飘入鼻孔。顿时,黄泉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正回荡着某个声音。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如同薄纸一般。恍惚间,他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奇怪的衣服,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光线不足,黄泉也分不清那衣服的款式。
  
  黄泉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都这个时候了,又有谁还会来?难不成也是有东西落在这里,或者是查楼的校工?黄泉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于是他决定在被发现之前离开这里,免得麻烦。
  
  也许是在不经意间那人的的部分身子移动到光线下了。昏暗的灯光胆怯地落在了他那套深蓝色的衣服上又立刻弹起,发出诡异的反光,映入黄泉的眼帘——那衣服的款式对黄泉来说似曾相识,但一时间他又叫不出它的名字。
  
  脑海里瞬间燃响了一声炸雷,血液仿佛也已凝固了。他知道那是一件什么衣服了——那是一间幽灵的制服——寿衣!
  
  黄泉听到了自己的喘息是声音——他在拼命地奔跑,仿佛正有一双带血的手正在他身后追赶他。后背是冰凉的,心里已是降到了-273.15℃——绝对零度。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朝哪个方向奔跑,他只觉得自己撞开了一道门后便关上了门,靠在门上喘着粗气。
  
  这是个更为致命的地方——厕所。
  
  他抬眼望向厕所墙壁——他见到了那个女子的遗像。
  
  耳中回荡的尽是凄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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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23:30分,黄天成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夜凉如水了。现在他正漫步在B市的大街小巷,尽管身上穿着一件略显臃肿的羽绒服,那股头骨的含义还是之钻到他的心底。
  
  B市就全中国而言仅仅市一座中小型城市,这里的夜晚市无法与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相媲美的。在这里,过了十点钟,除了市中心裕华路一带还有些热闹之外,其余的地方已然陷入了沉睡。而此时的黄天成则会给你走在一条幽静的小街上。接到显得十分狭窄,两边大多市翻新过的三四十年代的建筑,在路灯温柔而暧昧的光晕下,竟显得阴森诡异了。
  
  要不是儿子不见了,黄天成市不会来到这里的。
  
  他的儿子的名字叫做黄泉——确切地说,黄泉只不过市他的养子,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个名字市黄天成给他的,只因为他市幽灵的儿子——黄天成不禁苦笑,在最近他刚刚读过一本精彩的悬疑小说,那里面也有这样一个幽灵之子。故事虽然很美,可他心里依旧不踏实,这个故事并没有给他多少实质性的安慰。
  
  他边走边想着给孩子这样一个名字是不是有些残忍,他可以想象到孩子在着将近十八年来所承受的痛苦,那他自己呢?这十八年来对他来说简直比一百八十年还要漫长。他不知道生活在自己身边的黄泉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或是像小说中说的那样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爱这个孩子,就如同这个孩子爱着他一样。
  
  与小说不同的是,黄泉与别的孩子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的性格很正常,仅仅是有些内向,当然更不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或是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但唯一令黄天成感到不安的是,黄泉似乎有多梦的毛病,即使是短短三十分钟的午睡也会做梦。更重要的是,他做的梦几乎都是噩梦。黄天成常常见到黄泉被噩梦惊得满头冷汗。这个时候,父亲的怀抱便成了黄泉避风的港湾。令黄天成颇为不解的是,黄泉几乎每次梦醒都说自己梦到的是这条老街。所以,在向学校询问而没有结果后,他便有些神经质地来到了这里——他甚至连报警都没有想,就来到了这里。这时候,前面已经没有灯光了,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黑暗令黄天成感到浑身不自在。
  
  “黄天…成…,黄天…成…,黄天成……”一个幽幽的声音忽然回荡在他的耳畔,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黄天成转身环顾,四下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缕清冷的夜风吹动其地上的纸屑。
  
  他惊呆了,他本不该来到这里的。
  
  忽然,他觉得背后袭来一阵阴冷之气,于是他迅速回转过身来——这次转身市致命的!
  
  “不!”十八年后,黄天成有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声。
  
  他,……看见了魔鬼!
  
  23:35,老街的另一个角落。网吧的大门打开了,两个人终于又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网吧的空气向来都很浑浊,甚至令人窒息——他们无法想象在网吧里奋战几个通宵的人是如何撑下来的。
  
  一阵冷风吹来,两个人不禁发起抖来。
  
  他们不喜欢这条夜幕下的老街——这条街的许多商户都是做寿衣生意的,因此,他们常常把这里称作“寿衣一条街”——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的胆子都很小。
  
  “真可惜伟哥没来——他一定喜欢这里的气氛。”还是吴健先开口了,“——他不是在构思一部悬疑小说嘛,这小子简直痴迷到用自己吓自己的方式找灵感了。”
  
  “那是他,要是我可没那兴趣。”李汉康笑了笑,但还是本能地加快了脚步。
  
  这条老街除了寿衣之外还有另一个标志——发廊——确切地说应该是“地下第三产业”。再通俗的话就无法摆在台面上说了。因此,一路上常常有一些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主儿倚门而笑,向他们抱送着引诱和挑逗的目光。两个大男孩只得苦笑着离开。
  
  “唉,我听说最近三中出事了?”李汉康忽然问,目光里充满了好奇。
  
  “是啊,这事被传得挺玄的。”吴健的语气忽然变得很神秘,就好像要透露什么国家机密似的,“听说好像还闹出妖怪来了!”
  
  “扯淡!”李汉康向来都是个十分现实的人,他连鬼魅都不信,莫说市什么妖怪了。他认为蒲松龄笔下的故事只不过是他个人的意淫——尽管这样说有些残忍。他接着说,“你们学校不是也有人失踪了吗?”
  
  “听说市因为父母离异而离家出走了。”吴健说。
  
  “最近似乎很不太平呀,”李汉康随即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不过这样也好,我倒巴不得学校里也像美国一样来一回‘枪击事件’呢。如果这样,学校铁定听课证顿了。”
  
  忽然,李汉康发现吴健的目光有些呆滞,他的嘴唇有些发紫。只见吴健颤抖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那个致命的地方。
  
  李汉康也呆住了!
  
  他们看见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确切地说,是一具尸体,一具穿着寿衣的尸体!
  
  那个红衣女子再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和以前一样,她依旧背对着他,用那洁白如玉的手梳理着那黑瀑般的长发。她要转过身来了!可是,在同样的关键时刻,黄泉再一次醒了过来。
  
  他只见到满目的白色,闻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他已然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了。坐在他身旁的是满面憔悴的班主任,邢双双。她见黄泉睁开了眼睛,立刻关切地问:“黄泉,你终于醒了,你还好吗?”
  
  “邢老师?”黄泉显然还不太清醒,他揉了揉眼睛,环顾了四周一番,发现病房里只有他一个病人。
  
  “你昨天是怎么了?怎么大晚上的晕倒在厕所里?幸亏学校的职工发现得早,他恰巧知道你是17班的学生,才通过各种渠道通知了我。否则要你在厕所里躺一夜的话,肯定会着凉的。”班主任脸上的焦虑多少消减了一些。黄泉看得出来,她整夜都是守在自己身旁的。
  
  黄泉腼腆地笑了——他在心里是十分感激班主任的——尽管班主任每天留得作业令他头疼不止。
  
  “老师,那名职工没在厕所里看到什么吗?”:黄泉小心地问,他这才回忆起昨晚在科技楼四楼厕所里发生的恐怖的一幕。
  
  “他只说当时就发现你一个人倒在那里。”班主任说,“对了,在昨晚发现你出事之后,我始终都联系不上你的爸爸,他是不是在出去找你时吧手机落在了家里呀?”
  
  还没等黄泉说些什么,班主任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班主任起身走到窗前,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竟然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班主任礼貌地说。
  
  也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些什么,班主任竟然皱起了眉头。但她瞥了黄泉一眼,表情又立刻恢复如常。
  
  “对,我时二中高二17班的班主任邢双双好的,十五分钟后我就过去。”随即,班主任挂断了电话。黄泉能感觉到,在她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惶恐与不安。但这种眼神转瞬即逝。
  
  随后,班主任拨通了几个电话号码,之后,嘱咐了几句就匆匆离去了。
  
  二十分钟后。
  
  柳毅传》的九个演职人员推开了病房的门。
  
  “咋了,哥们儿,让人煮了?”张天放还是那副老样子,一见面,就套用了一句经典的广告词。
  
  “黄泉,你好好的怎么进了医院?究竟出什么事了?”编剧李素伟在一旁问,“班主任刚才打电话说你昨天晚上晕倒在科技楼四楼的厕所里了,是真的吗?”
  
  “是啊,还不是因为我着急找那吊坠”黄泉自觉失口,因此立刻闭口不言了。
  
  “啊,原来如此——‘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对不对啊?是不是文”
  
  李素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从床上弹起的黄泉捂住了嘴。
  
  “文什么文?你要是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可要立刻揭你的老底了!”黄泉用一种近乎威胁的口吻说,于是李素伟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饰演柳毅的张艺铭说话了:“哎,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他竟不再往下说了,似乎在等人将他的话补充下去。
  
  “我看到了!”黄泉说。
  
  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没开玩笑吧?”张艺铭紧张地说——他本来是不相信这个传说的,刚才那样说也只不过是为了调侃一番而已。黄泉的回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我看见她了,她在对我笑。”黄泉的声音很怪异,仿佛他此时已经成了有声恐怖小说的播讲人,病房里的其他几个人则成了他的忠实听众。忽然,之前的一个细节又浮现在了黄泉的脑海里。“对了,之前我还在四楼看见一个穿着寿衣的人,我正是因为看到他才被吓得躲到厕所里的。”
  
  “穿寿衣的人?”张天放竟然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人家都说“人以包拯笑比黄河清”,意思是说,人们几乎从没见过包拯眉开眼笑过。而对于张天放来说,他现在的表情甚至对他自己来说都是难得一见的。他接着说,“学校里怎么会出现那种人啊?是不是你学习过了头,出现幻觉了呢?”
  
  “王八蛋胡说八道!”在男生面前,黄泉通常是很随便的,今天也不例外。
  
  “那你看清那人的样子了吗?”张天放追问着,他的目光中竟然显示出迫切之感。他对此事表现出的过分关注令在场的人心生疑虑。
  
  黄泉看了看张天放,幽幽地说:“说起来,那个人的身形倒是和你有几分相像。”
  
  “我该怎么办?”此时的黄小飞恨不得一头撞碎办公桌上的玻璃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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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唉,兄弟,这次轮到我安慰你了。”周策终于可以和黄小飞来一次角色互换了,可他高兴不起来,“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黄泉这孩子还小,他又该怎么办?他只有他父亲一个亲人,可现在唉,我这远房小表弟的命好苦啊!”
  
  “你自己不是也说了,他的亲人不是还有你吗?”周策轻轻地拍了拍黄小飞的肩膀,他生怕会因为自己用力过重而把黄小飞拍得散了架——此刻的黄小飞是脆弱的,尽管周策还不明白黄小飞为何表现得如此痛苦。
  
  “他恨我。”黄小飞显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便叹了口气,有意转移了话题,“死因鉴定出来了吗?”
  
  “胆囊破裂。”周策僵硬地吐出了四个字,“他是被活活吓死的。刚才二中的老师说昨晚黄泉在学校出了事,所以在十点四十分给死者拨了一个电话,死者手机里的那个未接来电就是她打来的——我觉得这事很蹊跷,据那老师说黄泉在厕所里收到了惊吓,而黄泉的父亲干脆被吓死了,这两件事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呢?而他们又都看到了什么呢?”
  
  周策又犯了老毛病——他总是喜欢在两件的确不相干的事件建立某种特殊的联系,这是他成天读侦探小说的结果。黄小飞不想再去反驳他了——此时即使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气了。他现在所关心的是如何向黄泉开口——在他看来,他这个年龄可以承担一切了。
  
  这时候,周策忽然又说道:“对了,还有一点我想不通——死者的身上为什么还穿着寿衣?难道他提前知道自己会出事吗?"
  
  "那是有人在他死后传上去的。”黄小飞依然在发呆。
  
  “那么,目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黄小飞实在没有力气思考了,于是,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邢双双的电话。
  
  黄泉是独自一人踉跄着回家的。
  
  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喝高了的醉汉。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如轻烟,亦如浮云。他的脸色是苍白的,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应该躺在病床上。对于他来说,马路上的人似乎在瞬间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感到无限的寂寞与惆怅。他感到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了。
  
  他的爸爸黄天成去世了——就在昨天那个恐怖的夜晚。
  
  二十分钟前,班主任吧一切都告诉了他。他拒绝了班主任陪同他回家的要求,此时他只想一个人痛苦,一个人流泪。
  
  夕阳西下,断肠人却不仅仅在天涯。
  
  黄泉知道十八年前的秘密——那是黄天成在他十六岁时亲口告诉他的。初时,他亦是感到十分惊讶。但细想之后,还是认定黄天成这个父亲——他是个善良忠厚的人,他并不介意黄泉那有些特殊的身份。他没有结过婚,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和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孩子。可是,上天为何才、如此残忍,偏偏要夺去这样一个好人的生命呢?
  
  就这样飘啊飘啊,黄泉竟毫无意识地飘到了自家的楼道口。而就在这个时候,黄泉竟自木雕泥塑般地木立在原地。他睁大眼睛,注视着那如同怪兽张开的大嘴的楼道口——他发现在黑暗之中似乎隐藏着一双眼睛,而这双眼睛似乎已经注视了他很久。
  
  “谁!”黄泉轻叱一声。
  
  忽然间,黑暗中闪过一道白色的人影,那速度简直比鬼魅还要快——或者说那道人影根本就是隐没与黑暗之中的幽灵。
  
  黄泉知道,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就算是阎王老子,那也只能算他倒霉了——沉浸在悲痛中的人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于是他咬牙一口气冲进了楼道。瞬间,他已被卷入了黑暗的腹中。借助楼道里几缕昏暗的光线,他只看到堆放在角落里的一些废旧物品,却见不到半个人影。
  
  随后,他将一楼至六楼找了个遍,依旧没有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如果这不是他黄泉的幻觉的话,那个人是绝不可能逃出楼道的——除非是楼里某个住户在开他的玩笑。可是这栋楼里也没有有理由开他玩笑的人——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猜想了。既然如此,黄泉便决定不再理会它了。
  
  走进空荡荡的家,倾听者自己的脚步在马赛克地板上踏出的回音,黄泉在竭力寻找着,寻找着父亲在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里留下的影迹。
  
  可是,泪终于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流了出来。
  
  夜深沉。
  
  据说做法医的工作的人的胆子都很大,可楚天瑶是个例外。她才刚刚接手这个工作,可刚刚上就接下这样棘手的工作,她不免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还是恐惧——她知道,在法医的词典里,是不该有“恐惧”这个词条的。800小说网
  
  于是,她故意转移了注意力——她想起了周策,这个她一来这儿就对她眉来眼去的小伙子。她本来是十分讨厌这家伙的,可当她站在黄天成的尸体旁时,便觉得周策这小子简直可爱得一塌糊涂。
  
  她不明白黄小飞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再次检验这具尸体,之前不是已证实是胆囊破裂致死的吗?
  
  黄天成的身体上依旧披着那件寿衣,这使楚天瑶觉得自己如同一个伸出墓室的盗墓贼。于是她又开始联想了。她幻想自己是小说《鬼吹灯》里的女一号Shirley杨,她正在墓主的身上摸索着什么。忽然,死者伸出了枯瘦的手臂,扼住了她的喉咙,似乎要将她拖入棺材与自己作伴。
  
  幻想结束了,黄天成的尸体依旧静静地躺着,而楚天瑶却已是冷汗淋漓了。
  
  这时候,她问道了一股异香,这不是她身上的香水的味道,这股异香让她本能地感到了不安。
  
  于是,她大着胆子弯下了腰,将鼻子凑到了寿衣上,没有尸体怪异的味道,只有一股更浓郁的异香,这股异香似乎来自天堂。
  
  突然,楚天瑶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头按在了尸体上,如何也抬不起来。可是她明明看到黄天成的手臂正交叉置于胸前。那么,按在她头上的又是什么呢?
  
