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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新月格格之鴻雁於飛 作者:願落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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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上)
凌雁覺得後腦勺有些痛,側頭伸手摸了一下,濃密的發絲裡居然有些粘膩,流血了嗎?
疼痛讓她睜開了眼睛,眼前卻是一片繁星閃爍的夜空,自己則躺在冰冷的草地上,頭下還枕著一顆石頭。她慢慢坐起身來,眼睛適應了很久,才看清自己正坐在一條鵝卵石小徑旁,順著小路看過去,盡頭是一所古色古香的小院落。
凌雁慢慢站起身,猶自迷糊,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很是詫異自己居然穿著戲服。《新月格格》不是已經殺青了麼,怎麼自己一個人又到片場了,還摔了一跤呢?
凌雁感覺此時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是不是摔得那一下有些腦震蕩,她下意識地轉身,踩著花盆底的清朝鞋子走向不遠處那座有燈光的小院。疾走幾步,她的腦子終於漸漸清醒起來:是了,她下午剛剛從《新月格格》劇組結束拍攝,然後按原計劃去公墓祭拜了母親,在墓園門口的路上救了一個要被車撞的小孩,結果自己卻被撞倒,全身劇痛的她最後的記憶是被抬上救護車送往醫院。那她是被治好了還是死了,怎麼會出現在很像片場的地方呢?
凌雁滿懷疑惑走進小院,又走向那座二層小樓,遠遠得聽到裡面似乎有一男一女激烈爭吵的聲音。凌雁猶豫了下,放輕腳步繞到柱子後面。
房內的兩個人一樣穿著清朝的戲服。側面對著凌雁的那個高大中年男人看上去已近四十,一身藏藍色的綢緞長袍合體且很襯他,即使這次和凌雁配戲的那個當紅男星也穿不出他這種渾然天成的氣質;站在男人對面的,則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年輕女孩,看樣子才十幾歲的樣子,不知道是哪裡的高中生,穿著一身很素淨的白鍛旗裝,長相清麗,也很有一股柔弱纖細的氣質,可惜畢竟年紀尚小,身材單薄,怎樣看似乎都缺點什麼。
凌雁本不想窺視他人隱私,只是覺得此時狀況太過怪異,因而考慮再三後,又往前走到了門邊。這時凌雁能看到那個男人正抓著女孩的胳膊用力搖晃,也能聽清二人的講話了。
只聽那個男人媲美瓊瑤男主的深情聲音說道:“你對我來說,太美太好,太年輕太高貴,我已是不惑之年,有妻子兒女,我無法給你一份完美無缺的愛,既然我無法給,我還放任自己去招惹你,我就是罪該萬死了!”1
凌雁的身子僵住了,不是因為這對看上去年齡懸殊的外遇當事人,而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台詞以及眼前的這一幕場景很熟悉,這正是她剛剛拍完的《新月格格》裡努達海的原話!
凌雁下意識的四下看了看,眼神掃過周圍那些只能在知名景點才能見到的考究古建,沒有發現絲毫現代文明跡象,終於隱約想到發生了什麼。
她似乎死了,然後穿越了。
那麼,眼前的兩個人也就不是演員了,他們很有可能是男主角努達海和女主角新月。而按照原著,此時在門外窺視的,應該是努達海的原配、凌雁在電視劇中飾演的角色雁姬!莫非她穿越成了雁姬?