  脸颊贴在冰冷的尸体上令楚天瑶感到惊恐万分,她无法叫出声,仿佛真的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只有无比艰难地喘息。与此同时,她的目光竟然无意间落在了黄天成僵硬扭曲的脸上。
  
  她看到了那张脸露出了怪异的表情——他在笑,笑得如此狰狞恐怖,似乎在召唤着这个可怜的殉葬者的灵魂——冤鬼索命——这是她的本能反应。可越是这样想,她便觉得那张脸笑得越是恐怖,而又略带轻蔑之意。
  
  突然,那件寿衣起了变化——楚天瑶脸颊附近的寿衣突然生出了淡蓝色的火苗!紧接着,火苗迅猛地向四周蔓延开去。楚天瑶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将身体从尸体上弹开。尖叫声终于畅通无阻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今夜,市公安局中将无人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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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精致的小瓷碗被摔在地上散作无数碎屑,震天的鞭炮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整个世界再次在黄泉的眼眶里摇摇欲坠了——今天是黄天成的灵魂(假定所谓的灵魂真的存在)上路的日子。黄泉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他的远房表哥一手操办的。而对这位远房表哥,黄泉生不出一丝好感。确切地说,黄泉对他怀有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恨。
  
  黄小飞本打算对尸体做进一步的检查,但是他执意要让父亲按时出殡,由于这几日的检验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因此局里决定同意黄泉的要求。
  
  今天,黄泉有理由不去上课——这是班主任批准的。但是,他却出人意料地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操场上,升旗仪式刚刚结束,到处都是涌动的人群,不到半分钟,黄泉已然置身于人群之中了。他是被人推着缓缓向自己所在的教室移动的。面对着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黄泉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
  
  就在这个时候,黄泉感到某个地方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就像昨天再家门口一样。
  
  黄泉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涌上了他的心头——难道有人一直再跟踪着自己?黄泉本能地环顾四周,但是周围的学生似乎有着相同的表情——那些只不过是一些睡意还未全消的眼睛,而且根本没有哪一双眼睛在刻意注视着他,而那种奇怪的感觉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泉!”站在教室门口的班主任发现了他,待到黄泉来到他身旁,她温柔地说,“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两天呢?”
  
  “老师,我……没事。”黄泉说,“我不想耽误课程。”
  
  “可我觉得你应该有一个更良好的心态来完全投入到学习中,而你现在必须要调整一下,耽误一两天的课程似乎不打紧的。”
  
  “老师,我没事的。”
  
  面对黄泉的坚持,班主任自然是不能再说些什么了。她只得将黄泉送进了教室。
  
  因为女生怕冷,所以在冬季,教室的门窗都是紧闭着的,这样一来,教室里便积下了面包,汉堡以及其他一些食物混合再一起的怪异你的味道,这使黄泉感到一阵眩晕,过了好久他才适应过来。
  
  这时教室里炸开了锅。
  
  这不仅仅是因为班主任的身影刚刚在视野里消失,也更不是因为黄泉的到来,这主要是因为班上的一个女生失踪了——她也是《柳毅传》剧组里的一名成员,再剧中她扮演一个婢女。
  
  她的名字叫做水莲,女孩们善意地称他为“水蜜桃”,而班里的一些愣头小子则称他为“水帘洞”,就影响力而言,前者是远不及后者的。水莲是个开朗的女孩子,她对此也未作太多理会。可令大家不解的是,她竟然与张天放借来的道具红嫁衣一齐失踪了。
  
  “唉,黄泉,你是怎么看这事的?”黄泉的同桌董晓杰好奇地问他。
  
  黄泉不禁苦笑——父亲都去世了,他还哪有心思管其他人的闲事呢?他只是敷衍道,“大概是巧合吧。”
  
  “靠!巧合?”董晓杰的反应倒是满强烈的,凭什么世上的巧合都让她赶上了?我想她应该是不甘心做配角才这么干的。“董小姐(其实有很少人叫他董晓杰。)你别扯淡好不好,小心人家告你诽谤。”刚刚路过的李素伟也加入了讨论。
  
  这时,张天放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李素伟发现张天放的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便小心地问道:“天放,你怎么了?”
  
  “事情不妙了。”他尽量压低声音,简直比旧时的地下党接头还要谨慎。他的话里虽然只有简短的五个字,但大家的心都是一沉,刚才调侃时的飞扬的神色也刹那间隐没了。
  
  再黄泉还没来的及问一句“为什么”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已然响起,本来吵得如同蛤蟆坑似的教室瞬间变成了“活死人墓”。
  
  这时,怒气冲冲的化学老师走进了教室。她走上讲台,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张小纸条,随后便连珠炮似的念了一大串人名,最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刚才念到的人,将上星期五的那张化学检测卷子除了选择题以外的部分全部抄一遍!”随后,她将那张小纸条夹在了一本厚厚的参考数理。此时的她看上去如同一头被激怒了的母狮子。她用手拍了拍讲台,仿佛再教训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看样子,她还有话说:“你们自己看一看,有谁的酯化反应方程式没有写‘水’!我强调了一遍又一遍,你们还不写‘水’,你们的脑子是干什么吃的?”
  
  所谓“酯化反应”,即指醇跟羧酸或含氧无机酸生成酯酯和水的反应,如HOOC—COOH+CH3OH→HOOC—COOCH3+H2O。此反应式中,学生很容易忘记书写“水”,黄泉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黄泉再一次苦笑了。
  
  其实黄泉还有两个亲人,其中一个是他的祖父,不过这个祖父对自己的儿子黄天成都是很刻薄的,起初,这种父子关系是可以僵持下去的,但自从黄泉出现以后,那老爷子便威胁黄天成要他从自己和黄泉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当他的儿子毅然选择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婴儿时,老爷死差点气得吐血。虽然进行所谓的“堂前三击掌”,自此以后,父子俩便已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这些黄泉都是知道的,因此黄泉才会选择去拜访自己的另一个亲人---他的外公。
  
  这是个只有黄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在他四岁的一天,黄泉独自在屋外嬉戏的时候遇见一个自称是他的外公的慈祥的老人,老人要他保证不把见到他的事情告诉别人,包括他的父亲黄天成。于是,两人的关系便被秘密的隐瞒了将近十四年。
  
  外公的家坐落在B市的北郊,确切地说,这里已不能算是城市了,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有二三十家住户的小村落。村子的旁边便可见一条可直到祖国首都北京的铁路。这里的人大多都以习惯伴着火车的汽笛声入眠了。
  
  此刻,已是夜幕旧垂了,黄泉正徘徊于外公家的门前。望着家家烟囱里升腾起的炊烟,听着家家窗户里飘散出来的人声,黄泉不仅黯然神伤了。父亲的影子再度浮现于眼前,父亲生前是那样慈祥,目光里也始终透露出憨厚与朴实。可是,今天他在殡仪馆里见到的父亲与往日大不一样---虽然经过化妆师的妙手装饰,但他的眉眼之间透出的惊惧之色是无法被演盖的。
  
  父亲究竟在恐惧着什么?
  
  屋中的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黄泉的思绪。正当黄泉的手要碰到那扇破旧的门时,门竟然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坐在轮椅里却满面红光的老人出现在黄泉眼前。“小泉,是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呀?”老人依旧在咳嗽,但是他那因咳嗽而颤抖的身子却未显出半分病态,老人向屋外偏僻的空地上吐了口痰,便摇着轮椅拉黄泉进了屋。
  
  这间屋子里的陈设竟也异常简单:一个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图书的书架,一张已有部分油漆脱落的写字台,另外表示一张铺着几层被褥的木板床了。由于比较靠近城市,所以这里每家每户的基础设施也还算过得去---至少这里的暖气热的烫手。
  
  这时候,黄泉再一次注意到了床头上方墙上挂着的那幅黑白照片---一个女子的黑白照片---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了,因为此刻他又想起了上个星期六晚学校科技楼四楼男厕所的那恐怖的一幕。他当然知道这张照片与厕所里见到的那张照片是两回事---确切地说,那女子的面容已然在黄泉的脑海中模糊了。
  
  而对这张照片,黄泉竟也有似曾相识之感---过了十四年他依然找不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因为黄泉从不会向外公提前那张照片---当幼时的他第一次向外公问有关这张照片的时候,外公竟然落下泪来。从此以后这个话题变成了禁忌。
  
  “小泉,怎么从你进门到现在都不说一句话呀?”老人又干咳了几声。他显然已注意到了黄泉的手,柔和的目光中尽是爱恋,“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呀?”
  
  “不…不是。”黄泉抽泣着,还是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那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呀!你想急死外公吗?”这个时候老人也慌了神,他见黄泉伤心成这样,自己简直都要落下泪来了。
  
  “爸爸他……他去逝了。”短短的几秒钟对黄泉来说竟然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他依旧想回避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可他也知道这样一个事实是无法回避的。
  
  “什么?”老人的手在颤抖。
  
  沉默………
  
  黄泉很痛苦,可他还是把他知道的一切告诉了外公。
  
  在黄泉将一切都说出来以后,他反倒觉得内心更加沉重了。他又怎知道,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老人听完了黄泉的讲述,他忧伤得叹了口气。他将黄泉因抽泣而颤抖的身子揽入怀中,温柔地说着一些抚慰的话,黄泉没有听清外公究竟说了什么,无非是些作为一个饱经风霜者对晚辈劝慰的话---现在黄泉不需要这些,他所需要的便是外公怀抱里的可以融化冰川的温度。
  
  悲伤真的淌成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长河。
  
  “好孩子,别难过。”老人从怀中托起黄泉那张眼泪纵横的脸,用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你不会孤单的,不是还有外公在陪着你吗?今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外公,外公我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会满是你任何要求。”黄泉胸中又是一热---在黄泉看来,外公下身瘫痪,这些年里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又怎么敢麻烦外公呢?此刻听到外公这句话,他已然觉得如获至宝了,又哪里还敢有其他的奢望?
  
  “对了,外公。”黄泉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又梦到那个女人了。”
  
  老人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紧张地说:“那这次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脸?”
  
  “没有。”黄泉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这次他差点儿就把头扭出来了,只不过我每次都在关键时刻被惊醒,就好像这个梦是被人为设定似的,总是在固定的时刻中断。”
  
  “这是凶兆啊。”老人冷峻的目光正凝望着窗外如墨的夜色。“幽灵之子的预感是不会错的。”
  
  “幽灵之子”这四个字已经有很久不被提起了,再次听到这四个字,黄泉也不禁打了个寒蝉,他感觉自己如同走入了蔡骏笔下荒诞离奇而又不失真实的故事里。故事读起来固然精彩,可那毕竟是别人的是,若要落在自己头上那就打不一样了。
  
  “那么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呢?”黄泉也大着胆子问道。
  
  “我不知道。”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道说爸爸的死………”黄泉不敢再说下去了。
  
  黄天成是第一个,但他绝对不会起最后一个---地狱的大门已悄然打开,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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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我哪里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周策又开始在电话里抱怨了,“飞哥,我求你了,你就让哥们儿睡个安稳觉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行不行?”
  
  黄小飞脸上露出了苦笑,他只得挂断了电话,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他还有许多事情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将黄天成吓破胆,又是谁给他穿上了那件古怪的寿衣,而那寿衣又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起火?本来第三个问题是可以被查证的,但由于局里对此案的不重视,以及黄泉坚持要求要让父亲按时出殡,因此,三个问题皆悬而未决。不过黄小飞倒是蛮佩服那些整形师的,一具轻度烧伤的尸体被他们搞的有模有样,这死人的钱他们也倒是赚得问心无愧。
  
  那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黄小飞在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有睡会像自己一样神经质地给别人打电话,由于他本就没有睡意,是以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听健。
  
  “喂?你好。”黄小飞礼貌地说。
  
  电话里面竟是死一样的寂静。黄小飞又耐心地问了几次,依然没有人回应。黄小飞出离愤怒了---他恨透了深夜的类似的电话恶作剧。幸好他一直未曾入睡,若是这通电话是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的话,他是一定要愤怒地对着电话骂娘了。
  
  正当他要把电话挂断时,电话的那一边终于传出一个略显胆怯的声音:“小飞,是我,楚天遥。”
  
  “是你?”黄小飞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继而是心中刀绞一般的疼痛。他做的一次深呼吸,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如同往常一样镇定,“有什么事吗?”
  
  黄小飞心里明白,这时候,包袱已经转加到对方的身上了。果然,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局促不安:“小飞,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希望你明白,爱情这东西是毒药,是令人无法抗拒的毒药。”说到这里,对方的情绪显然已有些激动了。
  
  “别说了!”黄小飞下意识地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他冷冷地说道,“我想你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一定不只是想对我说这些话,是吗?”
  
  “对,对不起。”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仿佛也在调整自己纷乱的心绪。接着,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小飞,我知道我没脸再求你了,可是我确实有很重要的是要解决,这件事只有你能够帮我的忙。”
  
  长夜漫漫。
  
  星期四,距《柳毅传》的公演还有最后一天。
  
  最后一次排练,水莲和那件红嫁衣依然没有出现。
  
  “放,我一直都想问你,星期一那天你说‘事情不妙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利用排练的间隙,演员们都在对台词粉饰太平,编剧李素伟找到了张天放,向他询问一些情况。
  
  “这,这叫我从何说起呢?”提到红嫁衣和水莲,张天放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李素伟不依不饶。
  
  忧郁了一会儿,张天放才说:“那件红嫁衣是我从西街弄来的。”
  
  李素伟只觉得自己脊背发凉,他不禁条件发射地打了个冷战,说道:“西街?你没开玩笑吧,据我所知,那里可没有做古装租借买卖的---那条街大多数商户做的都是殡葬生意。”李素伟的脸色显然因恐惧而变得很是难看。
  
  张天放闻言立刻将李素伟拉到一边,低声道:“这件嫁衣正是我从一家寿衣店里弄来的。”
  
  “寿衣店!”李素伟惊得几乎晕倒,未待这三个字全部说到,他的嘴已然被张天放的大手封住,此时,那双黑色宽边眼镜后边的眼睛放射出乞求的光芒。
  
  李素伟微微点了点头,张天放才缓缓把手拿了下来。
  
  李素伟偷偷望了眼在旁边对台词的演员,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么,咱们其他的道具也都是……”
  
  “那自然不是。”张天放说的很镇定,“那件嫁衣是个偶然---在租借其他道路之前,我就看好这件嫁衣---我和店主做了一个交易。”
  
  张天放的话跳跃性很强,颇有些中国古典诗词的味道。李素伟听的云里雾中,摇了摇道:“拜托大哥,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些?”
  
  “这不是重点,”张天放清了请嗓子,有一次偷望了一眼其他的人,“关键在于这件嫁衣---在于这件被诅咒的红嫁衣。”
  
  “诅咒!”李素伟倒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他反而生出些许的兴奋---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竟想到了一部同名的悬疑小说,“哥,咱们别开玩笑好不好!小说看多了不会疯狂到这种地步吧?”
  
  “鬼新娘!”说出这三个字的既不是张天放,亦非李素伟,而是另一个人
  
  黄泉。
  
  “你……知道?”张天放惊得不自主地退了两步。
  
  “我很早就听说过这个故事。”
  
  是的,黄泉很早就听说过这个故事---这个故事是外公告诉他的。
  
  在五十多年多,本市的一位很有身份的富家公子打算娶一位年轻美满的女教师为妻,可就在婚礼前夕,女教师竟出人意料地悬梁自尽了,她临死时身上穿的就是那件红嫁衣。这件嫁衣本来是随女教师一起下葬的。可是在三十多年后的八十年代,这件嫁衣竟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在夺走了数条人命之后,这件嫁衣便又一次消失了。据说被嫁衣夺走性命的受害者均被残忍地放了血……
  
  这个故事外公讲得不甚详细,而且只讲过一次,可说也奇怪,这个故事竟如同烙印般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更奇怪的是,他竟会时常梦到故事里的场景---一个背对着他的红衣女子,她的长发如黑瀑,肌肤如凝脂。而每当她要转过头来时,梦境便会宣告终止。
  
  “那么,”黄泉不觉得颤抖了一个,“寿衣店的老板又是如何得到这件嫁衣的?”
  