凌雁實在難以置信,可也沒法解釋。這時,房內那個被凌雁認為是高中生的疑似新月可憐兮兮的話語傳入凌雁耳中:“我沒有辦法,我就是這樣!所以,你如果要我和你保持距離,行!你要我管住自己的眼神,行!你要我盡量少跟你談話,行!甚至你要我待在望月小築,不許離開,和你避不見面,都行!只有一件事你管不著我,你也不可以管我!那就是我的心!”2她執著而熱情的盯著疑似努達海,眼含淚珠,我見猶憐,“我付出的愛永不收回,永不悔改。縱使這番愛對你只是一種游戲,對我,卻是一個永恆!”3
是了,就是這樣,剛拍完這部戲的凌雁確定這真的就是《新月格格》的台詞,一個字都不錯。這段劇情是雁姬剛剛發現努達海對新月有了愛意,便旁敲側擊的提醒了努達海,努達海一番反省之後便來找新月了斷,雁姬也偷偷跟了來,可是卻看到兩人互訴衷腸,也沒有了斷得了。
果然,此時兩人互表了衷情,便都絕口不再提一刀兩斷,努達海扶著新月的肩膀,新月深情的凝望著他,兩人都陷入到忘我的境界中去了,也許下面就是一個深情的激吻。
凌雁第一想法便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轉身欲走,腦後被石頭磕破的地方卻突然一陣陣的痛。眼前一黑,暈眩的凌雁額頭不受控制得猛然撞到了門框上,發出“碰”的一聲,驚醒了門內的二人。
努達海一側身,大聲吼道:“誰?”
凌雁此時已別無選擇,只得深吸一口氣,提起精神,緩緩走出門邊。
努達海和新月一看到凌雁出現,十分震驚,而努達海震驚之余亦有些許慚愧。
凌雁的後腦之前便已流血,疼痛本就不時襲來,此時前刻碰到的額頭疼痛又更為劇烈,但在陌生人前,她又不得不強忍著痛苦,一時間淚盈於睫,楚楚可憐得很。
而這番模樣看在努達海和新月眼裡,卻讓他們有了自己的解釋。努達海越發的愧疚,緊鎖眉頭看著凌雁,口裡問道:“雁姬,你怎麼在這?”
凌雁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她果然是那個可憐的雁姬啊,那個一直美麗高貴、寬容大度、溫柔風趣、善良和藹,被所有人都喜歡著,卻還是被小三搶走了丈夫的雁姬。她的丈夫不再給她一個正眼瞧不說,就連她的兒子女兒婆婆兒媳甚至下人們,都站到了第三者那邊,最後就連她自己,都只能妥協,甚至感恩第三者替自己照顧丈夫和兒子。
何必呢,努達海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雁姬太癡了、太真了。想到同樣因為第三者破壞婚姻,過於傷心導致心髒病發而亡的母親,凌雁的淚終於一滴滴落下。何必呢,這樣的男人,這樣的婚姻,不要也罷,雁姬本值得更好的生活。
附:文中標記123處引號中內容摘自瓊瑤《新月格格》原著,因劇情需要引用,特此說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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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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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下)
想到母親,想到雁姬,再想到如今莫名穿越不知所措的自己,凌雁眼睛裡的淚水越來越多,隨著思緒的起伏,淚珠終於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一顆的滑落了臉頰。多年的演藝生涯讓凌雁習慣成自然,哭起來也依然注意形象,梨花帶雨讓人心痛,並且不會影響妝容。
努達海從未見過雁姬這樣哭泣,在他的記憶裡,雁姬一向端莊雍容、堅強獨立,是以他從未曾見過她如此可憐動人的一面。此時他和新月的感情正剛剛挑明,而雁姬也並未做出那些會激怒他的行為,雁姬此刻正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努達海對自己這個結縭20年的夫人還是有些感情在的,況且他總是容易被眼淚俘獲而心軟,所以看到這樣淚眼朦朧的雁姬,他內心的愧疚又多了幾絲,可他心裡裝得更多的自然是新月,因而他並沒有走上前,只是清了清嗓子,看著凌雁的眼睛,低聲問她:“雁姬,你都聽到了?”
凌雁的淚珠依然源源不斷地落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根本未曾注意努達海和新月,聽到努達海問她話,卻沒有聽清,只得吸了口氣,泣不成聲得問道:“你說什麼?”說話間大概因為傷心傷身,竟然沒有站穩,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努達海連忙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雁姬一把,身後一直沒動作的新月卻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袖。努達海回頭看到新月可憐兮兮的小臉,原本的動作便又停了下來,凌雁目不斜視,只是疑惑地看著努達海。
努達海微微低了低頭,開口道:“你也都知道了,你怨我恨我也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凌雁尚未能將心思關注到當前的事情上,仍不解狀況得盯著努達海看。
“不,這不是努達海的錯!”一直躲在努達海身後瞧著雁姬的新月這時候突然沖了出來,攔在努達海面前,回頭淒艷地看了努達海一眼,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凌雁面前,捏著手絹捂著胸口,一臉大義凜然慷慨赴義的表情哭著說,“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情不自禁,我不該吐露心聲。對不起,幾千幾萬個對不起,求你原諒我吧!”
凌雁愣住了,她雖然拍完了整部《新月格格》,可是那只是演戲,她從來沒想到真的會有人很“偉大”的動不動就下跪就認錯。她此時才意識到她是真的穿越了,而且遇到了兩個以她的邏輯和觀念根本沒法解釋和理解的男女主,以後可能還要見識許許多多的指責她、防著她、和她敵對的男配、女配和龍套們,想想她就覺得頭更痛了……而且,目前的場景,似乎是書中根本沒有的內容?
凌雁受了驚嚇,不斷滑落的淚終於止住了。努達海似乎松了口氣,這時也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新月的胳膊:“新月,你起來!”
凌雁用自己不知何時順手掏出的小手絹微微拭了拭淚,想了想演戲時的語氣和感覺,語調盡量平和得對新月道:“你是御封的和碩格格,我受不起,快起來吧。”
新月完全沒理會凌雁的話,亦掙扎開努達海的手,然後竟跪著向前走了兩步,抱住雁姬的腿就哭訴起來:“受得起受得起,因為我要請求你。我要請求你不要怪努達海,我要請求你原諒我,我也知道,我愛上努達海,會使你很生氣、很難堪,可我只是想默默的愛著他,在心裡愛著他,只是這一點點奢望而已,我請求你成全我,請你讓我愛他吧!”
努達海不再來拉新月了,而是站在一旁聽著新月的哭訴,一副深受感動深受震撼如夢初醒的樣子,凌雁毫不懷疑下一刻他就會“請求”她接納新月,若她不同意,他就會當場說“我要定她了!”
凌雁不經意的挑了挑眉,她實在厭煩了這對男女的愛情秀,努達海不是大丈夫大英雄麼,趕緊提出要娶新月好了,她一定舉雙手贊成,早點解決早超生。
正當凌雁腹誹這二人的團結“有愛”時,似乎是還沒睡醒的小克善卻揉著眼睛嘟囔著 “姐姐” 從內間走了進來,他一看到新月正跪在凌雁面前,立刻大叫著:“姐姐你為什麼跪著,姐姐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說著便像一頭小牛犢一樣,提著拳頭就沖向了凌雁。
現場狀況似乎有些混亂,克善沖上來便開始捶打凌雁的雙腿,新月無力得說著“不要”,一只手去拉扯小克善,卻因為兩人動作劇烈,新月竟然猛然一推小克善,小克善的胳膊肘則恰好撞在了凌雁的膝蓋上。新月一驚,放開了抱著凌雁大腿的另一只手。凌雁吃痛,又猛然失去一個束縛——雖然此刻已可作為支撐——踩著高高的花盆底的她失去了平衡,猛退了一步,但再也沒法維持,一個趔趄,便向後倒了下去。
此時,在所有人眼裡,不論是努達海,還是剛剛聽到聲音趕來的雲娃和莽古泰,甚至正在拉拉扯扯的新月和克善,都看到是新月的“失手”推倒了雁姬。新月是不是故意凌雁並不知道,但她的確被那股大力一推,倒在了地上。
摔得這一下很痛,而且又恰好碰到了之前就被磕破的後腦,凌雁腦子裡“嗡”的一聲,她幾乎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血在慢慢流出……
只聽到小克善叫了一聲:“呀!流血了!”
努達海的身影瞬間便掠了過來扶起凌雁,探向她的腦後,急急詢問:“雁姬,你怎麼樣,你有沒有事?”