  “不,我不能说!”张天放在往后退,不住地往后退---显然他打算终止这次谈话了。
  
  但是!
  
  “为什么不能说?”李素伟紧跟上去,就好像在审讯死刑犯。”你知道,这很重要---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话,那水莲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不,别逼我!”张天放突然抬高声音,显得歇斯底里。接着,他竟然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径直冲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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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他这是怎么了?”其他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李黄两人。
  
  两人只有苦笑了。
  
  和7班的《罗密欧与朱利业》的命运一样,6班的《烛之武退秦师》也在初赛中落选。据说这个剧本曾经还获得过奖呢。这样一来,一些6班的小伙子们免不了要发一阵牢骚了。
  
  刘婧冬对此却打听以为意,她似乎早就明白,“大话”这条路子在本届课本剧大赛中是不占便宜的,再加上她没有担任剧中角色,所以身上也没有那样多的包袱。与她截然不同的要属坐在她旁边的文青萱了---她觉得自己本可以在本次大赛中出一回风头,谁料批委老师在看了不到三分钟的表演便毫不犹豫地向他们亮了红灯。
  
  现在,这两个女生和全年级一千三百多人正坐在由校体育馆临时改装的剧场之中。此时节目还没有开始---这个时间段是属于校领导的,而这个时间段,台上与台下竟成了两个平行的世界,彼此互不相关。
  
  虽然剧场里的通风设备差强人意,但这里的空气依旧显得混浊。几百张嘴正开开合合,男生们聊着美女和网游,女生们则侃着帅哥和服饰,只当台上的领导在扯淡。既然领导在扯淡,那么就让他们扯他们的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参加演出的演员们正陆续从台前走过,各式各样的装束令台下的观众眼花缭乱。
  
  此时走过台前的是17班的演员,他们大多身着古装,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甚至还挂着木制的大刀和长枪,刘婧冬是在队伍的最后面发现李素伟的,她发现他正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某个人---事实上,每次**活动刘婧冬都能发现李素伟还怪异的举止---因为她明白,如果他真的是在找人的话,那只怕他永远都不会找到的---李素伟患有先天性白内障,要从这么多人中寻得一个,对他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17班的节目是什么啊?”文青萱淡淡的问。
  
  “《柳毅传奇》”刘婧冬的声音很甜,但并不是那种嗲声嗲气的,“据说是由李素伟编剧呢---据说黄泉在剧中是个反角。”
  
  “黄泉?”文青萱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她觉得甚至有些讨厌这个名字了。于是,她刻意转变了话题,“真不敢相信,李素伟不但会写诗会写小说,还会写剧本啊。”
  
  刘婧冬会意地笑了笑,便再不提黄泉。
  
  第一个节目是10班《茶馆》。
  
  该剧几乎完全照搬老舍先生的原著。虽然缺乏创意,但演员能否的精彩表演立刻弥补了这个不足。纠正的“京味”使观众觉得置身于几十年前的老北京,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或悲或喜的场面。
  
  当幕步缓缓拉下时,全场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一个精彩的开场。
  
  舞台灯光亮得刺眼,此刻,灯光下站着一个苗条的女子,她手持话筒,用一口柔软的南风口音说道:“体味了历史的沧桑变换,让我们稍稍收敛沉重的心灵,让我们进入古中国那个才子佳人的年代,进入那个充满传奇的时代---下面请欣赏17班给我们的《柳毅传奇》。”
  
  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虽然刘婧冬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戏,但她有种奇妙的感觉---大概是因为编剧是自己的同学吧。
  
  音乐声悠悠地响起,整个剧场顿时陷入恬静的氛围之中,随即,旁白清朗的声音从剧场里的扩音器中飘了出来。
  
  “大唐仪凤年间,书生柳毅赴京赶考,不料铩羽而归,途中偶逢一位楚楚可人的牧美女。柳毅见她面带愁容,经过一番打听,柳毅得知此人乃是洞庭龙君的小女儿,又是泾水龙君的儿子的结发妻子。只因泾水龙太子安逸享乐,不听妻子规劝,儿那泾水龙君不动青红皂白,竟罚龙女在河畔牧羊。孤独的龙女希望柳毅将自己的信笺交于自己的父亲。柳毅义愤填膺,自然无法推辞。于是,柳毅按照龙女所托,来到了洞庭水晶宫……”
  
  幕布缓缓拉起,幽蓝色的舞台灯光使人产生了漫步于水世界的幻觉。背景音乐陡然间改变,给人以庄重肃穆之感,如置身于亭台楼阁之间,长桥卧波,复道行空,仿佛世上所有的华贵都聚集在这方小小的舞台上。
  
  舞台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手持折扇,在舞台上踱着步。
  
  “大王到!”这个时候,后台传来了一个被拖得很长的声音。紧接着,一位身着蟒袍,身宽体胖的人由两个侍卫打扮手持刀枪的人跟随着走上了舞台。
  
  刘婧冬感觉有些好笑---找这样一个人来饰演龙王的确是恰到好处---因为在她看来,那些帝王将相之类的人物都是门口体格的。
  
  双方行礼过后,便是一番对前情的概述。
  
  “苍天啊!”洞庭龙君立刻从座位上站起,仰天长叹道,“为什么!为什么!寡人在自家宫中享乐,却教自己的女儿在外受苦!”他的声音如破天的惊雷,宏亮之中却又掺杂着几分的悲恸。他的话音刚落,全场便已响起了亦如雷鸣般的掌声。刘婧冬也禁不住鼓起掌来,而旁边的文青萱只是淡淡地微笑。
  
  突然,洞庭龙君的脸上忽呈紧张悔恨之色,他立刻唤来身边的侍卫将信笺交予他,轻声说道:“先把信收好。另外,此事切不可让钱塘龙君知道。”
  
  洞庭龙君见柳毅欲言又止便说道:“他是我的弟弟,曾经是钱塘的龙王。可是因为他的脾气过于暴躁,被罢免了龙王之位。不瞒您说,唐尧时期的九年洪水全因他一时冲动。这不,他又和神界的人不对眼了,竟然把五山给堵了。幸好天帝知道我最近这些年来做了些有德行的事,才不与追究。如果这件事被他知道的话,那么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爆炸铁链断裂的爆鸣声,全场顿时一片惊呼。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迳水龙贼竟然欺负到老子的头上!老子要不拆他全家,老子誓不为龙!”
  
  柳毅被惊得从座位上摔倒在地上。
  
  大幕被缓缓拉下---剧情即将被颠覆
  
  当大幕被再度拉起时,背景音乐也随之雄壮激昂起来。舞台上一个个虾兵蟹将打扮的龙潭演员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跑来跑去,脸上所表现出的惊慌的神色也是三分真七分假---当然这一点并不重要---这样一个众人齐上阵的场面足以“雷”倒一大片了
  
  刘婧冬禁不住轻呼一声---如何也想不到李素伟竟然能用有限的资源搞出如此之多的花样来。文青萱的眼睛也不禁放出了光到随即她的目光又暗淡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他。
  
  黄泉---或许此时应称他作泾水龙君的儿子---登场了。在他对面又是一个身着蟒袍的魁梧的男生。
  
  “父王!”泾水龙太子已经顾不得礼数,抓着泾水龙君的衣袖说道,“那钱塘龙贼打进来了,咱们该怎么办呀!父王,孩儿可不想死啊!您快想想办法吧!”
  
  “啪”的一声通过扩音器在全场回荡---泾水龙君给了儿子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次可是真格的,就连在场的。老师都被“雷”到了。
  
  刘婧冬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文青萱的目光不自在地飘向了黄泉。但不到两秒钟,她的目光便又收了回来。
  
  混账东西,你慌什么!咱们的泾水龙军也不是吃素的!量他钱塘龙贼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敌不过我这六十万水军的!他既然不讲理在先,那我就陪他玩一玩!”泾水龙君咬牙切齿地说。舞台剧就是舞台剧,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泾水龙宫便可倾巢出动与一个钱塘龙君火拼。但原因有二:其一,李朝威就是这么写的;其二,像这样的舞台剧,也不必过于认真。这时候,由一名女生反串的钱塘龙君华丽登场!
  
  随即几个人扯着数条水蓝色的长绸在舞台上翩飞舞动,就像海上翻滚的滔天巨浪。
  
  掌声雷动,也如同滔天的巨浪。
  
  舞台上的灯光飞速闪动,那令人窒息的节奏宛如竞技场中角斗士的心跳!
  
  “杀戮”伴随着不息的掌声落下了帷幕,但此刻刘婧冬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三幕即将上演!
  
  在这一幕,男女主人公终于有机会同时上场了。在刘婧冬看来,这两个人的表现显然不如几个配角。
  
  经过一番寒暄,洞庭龙君问起了刚才的事。
  
  却见那钱塘龙君脸上陡然显出兴奋之色,说道:“大哥,这次全靠小弟我端了那泾水龙贼的老巢,才……”说到这儿,他竟闭口不言了,但脸上的诡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小子又闯祸了吧?”洞庭龙君叹了口气,他似乎觉得这样的事已经很平常了。他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无奈地说道,“说吧,这次又做什么了?”钱塘龙君有些事为难地说:“这……还是不说得好---您身体刚恢复,要是再气出个病来……”
  
  “说吧,”洞庭龙君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你又捅了什么娄子---我的身姿骨还算硬朗撑得住!”
  
  钱塘龙龟试探着望了望洞庭龙君,等到他确定时机已经到时,才放开了胆子,像个说书人似的高谈阔论起来。
  
  “嘿,刚才可痛快呢!我一到泾水,那帮孙子就被吓得屁滚尿流!泾水龙贼可真是个急性子,他竟拿所有的兵力和我火拼,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左一个又一个,钱一个后一个,一口气干掉他们六十万人!更痛快的是,那薄情郎早就成了我的盘中餐了!不过吃完他我后悔了---那小子骨子里藏污纳垢,我真怕伤了我的肠胃。总之,那里一个喘气的也不剩了。”这一段长长的台词竟被那个演员说得流利连贯且富有极强的感染力,使整个剧场充满了掌声与笑声。
  
  之后钱塘龙君突发奇想,他竟然把侄女许配给了柳毅。柳毅和龙女在这段时间本来就互生爱慕,纵使钱塘龙君不提,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可是事情倒霉就倒霉在钱塘龙君上,由于他的态度极其傲慢慢,柳毅便觉面子上已然挂不住了,于是舍弃美人,愤然离去。
  
  后来,柳毅决定娶范阳卢氏为妻子。据史料记载,范阳卢氏在当时应属四大名门望族之一。柳毅做这家的女婿也应算得上好福气了。
  
  于是,最后一幕终于上演了!
  
  这时剧场里的部分观众的精神已经有些涣散了---显然,就算没看过原著的人也能猜得出,这位范阳卢氏必为龙女所化。于是,在他们心中,这个舞台剧已经提前落下了帷幕。于是,美女与网游,帅哥和服饰的话题又“复苏”了。
  
  但就在大幕拉起的那一刻,全场一片哗然,就好像站在舞台上的是那位“著名摄影艺术家”陈冠希似的。
  
  雪亮的灯光聚集在舞台中央,又经过两件嫁衣的反射投射到人们的眼中。
  
  两件嫁衣!台上竟然出现了两个新娘!两个新娘穿着两件风格样式不同的嫁衣!刘婧冬愣住了---李素伟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效仿风流才子唐伯虎来一个“柳毅点龙女”吗?
  
  台上的柳毅发出一声惊呼,他本能地向后退,竟险些从舞台上摔下去!
  
  这次被“雷”到的恐怕不只是观众吧?与此同时,刘婧冬闻到了一股幽幽的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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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让我们把时间返回到十五分钟之前,B市嘈杂的大街上。
  
  楚天瑶觉得自己真的是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她一再向局里的人说那晚自己在检查黄天成尸体时撞到鬼了,局里的人最初还嘲笑她胆小并认为像警察局这样森严的地方是绝对不可能闹鬼的。但是后来人们听的次数多了,便失去了最初的新鲜感。于是便觉得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有些祥林嫂的风范了。她觉得自己很无辜,于是就拨通了哥哥楚天遥的电话。她没等多久电话就通了。
  
  “哥,是我。”她说。
  
  “嗯,小妹啊。”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压的很低的男声,虽然如此,可依然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磁性。与此同时,电话那边还传来了阵阵喧哗之声,还不时传来音乐声。
  
  “怎么这么吵啊,你那里在开party吗?”楚天瑶问。
  
  “是啊,我们的实验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所以大家决定放松一下。”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说道,“小妹啊,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楚天瑶听得出,此时哥哥的心情很好,她不想让自己的事情搅了哥哥的好心情,更何况这种事太诡异,太离奇了,在电话里是根本无法说清楚的,
  
  “你一定有事!”电话里的声音很肯定地说,“否则你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给我打电话呢?”
  
  “难道……”楚天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许久她才把这句颇有撒娇意味的话说了出来,“难道人家没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只听电话里的声音干笑道:“当然不是了。”
  
  “好啦,”楚天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而此时电话那边的哥哥是无法想象到她此时脸上的苦涩的表情的。她接着说道,“那你好好玩吧,我不打扰你了,再见。”挂断电话之后,楚天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就这样在街上漫步着,身着便服的她完全脱去了女法医的气质,反倒更像一位稚气未消的幼儿园阿姨。她在街上的回头率一般都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粗鲁的叫骂声:
  
  “你他妈走路不长眼睛啊!”楚天瑶不用回头也可知晓,准是某个单身青年---当然也可能是已婚的---由于过于注意她而险些被汽车撞倒---就像《聊斋》故事里孙子楚见到了美女阿宝时丢了魂儿一样。对于这些事,楚天瑶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有一个人对她就像冰一样的冷淡,在那个人眼里,她仿佛已然成了一尊雕像,抑或连一尊雕像都不如。
  
  他就是黄小飞。
  
  她不明白,为何黄小飞看她的眼神如此异样,就好像她是什么极危险的物品似的。但值得欣慰的是,在局里所有的人中只有他相信自己的话,并且还详细寻问了此事的经过。想到这里,她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就好像是一个刚刚得到糖果的孩子。就这样,楚天瑶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西大街---黄天成死亡的地方。
  
  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一条有着深厚历史底蕴的街道---尽管这里的寿衣店多了点,尽管这里的“发廊”多了点。讽刺的是,游魂穿着寿衣奔赴六道轮回,也许他们的下一世有可能错误地重回西街,错误地成为“发廊”中某位伊人腹中的骨肉。日已西斜,夕阳将楚天瑶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西风萧瑟,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这使楚天瑶感到冰冷刺骨---该死,自己为何会跑到这里来呢?也许黄天成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原因而死的。
  
  就在这个时候,楚天瑶听到了哭声,一个女孩子的哭声。
  
  楚天瑶皱了皱眉,额上冒出一粒粒的汗---冷汗!她在犹豫---她究竟应该是立刻抽身向回走,还是继续向前呢?
  
  她选择了后者。
  
  一个女孩子---一个正背对着墙哭泣的穿着红衣的女孩子。如黑瀑般的长发顺从地落下,伴随着她的抽泣一荡一荡的。
  
  她是谁?又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楚天瑶又开始不自觉地胡思乱想了---自从那个惊魂之夜以后,他就染上了胡思乱想的毛病了,就好像是那些沉溺无悬疑小说中的读者,更像一个神经质的变态作家。在她的眼里,那女孩就像从幽暗深井中爬出的山村贞子。
  
  好奇是人类最大的优点,也是人类最大的缺点。
  
  楚天瑶竟将自己略微颤动的手轻轻按在了女孩因哭泣而抖动的肩膀上,两种颤动仿佛因有着相同的频率而发生了共振。
  
  “小妹妹,你为什么独自一人在这地方?你的家人呢?”
  