凌雁眼前一黑,痛得呻吟了一聲,便昏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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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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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雁過也,正傷心(上)
凌雁再次蘇醒過來時,已經躺在床上了,她清楚的感覺到身邊還有很多人,所以並沒有著急睜開眼睛。
在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她的腦海裡突然有了一份屬於雁姬的記憶,仿佛看電影一般,她看到了雁姬的一生。雁姬13歲時嫁給了努達海,不久便先後生下一雙聰明可愛的兒女,努達海和她舉案齊眉、情深意重,雖她從未要求,但努達海卻一直沒有再納妾,總對她說她就是他今生的唯一。可是自從御賜和碩格格新月降臨入住她家開始,努達海的眼神越來越飄忽,最終被她看出端倪,試探了他幾句,他竟輾轉難眠,三更半夜起身去向望月小築探望。雁姬跟在努達海身後,焦急、難過、痛心、難以置信的情緒在心裡翻來覆去,一不小心竟滑倒在路上,被一粒小石頭斷送了性命。
如今凌雁有了雁姬的記憶,兩人就仿佛成了一個人,凌雁對雁姬的親人都有了了解,也有了雁姬對他們的那份情意。不過,最令凌雁慶幸的是她沒有繼承雁姬對努達海的愛意。也許是雁姬死後,便也想通了,不再對這份感情太過執著了;也許是凌雁過於抗拒那份感情,強行從自己腦中剔除了罷。
在這些記憶中,最令凌雁震驚的,則是雁姬的家族。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雁姬的父親竟然是康熙初年的重臣索尼,大名鼎鼎的索額圖則是雁姬的弟弟,而康熙帝的皇後赫捨裡氏則是她的侄女。根據雁姬的記憶和凌雁多年演藝生涯裡積攢的歷史知識,她知道雖然現在索尼只是一等伯世襲、內大臣,和剛剛因戰功冊封的努達海差不多,但是幾年之後,就是孝莊也會想要拉攏他的。
凌雁有了這樣的後台,終於感覺心裡有了些底氣,她認為原著裡出現過的那些人物,尤其是努達海和新月,對她來說是完全無法和諧共處的,當故事變成了真實,她是一點也不想再扮演其中的任何角色了。還好現在她能寄希望於未在書中出現過的家人,也許他們能幫助她,讓她離開故事的中心,開始新的生活。
凌雁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一邊聽著房間內的聲響,等著她終於感覺到沒多少人在了,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坐在床前正緊張得看著她的是甘珠,那個被雁姬從要拿她殉葬的人手裡救下的女子,也是在雁姬被所有人包括她的兒女指責之後,始終如一的站在她身邊、心疼她的人。
雖然甘珠是雁姬的丫鬟,但雁姬一直待她如姐妹,而凌雁也一直欣賞這個知恩圖報的女子,對原著裡的人物最有好感的便是甘珠了。她相信,若是她要想辦法離開,甘珠一定會幫她,並且也願意和她一起走的。
甘珠此時看到凌雁醒來,緊蹙的額頭終於舒展開來,高興的說:“夫人,你終於醒來了。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還痛嗎?你要不要喝水,還是先吃點東西?”甘珠一連串問了好多問題,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凌雁正要回話,一旁卻有一個靚麗的身影飛身而來,急急忙得撲在床前,抓住了凌雁的手:“額娘,你終於醒了。你一昏迷就是一天兩夜,真是嚇死咱們大家伙了。你不知道,阿瑪在你身邊一直守到現在,就連新月也在,還有奶奶和驥遠,我們大家都好擔心好擔心你啊!你現在好點了麼,還痛麼?”
凌雁聽到努達海和新月都在,不由得在心裡冷淡一笑,卻也不去多想,由著甘珠扶著她靠坐起來,對飛來的這個身影——雁姬和努達海的女兒珞琳笑笑:“我沒事了。”然後又對甘珠說到:“甘珠,麻煩你先幫我倒杯水,然後幫我拿點吃的來吧,謝謝。”凌雁沒想到自己竟昏迷了那麼久,也確實有點餓了。
甘珠微微愣了愣,因為凌雁“謝謝”那兩個字,雁姬雖然一直待她如姐妹,從不用命令的語氣和她說話,但是“謝謝”二字,此時說出來,還是有些奇怪。但她並沒有多想,愣了一下便答應著去端水了。
凌雁也注意到了甘珠的停滯,不過她不以為意,她認為若是刻意去改變自己,適應這個環境,說不定反而欲蓋彌彰。倒不如坦坦然的,自己現代人的一些小習慣,周圍的人習慣了,便也就好了。她擁有雁姬的所有記憶,她就是雁姬,不需要隱藏什麼。
甘珠端了水上來,珞琳順手接了過來,然後吩咐甘珠:“你幫我額娘去拿點吃的吧,我侍候額娘喝水就行了。”
珞琳一臉的關切,端著茶杯輕輕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凌雁嘴前:“額娘,您慢慢喝,小心有點燙。”
凌雁微微有些發怔。
珞琳不由得有些著急,擔心得問:“額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又疼了,你怎麼不喝水?”見凌雁依然不說話,珞琳連忙把茶杯放下,一下摸摸自己的額頭,一下又摸摸凌雁的額頭,焦急的不知該怎麼辦,只知道抓著凌雁的手搖,可能是怕她會痛,她也不敢用力,只敢輕輕地搖,一邊不停地問:“額娘,你怎麼啦,你說句話呀,你不要嚇我了。”
看著珞琳幾乎快要急得掉了眼淚,凌雁終於回了神,輕聲道:“珞琳,我沒事,乖,不要哭。”
其實她只是看到珞琳這樣為她焦急,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母親去世的時候,她也十幾歲了,只是比現在17歲的珞琳還稍微小一些。但是不論多大,女兒對母親的愛都是一樣的。她原本覺得原著裡像珞琳那樣親近新月指責雁姬太過於無情,可是現在看來,珞琳也只是個孩子,也許還正處於叛逆期,她還沒有自己的家庭,對於雁姬維護家庭愛情的行為並不理解,而雁姬也過於沉浸於自己的痛苦中,因而忽略了兒女,才使得珞琳漸漸遠離了她。其實無論開始還是最後,珞琳始終是在心疼自己的母親的。
珞琳最尊敬喜愛自己的母親,此刻所有人都離開了,她卻一直留在這,也正是因為她擔心雁姬。凌雁有著雁姬的記憶,也有著雁姬的對親人的親情,雖然她從未為人母,此時卻也不得不對這個滿心擔憂母親的珞琳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那種不由得想要保護她、照顧她、憐惜她的感覺。即便不算是母女情意,卻也相去不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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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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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雁過也,正傷心(下)
珞琳聽到凌雁說話,一直蓄在眼中的淚珠終於落了下來,只是因為聽到凌雁說“不要哭”,又連忙去拿手絹擦,還一邊說著:“我不哭我不哭,額娘都醒了,我才不要哭。”
凌雁見狀也忍不住伸出手去幫小姑娘擦眼淚,她已經深深的被小姑娘的直爽可愛吸引了,這樣單純的小姑娘,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被那些扭曲的觀念和自私、不負責任的性格影響到。她既然成了雁姬,也要好好照顧她的兒女,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
凌雁暗暗決定,如果有可能,如果珞琳願意,她也會帶著珞琳離開,還有驥遠。只是如果只有珞琳還好,她只是個女兒,其它人造成的阻力應該會小一些,要是加上驥遠,估計愛子愛孫心切的老夫人第一個不同意。
凌雁這邊還在對未來進行思索規劃,珞琳已經再次端起水送到凌雁嘴邊,凌雁喝了一口,終於覺得干疼的嗓子舒服多了。
珞琳見凌雁喝完了水,把杯子放在了一邊,又抓起凌雁的手,仿佛生怕她跑掉一樣,緊張得詢問:“額娘,你究竟是怎麼會摔倒的呢?前晚阿瑪火急火燎的把大家伙叫起來,看著他滿手的鮮血,我和哥哥都好怕啊。可是三更半夜的,你和阿瑪又怎麼都去了望月小築呢,又怎麼會在那裡摔倒的呢?”