  楚天瑶在等待,她在等待一张突然转过来的面无血色的脸,就像在罗马尼亚一直流传的关于德古拉的传说。
  
  一张脸---一张清秀的,略带斑斑泪痕的脸---出现在楚天瑶面前。这是一张美丽而憔悴的脸,就如同带雨的梨花。
  
  “我没有家人。”女孩冷冷地答道。她甜美的声音如同来自天堂,抑或来自地狱。女孩的目光也是一样的冷,甚至含着几分怨毒之色。她没有拭去脸上的泪痕,而是径直离开了,走入了西街的深处,
  
  楚天瑶望着她的背影出了神---凄迷的暮色使楚天瑶产生了一种错觉---那道身影仿佛不是在用脚走路,而是像一朵云抑或是一团烟雾一般缓缓地飘荡着……
  
  舞台上赫然出现了两个新娘。愣了许久,黄泉才将目光移向同样在**的李素伟,李素-伟把两手一摊,显出一副很无辜又很发怒的样子。“红嫁衣!”张天放的声音在颤抖,仿佛真的见了鬼似的。“水莲!”黄泉和李素伟几乎是异口同声。众人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显然都有了日爹骂娘的冲动---她水莲失踪就失踪吧,干吗还要回来搅局---这样一来,众人付出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们本来在戏装店里又租了一套嫁衣,水莲的空缺也有人补上了,可她为什么不早不晚地出现在这里呢?也许她是趁着众人忙乱之际,从后台的另一端进入了舞台。黄泉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异香,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来。这时候,李素伟已经准备向负责此事的老师说明情况,要宣布终止演出了。突然,一名丫鬟模样打扮的女演员小跑着上了舞台,对柳毅欠身一礼,说道:“柳公子,我们小姐说了,这是她对您的考验。”她就是代替水莲的那个演员。可问题是,她是龙女的奴婢,怎么又成了范阳卢氏的婢女了?这种救场的方式显然有些欠妥。但细想一想,范阳卢氏正是龙女所化,便又似在情理之中了。其实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考验---两个新娘的嫁衣本就有着明显的不同,柳毅可以轻易挑选出真正的新娘。这时候,扮演柳毅的演员才意识到表演并没有结束,他有意无意地瞟了李素伟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的责问,好像在说:“该了剧本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不是涮我吗?”当他看到了李素伟无辜的眼神的时候,又看了看那不速之客身上的红嫁衣,似乎也已经明白了一切。
  
  台下静得如同坟墓---人们都想知道17班的人如何处理好这原著中不存在的一幕。柳毅在原地站立片刻,做出左右为难的样子,而他心里却在盘算着掀开盖头之后该怎么说。此刻已经不允许他再沉思了。于是他径直走向了真正的新娘子。一步,两步,三步……阵阵香风扑面而来,柳毅---或许应该说是张艺铭---感觉自己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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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黄泉知道,这股异香是致命的。这时候黄泉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整个剧场突然间变作了一个巨大的蒸笼---地狱里的蒸笼。而剧场里的人就如同在地狱里受刑的鬼魂。他真的看到了!他也真的听到了!
  
  剧场里出现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身躯。红的、白的、绿的液体如泉涌般喷出。与此同时,舞台灯光变成了诡异的绿色,整个剧场中似乎正回荡着一阵阵奇怪的鸣响。仿佛是荒野上纵横的悲风---确切地说,这是一种令人肝肠寸断的哀嚎。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黄泉的肩上---不,那已不能算是一只手,那只是几根拼接在一起的枯骨。
  
  “不!”他几乎要大叫出来了,但那枯骨组成的手竟抢先捂住了他的嘴。
  
  “黄泉!”这是李素伟的声音。
  
  李素伟是谁?黄泉的大脑似乎被人瞬间掏空了,他几乎连自己都要忘却了?此刻,恐惧是他拥有的唯一记忆。
  
  “黄泉!”那个声音还在叫他,忽远忽近。
  
  黄泉要反抗!是的,他要摆脱那只手,但片刻又有另外几双手抓住了他,使他动弹不得,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但羔羊不再沉默!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一口咬住了放在他嘴边的那只手。不一会儿,便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汩汩流下---他的舌尖感觉到了血液的味道。就在这一瞬间,黄泉仿佛立刻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就好像受到了点击一般,黄泉立刻张开了嘴。
  
  没有血肉模糊的场面,没有绿色的灯光,更没有诡异的哀嚎。当然,如果说真的有血腥的场景,那也只能算是李素伟那只正在淌血的手了。
  
  “黄泉,你这是怎么了?”张天放关切地问。
  
  “我……”黄泉看了看一脸惊惧的李素伟,不知该说什么。
  
  “我的妈呀,你疯了吗?”李素伟捂着流血的手说,“这快‘纪念表’总不能再收我的钱了吧?”
  
  “对不起,我……”黄泉知道,无论他怎么说,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于是他只是低下头,木雕泥塑般地沉默不语。
  
  台上的表演并没有结束。
  
  真正的新娘子的盖头已被揭开,突然出现在舞台中央的水莲也被剧组人员拉到了一旁。她竟然表现出很顺从的样子,既不说话又不反抗,血色的红盖头依然盖在她的头上。
  
  随后,两个演员自编台词,把这段插曲敷衍了过去。但是,台下的观众显然不满意了---他们不明白,17班为何要安排这样一个画蛇添足的情节,于是,台下再次喧哗起来,正如清晨时分的菜市场。
  
  轻柔的音乐声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历史,飘入了人们的耳中。只听旁白朗声诵出一首《一剪梅》一声孤雁一声寒,虹霞西坠,古道向晚。离歌声断斜阳里,遥传尺素,情义绵绵。烛影摇红对朱颜。柔情十里,幽梦一帘。落花流水长相随,神仙眷侣,天上人间。”
  
  所有的演员都已整齐地站在台上,大幕也在缓缓落下。还好,观众们也并未因刚才的不满儿吝惜自己的掌声。
  
  黄泉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径直一人快步从后台走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头有些胀,就像是个正在充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炸。刚才的景象究竟说明了什么?难道与那些悬疑小说中说的一样,这是对未来的预见吗?但自己从小到大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
  
  黄泉正自思量间,剧场的气氛又莫名紧张了起来,黄泉下意识得望向舞台,帘幕虽已低垂,但身着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水莲突然走了出来。她的脚步很轻,就如同踩在云上。她缓缓从舞台正中的台阶走下来,又缓缓走向那些目瞪口呆的观众。
  
  按照学校的统一安排,班与班之间的观众必须留出空隙以便演员们方便出入,而此时,水莲正幽灵似的在6班与7班间夹的长长的通道上缓步前行。众人的目光都吸附在了她的身上并随着她缓缓移动。
  
  这时,水莲缓缓抬起右手,缓缓地揭去了血色的红盖头,又缓缓放手,将它丢在了地上。
  
  黄泉看到了她的背景。
  
  乌黑的长发宛如黑瀑般垂了下来随着她缓慢的步伐一荡一荡的。
  
  黄泉觉得自己的喉管在收缩,他快要窒息了。
  
  红色的嫁衣,乌黑的头发---诡异的梦境竟终于成了现实。
  
  黄泉忽然发现水莲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仿佛正在做着某些痛苦的挣扎,又仿佛是在无声地啜泣。
  
  突然,她如同脚下生根,标枪似的木立在原地。
  
  黄泉的心不禁狂跳了起来,几乎要撞破他的身体---他意识到水莲要转身了---至少这一回他不会像在梦中那般被无端惊醒。虽然黄泉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像小孩子正注视着即将属于自己的糖果一样。
  
  水莲的动作显得很呆板,她双手自然下垂,并随着身子的转动左右摇摆。
  
  此时的水莲竟不像是一个人。
  
  而是一具暂时还未僵硬的尸体。
  
  黄泉看到了她的脸,他用手将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直至自己觉得疼的难受。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竟不是水莲,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但是,黄泉认得她的目光,她那纯洁却略显忧郁的目光---在自家楼道里,他见到过这道目光;在学校里,他同样见到过这道目光!
  
  就在这时,女孩的双眼微合,身体就像棉花似的摊倒在了地上。
  
  几乎就在同时,6班的一个女生突然颤抖着指向剧场的出口,歇斯底里地惊叫着:
  
  “我的天哪!……那里……有鬼!”
  
  女生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剧场---鸦雀无声。800小说网
  
  黄泉立刻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出口的两侧是深色的帘幕,正是这些帘幕使将剧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些许暗淡的天空才能通去狭小的出**进剧场。
  
  这一次黄泉可以确定,这一定不起幻觉---他看到了一个灰色的剪影瞬间在门口隐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们的注意力才回到了这个倒在地上的小孩。
  
  她究竟是谁?传说被诅咒的红嫁衣为何会披在她的身上?水莲到底去了哪里?
  
  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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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刚刚从街心公园-走出的黄栋梁感觉自己的身子轻得就像一片随时都可能被微风吹散的云,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二次有了这样的感觉---第一次是在1989年,他的大儿子被人残忍地放了血,他的名字叫做黄天泽---如今他的二儿子也莫名其妙地死了。
  
  黄栋梁打心里不喜欢黄天成---在他看来,黄天成缺少了一个作为一个男人的骨气---这种不满集中表现在儿子收养别人孽种这件事上。他恨自己的二儿子,恨那个叫黄泉的孽种,当然他也更加恨那个将黄天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她才是黄栋梁乃至整个家族蒙羞的根源。而现在黄天成也死了。他竟也没有参加儿子的追悼会---现在想来,他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尽管以前他对黄天成很冷淡,但黄天成依旧很孝顺,他每月都要给父亲寄钱,即使父亲不再承认他这个儿子。过去黄栋梁认为这是黄天成的义务---儿子即使倾尽一生也是无法报答老子的养育之恩的,尽管他不再承认黄天成是他的儿子---他这样认为,并且一次次羞辱自己的儿子,甚至当着外人的面对自己的儿指指点点……
  
  走出街心公园,夜幕依然低垂。街道两旁的路灯也悄然挣开了黄昏的充满暧昧的眼睛,街心公园的对面正是致命的地方---西街---他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这里。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啊?难道这里竟然是专门吞噬人生命的黄泉路吗?
  
  今天这里似乎特别热闹
  
  “黄泉路”一个令他感到不安的地方---尽管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但明白不该在这个地方久留的。于是他快速朝家的方向又去---虽然他是个有着62岁高龄的老人,但他的步伐还像年轻人一样矫健。
  
  为他打开房门的是陪伴他整整四十年的结发妻子林倩彤。林倩彤比他小两岁,但相比之下,林倩彤显得的更苍老一些。
  
  “怎么是你来的房门”黄栋梁脸上生出难以掩饰的怒色,他环视了屋子一周说“沈冰儿呢?”
  
  “她还没回来”林倩彤轻咳了几声随后吃力的将自己的身子拖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还没回来?”黄栋梁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地生出这股气来,“她凭什么?她在自己工作的时间将一个体弱多病的老人独自留在家里,这太不像话了!打电话到家政服务公司投诉她!”
  
  “死老头子”林倩彤立刻打断丈夫的话,说道“你光顾着说人家,你不也一样”黄栋梁无言以对,他叹了口气,也将自己的身子抛在了沙发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似乎要从天花板上找出什么。是啊,最近他也像个上班族似的成天泡在街心公园的老人堆里,听几段《红灯记》或《沙家浜》或者看着别人在楚河汉界间杀的面红耳赤。
  
  “我也知道你不好受呀”林倩彤叹了口气,眼里似乎只有了晶莹的泪花。她接着说,“要不是天成的死,你又怎么会成天往外面跑呀。
  
  “别跟我提这畜牲”黄栋梁的语气突然又变的强硬起来,“我没有这样没出息的儿子”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硬撑什么劲啊!”林倩彤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流出了眼眶,你难受就说出来呀!为什么要这样惩罚自己?为什么呀要这样惩罚我?为什么不让我见儿子最后一面呀!”林倩彤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最后终于掩面泣不成声了。
  
  黄栋梁知道妻子要比自己痛苦十倍甚至百倍---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体弱的女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是致命的,更何况是两个儿子先后去逝呢?
  
  黄栋梁将痛哭的妻子揽入怀中,轻柔地拍打着她那因抽泣而颤抖的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没有让你参加儿子的追悼会是我的不是,可我……““叮呤呤呤……”
  
  清脆的电话铃声暂时驱散了屋子里沉闷悲怆的氛围。
  
  “不哭了,不哭了,我先去接个电话。”黄栋梁爱怜地扶起妻子安慰道。随即,他想起身来,缓步向电话走去。
  
  也不知电话里的声音说了些什么,但见黄栋梁的手就像被加上了高压电似的不停地颤抖,就连电话都险些被甩了出去。
  
  晚上19:20。
  
  推开医务室的门,黄泉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犹豫再三,还是不敢走进去。
  
  “黄泉,进来吧。”屋里传来了班主任邢双双轻柔的声音。
  
  医务室里同样弥漫着与医院相同的消毒水的味道,这使黄泉觉得有些眩晕,但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她!
  
  她的身上已没有那件血色的红嫁衣了。此时穿在她身上的是一套很普通的女生装,但不知为什么,黄泉对她的恐惧始终不减当初。
  
  “是他吗?”其中一位老师指着黄泉问道---显然这句话是在问那个女孩。
  
  女孩没有片刻犹豫地点了点头。
  
  “黄泉,你认识她吗?”邢双双老师问黄泉。
  
  “她?”黄泉像是吃了摇头丸似的拼命摇头,他怎么会认识这个女孩呢?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若一定要说认识的话,黄泉也只能说他仅仅认识她的眼睛。
  
  老师们露出了无奈与无助的表情,于是其中一个老师决定换一个角度,问道:
  
  “那好,你知道黄泉是你的什么人吗?”
  
  黄泉也在等待女孩的答复,因为他也想知道自己与这个女孩---这个令他恐惧的美女---究竟扯上了什么关系。这几天他经历的事太多了,他巴不得女孩给出一个令他震惊的回答---此时对于他来说已然是“虱子多了不咬,账多了不愁”了。
  
  谁知女孩竟然摇了摇头---或许这才是最令他震惊的回答。
  
  不知道,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就仿佛在她的脑海里只刻着黄泉的名字和黄泉的脸,其余的则是一片空白---并非是中国山水画中的刻意留白,而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一无所有。没有人可以懂得她的感受,因为别人不是她。
  
  十五分钟后。
  
  黄泉和女孩已然走在了回家的路上---黄泉觉得自己无论认不认识这个女孩都不重要,因为这个女孩终归是认识他的。既然这个认识他,那么这个女孩肯定有着某种潜在的关系,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但他还是决定把她带回家。
  
  走在路上,黄泉一言不发,他似乎在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冲动---毕竟让这个女孩留在自己的家里就等于在自己的身旁安置了一枚不知道时限的定时炸弹。
  
  女孩也不说话,她低着头,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她跟在黄泉身后,始终与黄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顺从得就如同旧时大户人家的婢女---不,这个说法不贴切---凭她这种内在的气质,足可以称得上是“大家闺秀”。
  
  北方的冬天,风冷得如同刀子,女孩的脸和双手都已冻得发青,但她依旧不说一句话。幸好,家---也许那已经算不上是家了,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座没有生气的空房子---就在不远处了。
  
  忽然,黄泉标枪似的立在了原地,他转过身来,冷冷地说:
  
  “告诉我,你是谁?”
  
  黄泉的眼睛在说话---用命令的口吻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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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女孩的眼睛在说话---用一种忧郁而哀伤的眼神在说话。
  
  “告诉我,你是谁?”生怕女孩没有听清他的话,黄泉又将自己的划重复了一遍。
  
  “叶……青菊。”女孩的声音细小得如同蚊子的鸣叫。
  
  黄泉觉得大概是自己压人的气势吓到她了,眼睛里闪出几分愧疚之色。可突然间,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中充满了惊惧与怀疑,“你说你叫什么?”
  
  “叶……青菊。”女孩依旧口吃,看来,她还有些紧张。
  
  “那……那么,”黄泉好像也被叶青菊传染了一样,“那么叶青梅是你什么人?”
  
  “姐姐。”这次女孩的回答十分干脆。
  
  黄泉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以此确定他此时并没有在做梦---李素伟最近开始了他《续聊斋》系列小说的创作。他的第一篇故事的名字叫做《梦魇》,这个故事是以他道听途说得来的关于三中的陆凭轩自杀的消息为背景的。在这个故事里,他巧妙地将二中萧泰臻的失踪与陆凭轩的死结合在了一起,并说萧泰臻来到了陆凭轩的坟前,在梦中通过陆凭轩的眼睛了解了事情的前前后后,而与陆凭轩联系最紧密的就要属叶青梅了---在李素伟的小说中,叶青梅是个化为人形的狐狸精的形象---实际上确实也有这样的说法。
  
  如果眼前的女孩真的是叶青梅的妹妹,那么……
  
  黄泉不敢再想下去了---现在的他后悔到了极点---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他在想,是否可以用这样的一个问题来回答刚才的问题---如果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男生的话---抑或还是一名女生,但不像她那样美得一蹋糊涂的话---他还会把那个人带回来吗?
  
  黄泉觉得自己很龌龊,可这确实是他心里所想,他无法回避。
  
  可黄泉意识到现在现在他面前的很可能就是个妲己之类的人物,抑或是人们常常提起的洛丽塔。
  
  当然,她还可能是《聊斋》里的莲香或李氏,而他是不是桑晓呢?
  
  黄泉又一次掐了自己一把,这次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了。
  
  黄泉叹了口气,道:“跟我走吧。”
  
  女孩依旧顺从地跟着,没有说一句话。
  
  走进昏暗的楼道,黄泉产生了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此时他那被黑暗笼罩的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身后,叶青菊像个幽灵似的跟着他。
  
  正当黄泉要将钥匙插入锁孔,却发现叶青菊正木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整个人呆呆地看着墙壁。
  
  “你怎么了?”黄泉走到叶青菊身旁,他本想用手晃晃她的肩膀,但刚伸出的手又立刻僵在了半空---他不敢碰她。
  
  “小……小女孩。”黑暗中,叶青菊的声音显得格外诡异。
  
  “什么小女孩?”黄泉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隐隐地猜出了什么。
  
  “还有血。”黑暗中,叶青菊的身子在颤抖,“好多……好多的……血!”
  
  “不!别说了!”黄泉几乎是强行将叶青菊拖走的,他慌忙地打开了房门,将叶青菊推了进去,与此同时,他又不自觉地望了望那面墙壁,没有小女孩,也没有血。
  
  再没有片刻的犹豫,黄泉果断地将那黑暗关在了门外。
  
  灯亮了,雪亮的灯光静静地洒在了叶青菊的脸上。而此时这张俏脸上已多出了两行清泪,如带雨梨花般凄美。黄泉顿时感到一阵愧疚,他觉得自己刚才大概太粗暴了,一定将她弄疼了。但黄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面对叶青菊无声地哭泣,黄泉突然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于是,一股愤怒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你哭什么!该哭的人应该是我!我一夜之间没了父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对,你不知道!……什么TMD叶青梅!什么TMD叶青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要缠上我!”黄泉突然野兽般地冲到了叶青菊的身前,,双手像钳子一样抓住她的肩膀,怒吼道:“听着,不许哭!别让我再看到你哭!你到底明不明白!”叶青菊还是不说话,但她的眼泪竟真的止住了!
  
  黄泉的手缓缓放了下来,随后,他默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高中生的作业并非小学或初中那样小打小闹,多数高中生都要付出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完成一天的作业。而对于经历了许多事情的黄泉来说,这天的作业纵然不多,他也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午夜00:30。
  
  黄泉痛快地将圆珠笔摔在了桌子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当黄泉打开房门时,不禁大吃一惊。
  
  叶青菊竟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着。
  
  “你……一直站在这儿?”
  
  她点头。
  
  “一直都没离开过?”
  
  她依然点头。
  
  黄泉也不说话了---他无法想象在原地木立了四个多小时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觉得他现在很象一个体罚学生的教师,抑或是一个行走学校里的恐怖教官。几个小时前的他真的是他自己吗?或是说,只有几个小时前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不,他不要成为这样一个恶棍!
  
  “你……”黄泉刚刚说出一个字,便没有下文了。大概十秒钟后,他的嘴里崩出这样一句话来:“你还没吃饭吧?”
  
  的确,从回到家里到现在,他由于脑子一时发热,便忘记了吃饭这回事。现在连他都感觉到饿了,何况是个纤弱的女孩子?想这里,榻更加惭愧了。于是,他急忙跑到了厨房,煮了两碗方便面。
  
  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方便面便摆在了厨房里那张有二十年历史的餐桌上,黄泉向静静立在一旁的叶青菊招了招手,让她和自己分别坐在餐桌的两边。
  
  “吃吧,别客气。”看到叶青菊始终都没动筷子,黄泉便礼节性地说。
  
  在黄泉看来,连续多小小时没有进食,叶青菊一定很饿了,但她吃起饭来却不紧不慢,就好像吃饭对她来说是一种艺术---事实上,大多数女生都把吃饭当作是一门艺术。与叶青菊相比,黄泉的吃相更为平民化---筷子总是把饭碗撞的叮当响,喝汤时发出的声音也是格外的响亮---尽管面对着这样一个女孩子,黄泉也是无法掩饰自己对食物的渴望。没有多少工夫,他的饭碗便见了底,而叶青菊的碗里竟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我向你道歉。”这句话是黄泉考虑了很久才说出来的。
  
  叶青菊放下手里的筷子,直勾勾地盯着黄泉,依然没有说一句话。
  
  “也许你不知道,”黄泉说,“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也包括你的出现---我觉得自己就要快要被逼疯了。这么多的事都要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不说了,总之,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刚才的失态。”
  
  叶青菊点了点头,而黄泉也终于露出了一天中最美的微笑。
  
  随后,他将自己的屋子整理了一番,将其让给了叶青菊,而自己则搬到了父亲的房间。
  
  躺在父亲那张宽大的床上,他仿佛依旧能感觉到死去的父亲的气息。
  
  恍惚中合拢双眼---黄泉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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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黄小飞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雾---他一向抵制香烟,但有时候他也会用香烟来麻痹自己---比如说今天这样的情况---第二个死者出现了。
  
  沈冰儿---黄栋梁家的小保姆。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周策在一旁没心没肺地说,就好像这件事与他全无关系。
  
  “这次的死者同样死在了西街,同样身穿一件寿衣,但不同的是,这次的死者被放了血。”黄小飞喃喃自语着,仿佛旁边的周策根本不存在,“凶手为什么要残忍地放掉死者身上的血呢?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放黄伯伯的血呢?”
  
  “我有一点疑问,”周策突然说,“不过我觉得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拜托,有屁就放,干吗吞吞吐吐的!”黄小飞心里十分烦躁---在这个时候黄小飞尤其讨厌周策爱卖关子的毛病。(8)『0』〖0〗〖小〗<说>「网」
  
  “你还记不记得18年前的案子?”周策压低声音,十分神秘地说。
  
  “开玩笑!18年前我还在读小学,哪里知道什么案子?”黄小飞本来希望周策能提出一些新奇的观点,虽然帮助自己破案的可能性不大,但至少可以让他改变一些思路。可就在两秒钟过后,他便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的面部变得扭曲,眼睛里已然放射出惊惧的光,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这件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周策似乎有意让黄小飞自己说出答案,
  
  “不错,你说得对!”黄小飞突然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听说过,18年前死了很多人,他们都是被放干体内的血液,而这其中一位就是我的另一个伯伯---黄天泽。只不过他们死时都会出现一件红色的嫁衣,而一段时间过后,那件嫁衣就不翼而飞了,”
  
  “当时人们都说那是‘鬼新娘’的冤魂来**了。”周策补充道,“当时也在读小学的我对此很感兴趣,我还经常借这件事编出一些恐怖段子来吓唬那些小女生,为此我的班主任不止给我上了一节思想政治课。”
  
  “寿衣---嫁衣---寿衣---嫁衣---寿衣---嫁衣……”黄小飞在心中默念着。
  
  “依我看呀,”周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推理了,“这至少有三种可能:一,这就是18年前的凶手所为,也许这个凶手正是‘鬼新娘’的幽灵;二,有人想借18年前的案子故意制造恐慌,从而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三,也是最简单的解释---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也就是说,‘英雄所见略同’。在我看来,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小,而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剧中。”
  
  “嫁衣---寿衣---嫁衣---寿衣---嫁衣---寿衣……”黄小飞似乎根本没听到周策在说什么。
  
  “大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周策显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啊?什么?……也许吧。”黄小飞随意地敷衍了几句。
  
  “真是的!”周策暗骂一声“该死”,便坐回到自己的位子,
  
  “对了!”黄小飞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件寿衣呢?”
  
  “还套在死者身上呢,你说过的,尽量不要改变尸体原状,所以没人敢把它脱下来。”周策没精打采地说,他觉得很沮丧,就像个渴望得到表扬的小孩子,“你要干吗?”
  
  “立刻把它交给技术科的人,让他们检查一下。”
  
  “好吧,好吧……”周策一边走一边说。
  
  “嫁衣---寿衣---嫁衣---寿衣---嫁衣---寿衣……”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黄小飞一个人的声音在幽幽地回荡。
  
  黄小飞的一天还没有结束。
  
  “什么?沈冰儿的尸体不见了!”黄小飞一脸的诧异。
  
  “千真万确!”周策也是一脸的愕然,“前后两个门卫都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出入。”
  
  “我要看一下监控录像---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盗走一具尸体!”
  
  监控录像的画面总是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画面里的景物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薄雾,仿佛是通过传说中“阴阳眼”所看到的一样。更何况现在的画面里显示的是9点24分时的停尸房门前的昏暗的走廊。多年未曾更换的顶灯时不时闪动几下,整个走廊也随之忽明忽暗---这大概是许多恐怖片钟爱的场景。
  
  “这里的灯该换了。”周策不禁耸了耸肩膀。
  
  “是谁在早上给她打的电话呢?”黄小飞不理会周策,自顾自地思忖着。
  
  “又来了,”周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是在电信部门里查过了吗?电话来源就是西街入口旁的那部公用电话,也就是说,我们连凶手的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
  
  “谁说没有?”
  
  “你什么意思?”周策突然间来了兴致。
  
  “那还用说,当然是‘鬼新娘’了。”黄小飞嘴上在说话,但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屏幕---时间已经到了9点33分。
  
  “切,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呢。”周策显然有些失望。
  
  “至少我可以肯定这事一定与‘鬼新娘’有关---我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来偷尸体呢?更何况还是在警察局里偷尸体---他(她)也太嚣张了吧!”
  
  “如果凶手是‘鬼新娘’,她就算在你眼皮低下扛着尸体绕着你转两圈,你也是奈何不了她的。”周策见屏幕里没有什么异样,心中也不禁生出些烦躁。但瞬间,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如果画面里始终不出现半个人影,那么,也只有用“幽灵”这种荒唐的观点来解释一切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幽灵的话……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查看停尸房里的监控画面呢---说不定这时候,尸体已经被盗走了。”
  
  “不可能。”黄小飞肯定地说,“除了这里,凶手根本无法通过其他任何渠道潜入停尸房。查看这里的录像也许会使我们有更多的发现。”
  
  9点55分。
  
  “天哪!有鬼!”周策的右手颤抖地指着屏幕---那是一道黑影,一个身披黑色披风,脸上戴着诡异面具的黑影---就像是《歌剧魅影》里的埃利克,抑或是《夜半歌声》里的宋丹萍---他,终于出现了!
  
  可惜的是,停尸房的门不在监视范围内,
  
  10点整。
  
  他再次出现在镜头里---他的身上没有尸体,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披风无法藏下那尸体。随后,那道黑影便离开了停尸房。
  
  “这是什么意思?”周策不解地说,“那个家伙没有盗走尸体,难道他来停尸房只是为了观光的吗?”
  
  黄小飞面色凝重,他补充道,“为什么两个门卫都没有见到那个人?难不成他真的是幽灵---幽灵又怎么会被摄像头拍到呢?”
  
  时间跳到了10点08分,画面里再度有了变化,
  
  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孩,一个长发如黑瀑的女孩,正低着头,向停尸房的方向走去。黄小飞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女孩的容貌。但可惜的是,由于她低着头,因此她的脸全部隐藏在了阴影里---那会是一张怎样的脸?
  
  10点15分,女孩再次出现在屏幕里,她的肩上扛着的赫然是沈冰儿的尸体!女孩的动作很慢,显然这样一具“死沉死沉”的尸体对这个女孩来说太重了。
  
  来不及多想,黄小飞立刻调出了公安局前后两个出口的10:15~10:20的录像,结果在警察局的后门处发现了扛着尸体的女孩。
  
  公安局里有两位老警官,当然已经退休,但依旧舍不得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于是局里破例让他们做了局里的前后门卫。张援朝就是负责后门的门卫。
  
  黄小飞望着画面,喃喃自语着,“他为什么要说谎呢?”此时的画面里,女孩正扛着尸体堂而皇之地从张援朝的面前走过。画面里,张援朝的表情十分的古怪,他的脸颊上似也多了两道晶莹的泪痕。就在女孩走出后门时,画面里突然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
  
  “我的妈呀,那是什么?!”周策感到他的心脏已然跳到了嗓子眼儿。
  
  黑点密集得如同从天而降的乌云,在摄像头前翻飞旋转。
  
  “是……是乌鸦!”黄小飞满脸诧异之色。
  
  两个人屏住呼吸,如同同时听到了画面里乌鸦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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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新的一天。
  
  也许是昨晚太过疲劳了,黄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晨的6点45分了。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黄泉立刻变得十分清醒。穿好衣服后,他便急忙往外跑。但就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张美丽清秀的脸,黄泉惊呆了---叶青菊正像昨晚那样木立在门外。黄泉还没来得及说话,叶青菊已然伸出右手,指向厨房的方向---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正静静地摆在桌子上。
  
  “我要迟到了!”黄泉的话音还没落,叶青菊便听到了防盗门被关闭时的闷响。她怔怔地看着那扇门,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起雾了。
  
  雾色中的B市显得格外的不真实,无论是高耸的建筑,奔驰的车辆,抑或是行色匆匆的路人都如同湖水里的倒影。黄泉喜欢这种感觉,因为此时,置身于这个世界的他就如同漫步于仙境之中---尽管这个“仙境”并不美,甚至还有点残酷。眼看二中的体育馆的一角已在前方若隐若现了。
  
  今天,张天放没有来上课。
  
  更重要的是,同学们看黄泉的眼神都显得十分怪异,就像在打量一个从外星来的异类。当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时,董晓杰便凑他的身边,用一种古怪的语气问道:“她,是谁啊?”他刻意将那个“她”字说得很重,
  
  “她?哪个她?---你发什么神经?”黄泉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准备着今天课程所需的课本以及笔记。
  
  “装!接着装!”董晓杰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那个新娘子。”这个声音如同利剑般生生刺入了黄泉的后背---李素伟竟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来到了黄泉的背后。
  
  “新娘子?”这次黄泉真的是在明知故问了。
  
  “你知道这个剧本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吗?”李素伟的嘴唇在抖动,“可是,你却把它毁掉了!”李素伟将每个字都说得更重,仿佛每个字都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黄泉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标枪似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过身,他的目光与李素伟分目光交汇在了一起,就如同两颗相撞的流星,迸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能量。
  
  “是你盗走了张天放搞来的红嫁衣,然后又让那个女孩子穿上来搅我的局!”李素伟说得十分肯定,就好像他目睹了一切。
  
  “你说什么?”黄泉如同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这一记重拳恰巧打在了他的胸口上,令他无法呼吸。
  
  有人看到你将那个女孩带回了家!”李素伟的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你想说什么?”黄泉丝毫不示弱。
  
  “这说来很简单,你利用水莲的失踪,让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水莲身上,然后,再与那女孩串通好,让她在适当的时候出现,以达到你搅局的目的。”
  
  “首先,我请你搞清楚一点,”黄泉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冷静,“水莲的失踪与红嫁衣的失踪是同时发生的,试问我怎么能计划得这么周密?难不成我还能左右水莲的失踪时间吗?其次,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搅你的局?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素伟被黄泉连珠炮似的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他的呼吸十分沉重,而且极不均匀。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只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但你把那个女孩带回了家却是事实!”这句话比先前的任何推断都更具杀伤力。
  
  “所以,”李素伟冷冷道,“你不能不承认这件事与你无关!”
  