凌雁見珞琳這樣問,心思一轉,便也就明白了,恐怕是努達海怕新月被大家責難,或者是怕當晚的事情暴露,也許也還有其它什麼理由,總之是他並沒有把事情的緣由說出。那麼大家究竟知道了多少呢?凌雁沉吟片刻,問珞琳:“珞琳,你阿瑪沒告訴大家嗎?”
珞琳皺了皺那雙秀美的柳葉眉,嘟著嘴道:“所以說阿瑪他很奇怪啊,不僅自己什麼都不說,還不許咱們問,就連望月小築都被他封起來了,不許咱們進去。我私下悄悄去問了新月,可她躲躲閃閃的,什麼也不肯說,難不成你們三個有什麼秘密瞞著咱們大家不成?”
果然如此。凌雁歎了口氣,心道努達海果然將新月保護的很好,只是未免對雁姬太過不公了。即便新月是無心的,難道雁姬的傷就白受了,血就白流了麼?凌雁越發得替雁姬不值,這樣的男人,怕是永遠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珞琳見到凌雁歎氣不語,立刻又緊張起來:“額娘,你為什麼歎氣,難道你們真的有什麼秘密,你快點告訴我吧!”
凌雁無奈的笑笑,撫了撫珞琳的頭,搖頭不語。
雖然她很不忿努達海做的事情,只是既然沒有愛,那也沒有恨,只要他別太過分,她可以對他視而不見。現在對她來說,重要的是要想到最安全的、最體面的離開的辦法。雖然目的都是要讓努達海休了她,可是她要為家人著想,為一雙兒女著想,所以即使被休離開,她也要走得光明正大,不能背後被人指指點點。
如果這是在別的世界,她不敢這麼說,可是這是《新月格格》的書世界,這裡的民風和真正的古代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她並不要求風風光光的離開,但想光明正大的走還是有希望的。
一旁的珞琳見自己的額娘醒來之後就一直低沉不語,越發的擔心的起來,不住的問:“額娘,是不是有什麼很棘手的事情,你還是說出來,咱們大家伙一起商量商量吧,我不行,還有驥遠,還有奶奶,還有甘珠啊,咱們一定能想到辦法的。額娘,你不要這樣憂郁了好嗎,我真的好擔心你啊!”
凌雁終於回神,看到焦急不已的珞琳,不由得有些心疼,連忙笑笑,握著珞琳的手說:“珞琳別擔心了,沒什麼很嚴重的事情,額娘一會兒就告訴你。現在額娘有點餓,讓額娘先吃點東西吧。”
雖然凌雁和雁姬年紀一樣大,但也不過才33歲,突然有珞琳這麼大的一個女兒著實讓她接受起來有點困難。不過因為凌雁有著雁姬的記憶和感情,又很心疼喜歡珞琳,她有責任也有意願,因而心甘情願成為了她的額娘。
這時甘珠已經端著飯菜回了房,珞琳雖然內心焦急,但還是克制著,幫凌雁擺好小桌,端上了飯菜。
一旁的甘珠上前侍候起凌雁,凌雁忙道:“甘珠,你也坐下歇歇吧,我昏了這麼久,你一定也沒休息,我現在可以自己吃,你快休息下。”
珞琳也道:“是呀,甘珠,咱們大家伙昨晚都去睡了的,就你一直熬著,你快歇息下吧。”
甘珠推辭了下,見凌雁堅持,便也不再拒絕,坐在旁邊,對凌雁回報:“夫人,我剛才出去的時候,巴圖總管正在門口候著,他問我夫人的情況,我便告訴他夫人醒了,想必這會大人應該也知道了。”
凌雁聞言,微微皺了皺眉,看來努達海不僅封鎖了消息,還防著她呢。不知道他還有什麼打算,想怎樣對家人說這件事情,不過他也應該快來到了,馬上就能知道了。
古代官家的飯菜果然味道極好,凌雁細嚼慢咽,細細品味,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容。她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在望月小築打亂情節的出現很正確,這一摔也沒白挨。也許,以這件事為契機,她能為自己爭取到一點機會。
離開的計劃,就從現在開始慢慢准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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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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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驚起暮天沙上雁(上)
努達海果然很快就到了,並且除了守在門外的巴圖總管,並沒有驚動其它人,果然是早有安排。
努達海進了門,環視一眼,見只有甘珠和珞琳在,便沉聲道:“珞琳,你和甘珠先出去,我和你額娘有事情要商量。”
甘珠看了看凌雁尚未吃完的餐點,欲言又止。
直爽的珞琳則很快將不滿掛在臉上並說出口:“阿瑪,你怎麼這樣不近人情,你沒看到我在侍候額娘吃飯麼?額娘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才剛醒過來,都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你有什麼事不能等額娘吃好再說嘛?”