  黄泉再没有争论什么,他又静静地坐回到他的位置上,背对着李素伟,用一种更为冷淡的语气说道:“好!这就是我做的,我就是要你难堪!你能把我怎样?”黄泉不想再作任何的解释了---他已经承受了许多他本不该承受的痛苦了,再背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素伟将双拳握得很紧,只可惜并没有像影视剧里那样发出“咯咯”的鸣响,但暴露出的青筋足以说明他此时的愤怒。他多想将自己的拳头砸在黄泉的脸上,可是他不敢---在他看来,这一拳带来的后果很多,他顾忌这些后果。
  
  “你一定会后悔的!”李素伟立刻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黄泉在他的眼角看到了闪动着的泪光。
  
  在黄泉看来,今天的班主任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在二中,班主任邢双双的板书是出了名的细致工整,枯燥乏味的数学公式被她写在黑板上时是那样令人赏心悦目。但今天,她握粉笔的手显得有些无力,写出来的字也是软绵绵的,而且时常会出现一些幼稚可笑的错误。
  
  这使黄泉不禁联想到二中一位辅导数奥的姓李的老师。他往往是写满一黑板且同学们的笔记作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红着脸说,“哎呀,不好意思---写错了。”然后将一黑板的板书擦得干干净净,使同学们叫苦连天。可那毕竟是他的一贯作风---那么,班主任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最大的疑点依旧是那件红嫁衣,故事由它开始,也必将由它结束。
  
  疑窦丛生---黄泉觉得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迷宫的入口,眼前有无数条蜿蜒的岔路,也不知该走向哪一条---抑或是每一条路都通向同个终点。
  
  地狱!
  
  整个上午,黄泉觉得自己也如同梦游一般,听课效率几乎为零---这对于高中生来说是致命的---高中课程的高密度是众所周知的,每节课的容量都大得惊人。想必此时的黄泉一定已有一种“洞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的感觉。
  
  他需要回到自己的家,他需要一个踏实的午觉,但不幸的是,他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
  
  家里,早上那碗方便面依然,而早上那张俏脸却苍白得如同冬日里的雪---此时,叶青菊正躺在厨房冰冷的地面上。
  
  黄泉看了看桌上的方便面,摇了摇头,便立刻抱起叶青菊,放在了屋里的床上。看着叶青菊清秀的脸,黄泉似乎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错觉---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要是文青萱,该有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叶青菊睁开了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如泉水般清澈却透着淡淡忧郁的眼睛。
  
  五秒钟的对视并不算长,但对于黄泉来说,这短短的五秒钟就如同跨越了整整一个世纪。他觉得自己正被一双无形的手控制着,一动也不能动,因为此时的他正陷入对文青萱的深深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对……对不起,我……”叶青菊的声音很轻很轻,如同拂过柳梢的微风。
  
  “不要紧---你好好休息吧,”黄泉将目光从叶青菊的身上移开,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叶青菊怯生生地问。
  
  黄泉无奈地地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家住哪里,这样我可以把你送到你的父母身边。”
  
  “我……只知道……自己叫……叶青菊,我……只知道……你叫黄泉,我……没有家,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泉水般的眼睛再次淌出了泉水般的眼泪,泉水般的眼泪融化了黄泉铁石般的心---黄泉这时才意识到,叶青菊所承受的痛苦要比他大得多,也许只有两个人的相互扶持,痛苦才可以稍微减轻一些。
  
  黄泉从床边小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巾,交到了叶青菊手里,尽量温柔地说道:“好了,把眼泪擦干---你就先安心地住在这里吧,如果你想起自己是谁了,我一定会竭力帮助你找到你的亲人,好不好?”
  
  叶青菊接过了纸巾,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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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下午18:00。
  
  “这怎么可能?”这时,张援朝正望着昨晚的监控录像发呆,里面的衬衫已被冷汗浸湿。
  
  黄小飞没有说话,但他那冷峻的眼神足以表达他要表达的一切,张援朝显然是明白这一点的。我还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场梦。”
  
  “那你为什么昨晚不说?”面对自己的前辈,黄小飞依旧穷追不舍。
  
  “不,我当时精神恍惚,后来,我以为大概是因为太过劳累而睡着了,因为当时我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味,说不清是什么花的香,也并非市面上卖的香水的味道。紧接着,我看到了我那因高考失利而自杀的女儿。她正抱着芭比娃娃含笑向我走来。最后,我看到了满天的星星,还听到了我女儿动听的歌声……”说到这里,他的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得痛苦是任何人都承受不来的。
  
  将张援朝送出去之后,黄小飞陷入了沉思---现在他可以静静地思考---周策约了楚天瑶去一家名为“满天星”的餐厅吃饭。因此,黄小飞总算有了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楚天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周策的邀请---难道过度的恐惧会使人失去最基本的理智---她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溺水者,但周策毕竟不能算作是她的“救命稻草”。
  
  当楚天瑶坐到周策的对面时,她只见到周策在一个劲儿地傻笑。在楚天瑶的眼里,穿着警服的周策本来就没有警察的气质,如今穿着便装的他更显得孩子气,就像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那样腼腆,那样单纯。
  
  楚天瑶也被他逗乐了,她微笑着说:“你笑什么呀?”
  
  “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望着同样是身着便装的清丽脱俗的楚天瑶,周策竟有些语塞了。
  
  “意外什么?”
  
  “我早就做好背你回绝的准备了---我知道你却答应得这么干脆。”
  
  这时,年轻的服务生已将菜单放在了两人的面前了,手里拿着笔纸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他们点菜。
  
  “你来点吧。”周策用一只手将菜单递给楚天瑶,显出十分大方的模样,而另一只手却私下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裤子口袋里那并不太鼓的钱包。
  
  楚天瑶也不推辞,她只是随意点了几道普通的饭菜,这使周策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饭菜很快被端上了餐桌,但两个人的兴趣似乎都不在饭菜上。
  
  “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吗?”
  
  周策似乎早就猜到了楚天瑶的这个问题,他思忖了许久,脸上不时泛起可爱的红晕。
  
  “我还没有女朋友呢。”周策突如其来地发起了“进攻”。
  
  楚天瑶的电话响了。她站起身,向一个没人的角落走去。
  
  周策暗想:肯定是她的某位亲戚“出车祸”了---想到这次约会又将草草收场,周策有些沮丧---在对以前的几个女孩子的追求过程中,他都是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约会的。因此,每次约会时的饭菜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只可惜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故技重施,他还如何能奢望什么呢?
  
  不一会儿,周策见楚天瑶挂断电话,向这里走来,重新坐回到她的位子上。
  
  “你就是这样向女孩子表白的?”令周策没想到的是,楚天瑶竟表现得如此轻松。
  
  周策无言以对---事实上,他从没有考虑过以后的对白,在他之前的几次约会中,“我还没有女朋友呢”这句话就是约会结束的信号。
  
  楚天瑶笑了笑,说道:“可是我不适合你。”
  
  “嘿嘿,我知道。”周策用手抓着脑勺说,“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的赖蛤蟆不是好赖蛤蟆’。”
  
  “你真可爱!”楚天瑶说,周策随即补充道:“是可怜得没人爱才对。”
  
  “你好像对自己很不自信。”楚天瑶丝毫没有感觉到局促。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要不然……”周策坦然地笑了笑,因为遭人拒绝已不是第一次了,因此,他并没有将这次的失利放在心上。
  
  “其实你还是蛮有魅力的,只不过现在的女孩子很少能接受你这种前卫的表白方式。”
  
  “以前小黄好像也对我这么说过。”
  
  “你是说黄警官?”楚天瑶的眼睛一时间亮了起来,宛如夜空中明亮的星星。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警官,周策立刻察觉到了楚天瑶面色上的变化,于是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你难道在打黄小飞的主意?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的好。”
  
  “为什么?”这一刻,楚天瑶感觉自己的嘴与脑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她这话一出口,就等于承认了她在打黄小飞的主意。周策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没有人能取代那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尽管周策一再要求开车送楚天瑶回家,但楚天瑶回绝了。
  
  当楚天瑶听周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她险些叫出了声。因为她认识那个人。一路上,那个人的脸不时出现在她眼前,她同时也在将自己与那个人进行着各方面得比较,她终于明白了周策话里的深意。
  
  晚上八点整。
  
  楚天瑶不是个爱绕弯路的女孩子,因此,她并不忌讳通过西街回家。现在她正站在这条如同产道般的大街上。粉红色是这条大街此时的主色调。那种粉红色的诱惑力足以勾走某些男人的魂魄。
  
  除了粉红色之外,黑色和白色就是这里最典型的颜色,也是这里最令人感到恐惧的颜色。这里都是几十年前留下来且经过翻新的建筑,在令人产生怀旧感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好像漫步在《聊斋》故事中一般--自然不是《婴宁》《聂小倩》之类的浪漫故事,而是《画皮》《尸变》之类的惊悚故事。
  
  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幽幽的哭声,楚天瑶的汗毛不禁倒竖起来---她知道那个哭泣的人是谁。
  
  雪白的木牌上用如墨的黑字工工整整地写写着一些常用殡葬用品的名字,木牌下面,孤独地站着一个女孩---那个长发如黑瀑般的女孩。她的长发正在冬日的寒风中翩翩起舞,与昨天一样,她的哭声令人冷到了骨头里。
  
  “小妹妹,你怎么又一个人站在这里哭啊?”楚天瑶今天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女孩转过了头,楚天瑶立刻看到了一张如纸一般苍白的脸。只听女孩冷冰冰地说:
  
  “怎么又是你?”
  
  她的眼睛里没有光芒,就如同一汪死水。
  
  “小妹妹,你到底有什么困难,我真的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的。”楚天瑶说。女孩笑了,可这种笑并非是那种能够勾起人心底中那种温暖的笑,她的笑似乎饱含着嘲讽---不单是对楚天瑶的嘲讽,也是对整个大千世界的讥笑。
  
  “我要一个家,你可以给我吗?”女孩冷冷地说,随即她便带着那种嘲讽的笑隐遁在苍茫的夜色中了。
  
  楚天瑶独自一人木立在原地---难道这个女孩正在外漂泊无家可归---楚天瑶在B市里见过许多流浪的孩子,年纪小一点的孩子通常死命地追着行人不放,希望能讨些零钱,年纪大一些的则在地上写一段自己的悲惨身世,希望可以得到路人的怜悯。但楚天瑶从没有见过像这女孩一样的流浪儿。她就如同在污泥中绽放的莲花,虽然境遇窘迫,但她依旧保持着那种蔑视一切的高傲。
  
  B市不同于北京上海之类的大城市,这里的流浪者或是乞讨者很多,他们都无家可归,唯有风餐露宿。对于他们来说,“家”是一个多么温馨却遥不可及的地方啊!有家的人不会体会到这一点,但一旦他们失去了家,他们便会有更深刻的体会。
  
  楚天瑶想到了她自己的家,那个已不再像是家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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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2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买一些衣服。”黄泉不知怎么得,仿佛他也受到了叶青菊的传染,说起话来也不利索了。他此时的脸已然红得发烫了。
  
  “什……什么?”女售货员擦了擦眼睛---没错,她可以确定,站在她面前的确实是个男生。
  
  “不不不,我是给……”黄泉思忖了片刻,说道,“给我的妹妹买一些衣服。”“那她本人怎么没来啊?”女售货员见来了生意,表情也缓和了下来,“你有她的尺寸吗?”
  
  “她……行动不太方便,我只给她买些合穿的衣服就行了。”
  
  随后女售货员才欣然向他推荐了一些时下流行的衣服。黄泉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所以他只得如同木偶一般,唯女售货员是从。在价钱足够合理的情况下,他买了一些足够叶青菊换洗的衣服---包括内衣。
  
  黄泉几乎是一路狂奔着离开B市百货大楼的。当冬日的冷风再次吹到黄泉的脸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水。以后他永远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黄泉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并不想太早回家。于是,他来到了一所网吧---这所网吧坐落于西街。
  
  网吧中烟雾缭绕,这使黄泉再次产生了亦真亦幻的感觉---有些人沉溺于网吧中,多半也是出于这种原因。
  
  打开QQ之后,许多烦人的广告随之而来,最后弹出了一条交友的请求。
  
  一位网名为“二方文人”的QQ用户请求将黄泉加为好友。
  
  黄泉看了一下这个用户的详细资料,发现他的资料几乎是空白的---他甚至连QQ空间都还未开通。这个人的等级为一颗星,由此判断,这个帐号大概是在前不久申请的。现在黄泉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用户的奇怪的名字上---为什么要叫做“二文人”而不叫做“四方文人”或是“八方文人”呢?尽管后者听起来也比较别扭,但至少比“二方文人”听起来好得多。
  
  黄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那个请求。此时,那个人的头像是灰色的,这说明他也许不在线,抑或是正处于“隐身”状态,于是黄泉尝试着输入了一句话:
  
  断空绝灭2007-12-2310:05:32
  
  阁下姓甚名谁?
  
  “断空绝灭”是黄泉的网名,这是根据一款国产精典游戏中一个人物的绝技的名字取的网名。黄泉很喜欢这个网名---断,空,绝,灭,无一字不体现着对自己乃至整个世界的绝望。
  
  刚才那句话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了回音,于是黄泉觉得那个人不在线的可能会极大。黄泉在想,这个“二方文人”究竟是谁?他认识自己吗?---毕竟黄泉的交际面很窄,常在QQ上和他聊天的就更少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嘀嘀”声如警报般划破了宁静---屏幕右下方的任务栏上,另一个头像在不停闪烁,黄泉毫不犹豫地用鼠标点击了那个头像。
  
  似水无痕2007-12-2310:11:26
  
  红嫁衣不见了,张天放也失踪了,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黄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看错屏幕上的字---红嫁衣应该被交到张天放手中的,但由于张天放周六没来上课,所以暂时由学校来保管。它又是怎么不见的呢?至于张天放,也许他星期六就已经失踪了---黄泉感到不解,难道真的是所谓的“鬼新娘”将张天放和水莲带走的吗?
  
  黄泉立刻回复道:
  
  断空绝灭2007-12-2310:12:41
  
  李素伟,随你怎么说都行---只要你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办到你所说的一切,我不想再和你说些什么了。再见!Seeyou!886!
  
  黄泉迅速关闭了QQ,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现在的时间是属于黄泉的,他不想想起任何令他感到不愉快的事情---网吧就应该是一个使人买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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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2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虽然正值中午,但李汉康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皮沉甸甸的,就如同被注了铅水似的。他最近正迷恋上了有声版的纯爱小说,虽然听上一半便可猜出结局,但李汉康还是不厌其烦地听了一部又一部纯爱小说——昨天晚上他便熬通宵听完了最近刚从网上下载的有声小说,这不,他还没睡多久,便被体形**的李妈妈毫不客气的叫醒。
  
  眼前的饭菜固然丰盛,而他此时最想要的只是闷头大睡一场的权利,可李妈妈却不依不饶——李汉康的个头虽然高大,但身子过于瘦削,宛如立在风中的竹竿,于是,李妈妈不得不给他规定一些饮食指标,饮食问题也成了李汉康从小到大一直都难以解决的问题。
  
  “这些东西,你必须都吃完。”李妈妈说,她的语气更像是命令——确切地说,这就是命令,还是如山的军令。
  
  “哎呀,我吃!你就别唠叼了!”嘴上虽这样说,但李汉康没吃几口便发觉今天的指标很难完成。于是,在吃完他所需要的食物量之后,李汉康便开始小口小口地敷衍了,直到李妈妈离开去做家务事。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李汉康对这句话的理解可谓透彻至极。在李妈妈离开的一刻,他便迅速打开自己床边的小木桌的抽屉,拿出了一卷保鲜膜——这种事毕竟也不是第一次。
  
  当李妈妈再度出现的时候,李汉康面对还剩一点儿的饭菜表现出很饿的样子,并当着李妈妈的面,吃完了所有的饭菜。看着李妈妈满意地离去,李汉康也露出了极为得意的微笑。
  
  现在是清理“战场”的时候了。
  
  李汉康随便找了个借口,拎着两袋食物走出了家门。
  
  此时,大概家家户户都在吃午饭,楼道里充斥着家家户户的饭菜香味,自认为已吃了不少饭菜的李汉康闻到这些香味更觉厌烦——在他看来,这世上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有很多很多。
  
  睡觉便是其中之一。
  
  天色有些低沉,仿佛堆满了铅块,楼道里的光线较平日而言昏暗了许多。
  
  这个社区里的建筑大多是十多年前建军造的,而且B市本就不算发达,所以这里的垃圾处理方式还是比较原始的。这里楼房的每一层都有一个方形的洞口,以便每层的住户倾倒生活垃圾。
  
  李汉康担着两袋包着剩饭的保鲜膜,慷懒地向垃圾倾倒口走去,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倦容,如果此时在他的面着摆上一张柔软的大床,他一定能立刻睡着。
  
  李汉康隐隐发现在垃圾倾倒口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李汉康看来,这栋楼里的住户的素质是很成问题的,因为有的人在扔垃圾的时候往往懒得多走上几步,这使他们投掷的精准度大打折扣,事实上他们也不太在意这些。所以,在垃圾倾倒口的旁边往往散落着一些生活垃圾,冬天还好,可一到了夏天,那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这回一定是哪家住户不经意间的杰作。
  
  李汉康的双眼依旧半睁半闭,走路的姿态犹如喝高了的醉汉。很快,他来到了垃圾倾倒口,随意地将两袋食物扔了进去,随即,李汉康觉得不对劲了,虽然极为不情愿,但他还是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他真发现了一大团乌黑的头发,如黑瀑一般的头发——不,不仅仅是头发,还有惨白的皮肤,还有……
  
  “天啊!”李汉康瞬间觉得自己的双腿没了形状,立刻瘫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那是个已死去的女人!
  
  她的上半身坐在垃圾倾倒口的外面,下半身在垃圾倾倒口的里面,她垂在外面的两只手臂白得全无血色,那是白骨的颜色。她的双目圆睁,如同死鱼的眼睛,眼球几乎要撑破眼框弹躲出来——此时,这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李汉康!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哨声,使楼道陷入了一种极度诡异的气氛。
  
  “哇!哇!”垃圾倾倒口中陡然传出一阵人们再熟悉不过的叫声——那是来自地狱叫声!
  
  一片黑雾猛然间从垃圾倾倒口中喷射出来,竟直向李汉康扑去——那是一大群乌鸦——这群乌鸦竟然从垃圾倾倒口处飞扑出来!数声乌鸦的鸣叫立声响成一片,正如送葬的乐曲。
  
  李汉康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地上爬起来的——此时支撑他的只有一个信念:回家。不错,此时家对于他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从这里到他的家只有短短的几步,可就是这短短的几步,却成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李汉康在奔跑,尽管他拥有追随雷和闪电的力量,可这些乌鸦的速度比雷和闪电还要快。
  
  李汉康呼吸着四周浑浊的空气,乌鸦羽毛的怪异味道令他窒息。片刻之后,他便感到浑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随即,他闻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
  
  楼道外面,那个身着红衣长发如黑瀑般的女孩正仰望着天空发呆。倾听着楼道里乌鸦的鸣叫与李汉康的哀号,正闪动着无比日莹的泪花。、
  
  几滴泪珠消然滚落,泪珠恰好停在了女孩微笑着的嘴唇上,泪珠在她的双颊上划出了几道浅浅的泪痕。
  
  寒风凛冽,吹落了嘴唇上的泪珠,风干了双颊上的泪痕。
  
  这个时候,她的脸上只留着那一丝近乎残忍的微笑。
  
  叶青菊的脸上,同样也只剩下微笑。
  
  她的微笑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温暖的阳光,划时黄泉看着她的微笑,心中也不觉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意。
  
  “喜欢吗?”黄泉问。
  
  叶青菊顾不上说话,她只是一边打量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一边一劲儿地点头。
  
  “谢谢你。”叶青菊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黄泉。
  
  黄泉再次长出了一口气——尽管上午为叶青菊买衣服时的处境十分尴尬,但一触及到叶青菊那似水的目光,黄泉竟将所有的委屈与不快忘得一干一净,除了叶青菊之外,他只对一个人有过这种感觉。
  
  “别……别客气。”停止胡思乱想,黄泉的面色重归严肃,他说道,“对了,你能不能描述一下昨天你看到的那个人的样子啊!”
  
  听到这里,叶青菊的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她的恐惧已被她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我……害怕。”她说。
  
  “不,不用怕,你只要告诉我,你看到了一个怎样的人。”黄泉扶着她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了。
  
  叶青菊在犹豫,她胆怯地看了看黄泉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是会说话的,他的眼睛似乎在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必须告诉我!”最终她还是伸出手来,指着墙上挂着的相框里的一张照片说:“就是他。”
  
  黄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叶青菊所指的正是他的父亲,黄天成。
 
  现在,黄泉可以得出结论:叶青菊的眼睛有着奇特的功能,她可以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过去所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可以像录像般在她的眼前呈现出来。
  
  这使黄泉不禁联想到叶青菊的离奇的身份——如果李素伟小说中的叙述成立的话,那么,叶青菊的这种特殊本领是可以理解的,可问题是,承认这个事实真的太过困难了——如果承认它的话,所有既定的科学理论都将被推翻,这也就意味百年来口口声声喊着摆脱愚昧的人们又陷入了更高层次的误区——当然这样的假设真的成立是前提。
  
  于是,黄泉不禁好厅地问:“你还记得你的姐姐的长相吗?”
  
  叶青菊摇了摇头说:“我只记得她的名字。”
  
  黄泉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他想好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说她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如何现出原形的等等。但黄泉转念又想,也许这仅仅是一种同名同姓的巧合,抑或是说,李素伟的小说本就是不负现任的杜撰,对呀,这个解释更为合理一些——黄泉怎么合这样轻易就相信小说里的情节呢?
  
  可是,最令黄泉不解的是,叶青菊对自己亲生姐姐(假定叶青梅真的存在)的印象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对他黄泉的印象即是好坏样的深刻。他回想自己的过去,发现自己并未和任何的叶姓人家有过来往,那么,叶青菊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现在,距这个故事的伊始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以前,黄泉的生活单调而平静,而正是这种单调与平静成就了他如今的性格,可是一个星期后的今天他的生活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逆转,他的轨迹已然进入了另一条既定的轨迹,而决定这积极轨迹的是一个由两个方程限定的新的方程组。第一个方程自然就是神秘的“鬼新娘”,而第二方程就是他眼前这个神秘古怪的女孩叶青菊。
  
  黄泉感觉自己离方程的解的距离还很遥远,他只希望等在前面的解不是一个增根。
  
  众所周知,要解开一个方程,只能依靠自己,答案是等不来的,因此,黄泉决定,他要主动出击了——就算隐藏在幕后的真的是传说中的“鬼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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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2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下午17:20时B市公安局。
  
  “与沈冰儿一样,这名死者也是被人抽干了血液。”黄小飞无奈地说。
  
  “那死者的身份呢?”周策问。
  
  “死者是B市二中高二17班失踪学生水莲的母亲。”黄小飞说。
  
  周策沉吟片刻,说道:“二中的17班究竟是怎么了?先是水莲失踪,然后是黄泉的父亲离奇死亡,再是张天放的失踪,最后是水莲的母亲的死亡——这个班是不是犯了煞神了?”
  
  “或许你说是对的。”黄小飞说,“不过我可以确定,这件事的幕后至少有两个煞神——一个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另一个是那个戴面具的家伙——他们为什么偏偏对这个班如此感兴趣呢?”
  
  “难道是仇杀?”周策随即摇了摇头,“也不对啊——沈冰儿一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她招谁惹谁了?”
  
  暮色降临,整个城市再度变得虚幻与不真实,于是黄小飞思绪也变得恍惚起来,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没有睡过几次安稳觉,他觉得整个如同山间的烟云,只要风乍起,便待将他吹散。
  
  这个星期以来,他与楚天遥通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楚天遥拜托他寻找一个人,而第二次楚天遥说他已找到了他要找的人,这两次谈话虽然漫不经心,但黄小飞心底里的那个令他痛彻心扉的记忆还是被无声无息地勾了起来。
  
  那是在五年以前……
  
  突然,一只手携着冷风从黄小飞的背后伸了过来,黄小飞一惊,险些从地板上跳了起来。
  
  “天哪!peopledownpeoplecandowndiepeople!Understand?”黄小飞不满地说。
  
  黄小飞上面所说的是句典型的chinglish,即中中式英语,全句可能这样解释:“人下(吓)人能下(吓)死人。”这与peoplemountainpeoplesea(人山人海)的道理是一样的。
  
  “谁吓你了,是你自己走神了好不好!”周策表现出十分无辜的样子,“难不成你也出现了幻觉?”
  
  “幻觉?”黄小飞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喃喃地说:“为什么张援朝心里想着自己自杀的女儿就如愿看到了他的女儿呢?”
  
  “难道是催眠?”周策突然来了兴致,他觉得自己的推断合情合理。
  
  “这怎么可能?”黄小飞显然对他的论断不屑一顾。
  
  “这年头连手机短信都能催眠。”周策依然显得很坚决,他这句话是以蔡骏的一部著名悬疑小说为依据的。
  
  “那只不过是小说,虽然小说是源于生活的,可它毕竟是高于生活的。”黄小飞说。
  
  “那只剩下一种解释了。”周策无意再和他辩论下去了。
  
  “喂,干嘛一想不通就拿幽灵来敷衍了事了?”
  
  “因为幽灵无所不能啊!要不然你来解释!”
  
  “我想,那一定是一种特殊的药物!这种药物可能促使人产生幻觉,不过,目前,关键还不在这里,我想我们有必要从受害者那里了解一些情况——我的意思是,要更深层次地去对他们进行调查。”黄泉不时用手指敲打办公桌上的玻璃,这敲打的声音使他自己都感到心烦意乱,他接着说道:“依照受害的时间顺序,我们还是先从17班的水莲查起。”
  
  “我觉得我们对她的了解已经够多的了。”于是,周生开始滔滔不绝地说,“水莲,17岁1990年5月12日生于B市,她的父亲水连天是本市一家国企的销售员,由于最近暴发了金融危机,他不得不被迫下岗,她的母亲温婷婷是本市第三中学的都师,父亲中然下岗,但是水莲的家庭依旧和睦,在学校,水莲乐观豁达,开朗大方,乐于助人,也并没有与任何人发生过不愉快,她的父母在岗位上老实本份,也没有得罪过谁……
  
  “好了,好了。”黄小飞见周策这话说起来真的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势,于是立刻打断了他,“我想我们必须和水莲的父亲水连天好好地谈一谈。”
  
  “不是早就和他谈过了吗?”周策说。
  
  “温婷婷死了,案情也变得复杂了,所以,这次谈话是十分必要的。”
  
  说话的同时,黄小飞已经拨通了水莲父亲的手机号码。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极富有磁性的声音:“喂?”
  
  黄小飞始终相信,死亡可以消解世上的一切美丽,来到水莲的家后,黄小飞觉得这句话被再次印证了。
  
  这个家打扮得很时尚,颇有些小资情调。这个家的男主人也长得十分英俊,浑身透着儒之气,可现在这个家却显得死气沉沉,英俊的男主人也是满脸的憔悴——女儿的失踪妻子的惨死,使水连天变得就像坟墓里的活死人。
  
  屋子的客厅已设为灵堂,这对比极为强烈的黑色与白色使黄小飞和财策一时有些不适应,尤其是相框里温婷婷的遗像,使他们觉得房子里似乎还存在着每四个人。
  
  “水先生,很抱歉在这时候打扰您。”黄小飞看到水连天的脸色有些难看,心中也不禁生出院歉疚与同情之感。
  
  水连天叹了口气,将两位警官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请坐吧。”水连天给他们搬来了两把椅子,又给他们倒了两杯热腾腾的茶水,随后,自己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与黄、周二人相对,黄周二人背后是一扇半开的窗户,冷风透风透过风隙灌了进来,吹在二人的背上。
  
  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屋子里静得也如同坟墓似得。
  
  正当黄小飞琢磨着自己的开场白的时候,房间里的灯这无征兆地熄灭了,三个人立刻被无尽的黑暗吞入了腹中。
  
  停电对于任何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可问题是,这次停电事故发生在了一间灵堂里,这使黄小飞和周生都不禁有些脊背发凉,三个人的神经瞬间绷得紧紧的,心脏仿佛已然跳到了他们嗓子眼儿。
  
  “怎么了!怎么了!”周生第一个按捺不住了,他想站起身来,但他此刻的身子竟然不听使唤了。
  
  “也许是……保险丝被烧坏了,我……”水连天本来想说:“我先去检察一下,”可这“我”字刚说出口,后面的话便如同卡在枪膛里的子弹,如何也发不出来了。紧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遭叫,水连天整个人便如同被瞬间抽走了骨头似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黄小飞感到背后突然袭来一阵阴冷的风,如同地狱里受弄的恶鬼的痛苦的呼吸,微弱的天光将一条长长的影子蒙蒙胧胧地投射到雪白的墙上,仿佛架子上的烧鸭一般一荡一荡的。
  
  转身需要很大的勇气!
  
  黄小飞和周策透过窗子,看到了一具干瘪的尸体,那双融会贯通鱼般圆睁地眼睛里依然凝固着她临死时怨毒的目光——这具尸体是从楼上的窗子里吊下来的,绳子就拴在上一层的铝合金窗框上。
  
  “尸体刚刚被放下来,凶手一定还没来得及逃走!”关键时刻黄小飞依然保持着最基本的镇定与理智——在他看来,手一定就在上面——很少有人会像《名侦察柯楠》里那样利用巧妙的机关报给人制造假相,因为如那样的话,还不如捅那个人一刀来得干脆。
  
  这一片住宅里的每一层之间都有16级台阶,比其他楼的台阶要长一倍,黄小飞憎恨爬楼梯,尤其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耽搁一分种都会给手留下逃跑的机会。
  
  黄小飞和周策来到了第七阶台阶,他们已经以看到那扇紧闭的门了,从此刻起,他们的眼睛便片刻不离地盯在了这扇门上——这里是手唯一的逃生之路,因为这里已是这栋楼的6层,凶手要是敢从窗子里跳下去,那他(她)一准会变成相片。
  
  两个人势如疯,片刻间便来到了门前,他们没有片刻犹豫,而是立刻施展已熟练掌握的撞门的技术。
  
  “轰隆!”
  
  震天的轰鸣传遍了整栋建筑。
  
  黑暗如同一张巨口,再次将两人吞没,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很浓的异香。
  
  “什么!”周策踏入这间屋子没几步,便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恍然了,“这……这是……”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觉得整个世界已然颠倒了过来!
  
  “小周!”黄小飞心中暗暗责坚自己太过莽撞了,可与此时,他看到了她!
  
  红色的衣服,如黑瀑般的长发。
  
  她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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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2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不许动!”黄小飞无暇理会晕倒的周策,而是向那红衣女孩厉声吓斥,由于黄小飞没有料想到这样的状况,因此他没有带枪,不过他完全相信,自己徙手就可以制服这个女孩——当然,如果她束手就擒就更好了。
  
  只见那女孩连头都不回,而是径直向内室跑去——不,那不是在跑,黄小飞分明瞧见那女孩是在飘,黑暗中如同一团烈火。
  
  黄小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红衣女孩身上的反光尤其强烈,仿佛是有一展无形的灯,隐身地悬在她的头顶,这使女孩的身形极其明显,于是,黄小飞更加坚定了自己抓到她的决心。
  
  “站住!”黄小飞只迈出一步,便觉得自己的腿上如同被绑缚了千斤的巨石一般,他同时觉得自己的头似乎在向外膨胀,就像吹起的气球一般,顿时,黄小飞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第二步,刚刚落地,他便再也支撑不起自己那沉重的身子,“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但是黄小飞依旧双目圆睁,愤怒地注视着那红衣女孩,那红衣女孩似乎也并不急于逃走,只是幽灵般缓慢地离黄小飞而远去——也许她就是幽灵,也许她就是令人谈之而色变的“鬼新娘”。
  
  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就如同一面蒙了一层水雾的镜子似的。外面的杂音渐渐淡出了他的耳畔,最后,他竟连自己的心跳也听不到了,此时,他的耳畔仅仅回荡着一个发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其实,我真正喜欢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凄婉与哀怨,他仿佛又见到了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宠。
  
  紧接着,黄小飞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响,随即,眼前便又浮现出黄泉那愤怒而怨素养的目光,这两道目光正如两道利剑,直插入他的心脏,使他感到彻骨疼痛。
  
  “不,你不能再错下去了!”黄小飞使尽全身力气大声咆啸,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来的,就在他站起的一刻,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鸣响,他感到自己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盘冷水——他完全清醒了。
  
  可是,黑暗的房间里已然没了红衣女孩的踪影!黄小飞可以确定在自己倒地的这段过程中,红衣女孩不可能通过正门逃跑,而这栋楼里的住宅都是一室一厅,而这间房间的陈设又十分简单,所以女孩不可能藏在屋子里——她是如何消失的。
  
  黄小飞立刻跑到窗边,发现了那根吊尸体的绳子,黄小飞又将自己的头探出了窗外。
  
  楼房有窗的一面正对着一条并不算宽阔的街道,这个时间,还有三三两两的车辆路过,忽然,路过的出租车的灯光照亮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看穿着应该是水连天,而另一个竟赫然是那个红衣女孩!两个人正雕像似的立在路旁,出租车疾驰而过,两个人再次陷没在黑暗之中了。
  
  “不好!”黄小飞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时候,倒在门口的周策忽然发出了含糊有清的声音:“头,我的头……好疼!”
  
  黄小飞本想从厨房里弄些凉水将周策激醒,介想到楼底下水连天的处境更加危险,便顾不得周策,径直向楼下狂奔而去。
  
  与上楼的感觉截然不同,当黄小飞从高层往下奔时,他感到背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助他奔跑,正如给猛虎添上了翅膀,不,不仅仅是猛虎,巨大惯性使他好似锁定目标的飞弹一般破空疾驰。
  
  “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黄小飞自言自语着,也不知他是在为水连天加油还中在为自己打气。
  
  终于,他冲出了楼道,向那条街道飞奔了过去,其实,他已经做好了目睹一具横在街上的尸体的心理准备。
  
  然而,水连天还活着,他依旧木雕泥塑般地立在原地,只是好坏神秘的红衣女孩已然消失不见了。
  
  “水先生!”黄小飞感到一陈莫名的不安。
  
  水连天的眼神有些空洞,简直就像是无底的深渊,抑或是宇宙中神秘莫测的黑洞。也许,就在这短短的几分种之间,这双眼睛已被注入许多叙人无法想象的秘密。
  
  可异的是,他也许再也不会开口讲话了。
  
  12月24日,星期一,第一场雪来了。
  
  近些年来,北方的雪越来越少,南方的雪倒是多了起来。尤其是今年,南方的雪因为太多而成灾。
  
  不过,今年B市的雪虽然没有往年那么大,但也不能算小——至少银妆素裹的效果还是达到了。于是,二中周一的升旗仪式被迫取消了。因此,高一高二年级的学生可以自由支配长旗仪式占用的这20分种。
  
  虽然有些紧张,但黄泉还是来到了高二6班的门前。
  
  当刘婧冬见到站在6班门前的黄泉时有些诧异。
  
  “黄……泉?你是不是来找文青萱的?”她说。
  
  “不不不。”黄泉急忙解释,似乎极力掩饰着什么,他说:“我这次来是求你帮忙的。”
  
  “我?”刘婧冬有些疑惑不解,她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问道:“我能够帮你做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黄泉在低声说:“你还记得上个星期五我们班的那个舞会剧吗?”
  
  “李素伟编的那个《柳毅传》?很好啊,”她说。
  
  黄泉不想提起李素伟那个可恶的家伙,于是便说道:“你还记得最后那一幕发生的事吗?”
  
  “真假新娘那一场吗?”刘婧冬似乎察觉什么,便谨慎地问道:“你……你想说什么?”
  
  “就在那个假新新娘倒之后,我清晰地听到你们班的一个女生叫着说‘有鬼’,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我想知道她那时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刘婧冬的脸上也不时闪现出惊惧之色,她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面,她看到那个扮演假新娘的女孩缓步前行,心中便已有了莫名的恐惧,当那个女孩晕倒在地上,随即本班的一个女同学又发出院撕心裂肺的尖叫,那时她感受到自己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她不明白,黄泉为什么对这种事情如此感兴趣——难不成是文青萱对他的冷漠使他出现了某些心理障碍?
  
  刘婧冬刚想说几句安慰黄泉的话,却听黄泉郑重的说:“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上个星期,我爸爸离奇地死了,我们班里有两个人神秘失踪了,这你是知道的,而在星期五的课本剧大赛上,发生了许多怪事,我想这一定与我爸的死与两个同学的失踪有着某种关系——现在,现在这班上,我只信任两个人,你是其中之一,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至于一些具体的细节,我会找时间讲给你听的——好了,我等着你的回复,再见。”
  
  黄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文青萱向这边走来,便仓促地结束了谈话。
  
  “他来干什么?“文表萱冷冷地盯着黄泉远去的背影,小巧精致的嘴唇缓缓地动了几下。
  
  刘婧冬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恐怖氛围回过神来,所以一时竟忘了回答文青萱的话。
  
  “喂,冬冬,你怎么了?”文青萱晃了晃刘婧冬纤弱的身子,将她从虚幻中摇回了现实。
  
  “噢,没……没事。”刘婧冬莫名地生出些慌张来。
  
  “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文青萱显然对刘婧冬今天的怪异行为很是不解,“我是问你,刚才他来干什么?”
  
  “没什么。”刘婧冬并不想对文青萱说实话——她觉得这事情太诡异了,这种事情一向是由警察来的,他黄泉为什么要抢警察的工作?但她还是了解黄泉一些的,他的性格向来都慢很内向的,她既然相信自己,自己便也是不能辜负他对自己的信任的。
  
  “没什么?”文青萱对刘婧冬的话虽然是不相信的,她本想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但她随即觉得这样说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便改口道:“他没有事情是不会到这里的。”
  
  “你放心吧,他又不是来找你的。”刘婧冬说。
  
  见文青萱还要说话,刘婧冬笑了笑说:“你不是对他的事不感兴趣吗?”
  
  于是,文青萱不再说话了,但她的心里依旧不踏实。
  
  离开6班,黄泉心里不禁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主要原因还是他对刘婧冬说的那句话,他说在这世上,他只信任两个人,第一个是刘婧冬,他们毕竟三年同窗并结下了很深厚的友谊,这自然是没的说的,那么,他信任的第二个人呢?令他不敢想念的是,当时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这第二个的就是叶青菊——尽管他对这个女孩子一无所知。
  
  对于文青萱,他早已心灰意冷,但并不能算是彻底死心,所以当文青萱出现的时候,他依旧脸红心跳可他明白,兴奋与激动过后总是凄凉惆怅的,每一次的擦肩而过,黄泉总是要重复这种心理历程。
  
  他又拿出那个文青萱送给他的吊坠,黄泉这才明白,它什么也说明不了,它仅仅是没有生气的物品。或许是因为他这十几年的寂寞,他才会对这个吊坠作出错误的解读,他错了,错得无药可救,错得一塌糊涂,于是,他只有选择继续错下去。
  
  错!错!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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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4-2012 07:2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黄泉来到了积满白雪的操场上,任六角形的雪花一片片地落在自己身上,直到上课的铃声拉响。
  
  雪本来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停了,可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大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片征雪花如在空中翩翩起舞的玉蝴蝶,今晚又恰好是西方传统的平安夜,这场大雪仿佛是送给那些醉心于洋节日的人的最好的礼物。
  
  每年的平安夜,B市各交通要道都会被戒严,这给浓浓的节日气氛抹上一层淡淡的紧张之色。
  
  这一天街上的人很多,除却大量的行人之外,还有大量的趁机敛财的商贩,有卖苹果的,有卖闪光胸针的等等,这些人中,卖苹果的人最赚钱——在“黄金时间段”里,一个苹果可以卖到5块钱甚至更高,今天的雪很大,但人们的热情依旧高涨,城市里依旧到处是《铃儿响叮铛》,诸多商铺门前依旧立着一棵棵尖塔般的圣诞树。
  
  黄泉一向鄙视中国人疯狂追捧洋节的行为,因此,他刻意与拥挤的人群保持距离。
  
  黄泉有些困倦了,尽管他每次从学校里走出来都会有这种感觉,这一次他的这种困倦的感觉尤其强烈,同时他又觉得自己正像一个大火炉,雪落在他的头上立刻化为了水,一滴滴水结成“小溪”,顺着他的脖子灌入了他的脊背,他的胸膛。
  
  就在这个时候,黄泉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倩影,那个人撑着一把红伞,目光中充满了企盼,这倒与中国一款游戏的一个经典镜头十分相似,瞬间,黄泉觉得自己竟成了那个仗剑江湖的浪子,云淡风清中,正苦苦寻觅已故的爱人。
  
  那道倩影立刻向黄泉奔了过来。
  
  “小……小菊,你怎么来了?”惊讶之中,黄泉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那个人正是叶青菊,他叫她“小菊”尽管还有些不习惯。这是叶青菊提出来的,黄泉觉得也对,称她作“小菊”至少显得他们更像是一家人了。所以,叶青菊称黄泉作“泉哥哥”。
  
  “雪……很大……”叶青菊断断续续地说。
  
  不用把话说完,黄泉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黄泉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叶表菊说话时意是显出很困难的样子——这是天生的,或者说她是因受到了某些刺激才变成这样的?
  
  黄泉礼节性地接过了伞,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而行。他们两个都是那种性格较为内向的人,因此,一路上话并不多,但两个人都很享受这种安静而略带甜蜜的气氛。
  
  这时候,黄泉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感到了不安,甚至惶恐——他之所以每天晚上放学都走这条路只是因为他待以看上文青萱一眼,因为这条路也是文青萱回家的必经这路。一天之中仅有短短的几秒钟,相逢却无语,如同陌路。
  
  黄泉在想,若是文青萱看到他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会怎么想?于是,此刻的叶青菊便显得碍眼了,于是他开始暗暗责怪叶青菊,责怪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甚至责怪她为何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
  
  也就在黄泉不断地责怪叶青菊的时候,文青萱和刘婧冬已然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她甚至不曾向黄泉这边看上一眼,也许在她的世界里,黄泉早已作为“眼中钉”被她生生拔去了。
  
  黄泉痛苦并快乐着——此时,他真可算得上是个十足的“瘾君子”,而文青萱正是他的精神鸦片。
  
  寒风吹动,叶青菊的一缕青丝随风扬起,悄然划过黄泉的脸颊,宛如从迷梦中惊醒,黄泉突然产生了一种刺痛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文青萱出现的时候,自己会将叶青菊贬得一文不值,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产生那些对叶青菊无端的指责?为什么自己对一个始终冷漠自己的人不离不弃而对一个需要自己关心的人视如仇敌?
  
  他真的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笔画已然有些弯弯曲曲了,变好像一条条在作业卷上的虫子,作业卷上的题目已然变成了一大团黑乎乎的蚂蚁,“啪哒”一声,笔滚落到水泥地上,黄泉感到自己的额头已然撞到了桌面上,黄泉最后听到的一句话便是:“泉哥哥!你……怎么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黄泉首现看到的是一盏顶灯——不是家里的顶灯。随即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然后他看到了雪白的墙,然后他看到了皮管子和悬在半空的吊瓶,最后看到的是一张如带雨梨花般的脸。
  
  “我这是怎么了?”黄泉觉得嘴唇上好像挂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关,“小菊,你……你怎么哭了?”黄泉坚艰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头环顾了四周,终于知道此时自己正躺在一家离家不远的小诊所里。诊所其它床位都是空的,显然这家诊所里只有他一个病人。
  
  叶青菊还未答话,一个穿白褂的中年女大夫便笑盈盈地走到了黄泉的床边。
  
  “小伙子,你烧得很利害呀——40。3℃,多亏你的小妹妹送得及时。”她说。
  
  “妹妹?”黄泉小声嘀咕了一句,最初还不解,之后才意识到女大夫大概指的便是叶青菊了。
  
  “是呀。”女大夫指着已哭成“泪人”的叶青菊说道,“这个姑娘虽然力气小,但是她还是将你拖到了我这里,哭着求我,要我把你治好——好了,你们两个说会儿话吧。”说着,女大夫便知趣地走开了。
  
  眼泪还是不停地从叶青菊的眼睛里往外淌,但嘴角上终于勾起了一丝甜甜的微笑,这一次,黄泉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吓斥叶青菊了。他笑了笑说:“我只不过是发烧嘛,你呀,用不着这么难过。”其实,他的心里已感动得一塌糊涂了——除了父亲黄天成之外,叶青菊是第一个肯为他流泪的人。
  
  “我……害怕,真的……害怕。”她说。
  
  “别害怕,我的命硬着呢。”黄泉满不在乎地说,不过,发烧烧到40。3℃,也是头一回,若是耽搁了,不知要出什么事。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这么高的烧,难道是因为今天上午在操场上站了十几分钟的缘故吗?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的情绪过于低落,使身体的抵抗力有所下降。
  
  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地通过皮管进入了黄泉的血管,看上去有点像古时用滴水计时的漏壶。此时已是晚上23:25了。
  
  “小菊,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一会儿输完液后,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黄泉说。
  
  “不!”叶青菊只说了一个字,可这一个字要比一万个字的力度还大。
  
  “听话,你先回去,我……”
  
  “不!”还是这样一个字,将黄泉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临近午夜12点的时候,药瓶子终于空了,黄泉依旧觉得身子乏力,只得扶着叶青菊那此时显得十分坚实的肩膀,踏着地上积的厚厚的白雪回到了家。
  
  夜里,黄泉一次又一次醒来,每次醒来的时候,叶青菊都会及时给他递来一杯温水,每次黄泉都想说些什么,但总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第二天早上,也是是叶青菊为他准备的早饭,直到黄泉起出家门之后,叶青菊才沉沉地睡去,她醒来的进候,已经是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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