努達海聞言,臉上頓顯尷尬,連忙抱歉得看了凌雁一眼,但見凌雁只是淡淡得笑著看他,不由得愣住了,好一會才連忙轉開視線看向珞琳,說道:“對,珞琳你說的對,還是先讓你額娘吃飯吧,我在這兒等等就行。”
凌雁其實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可是見到努達海這樣急急忙忙的過來,甚至絲毫不體諒的只想著他心裡計較的那些事,心底反而生出些不快來。即使她對努達海沒有愛意,心底也不願承認,但她和雁姬這個身份畢竟還是一體的。在現代時,一向嫉惡如仇的她,即使見到自己的朋友被老公這樣對待也會為其打抱不平,更何況現在被背叛忽視的根本就是她自己。
心裡的不滿一旦滋長,凌雁也不想那麼容易就讓努達海如意,小懲一下也是應該的。
所以她繼續就著珞琳的手,細嚼慢咽的品嘗桌上的美食,任努達海在一旁焦急等待。
珞琳安靜了一會,竟突然又想起了之前的問題,不解狀況的她得意的瞧了努達海一眼,說:“阿瑪,叫你不告訴咱們額娘是怎樣受傷的,我不問你就是了,額娘已經答應我一會兒告訴我了。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隱情,額娘肯定是被什麼人害的……”
珞琳一開始說,凌雁就悄悄注意起了努達海的表情。果然,努達海在聽到“受傷”兩個字時,表情瞬間就起了變化,不一會就烏雲密布,待珞琳一說出“被什麼人害的”,努達海“蹭”一下就站了起來,怒視著珞琳,大聲道:“你胡說什麼,什麼被人害的,你額娘跟你說什麼了?”
珞琳被努達海突然的怒喝嚇了一跳,瑟縮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又委屈巴巴的對著努達海說道:“我額娘還沒跟我說什麼呢,你干嘛那麼凶。阿瑪你好奇怪啊,額娘無緣無故受了傷,你不但不擔心額娘,馬上找出害額娘的凶手,還不許我們問起。要是以前,你那麼關心額娘,早就下令徹查,不找到元凶誓不罷休了。阿瑪,我才要問你究竟是怎麼了,你怎麼好像變了呢?”
沒想到珞琳被努達海一嚇,反而勇敢直言,幾句話說得努達海的臉色變了又變,就連一旁聽著的凌雁都不由得想起了雁姬過去和努達海那些恩愛的回憶。凌雁簡直忍不住想要質問一下努達海,現在的雁姬,是不是早就被他忘到了腦後,再也不是他心心念念要愛惜要保護的愛人了吧!
努達海被珞琳這樣一質問,似乎也想起了什麼,竟半天沒有說話,臉色一直陰晴不定。凌雁也不打擾他,珞琳則直直的盯著他,神色變幻,一會兒則作恍然大悟狀,仿佛終於肯定了什麼似的。
許久後,努達海似乎想通了什麼,沉下聲來對珞琳說:“沒什麼人害你額娘,珞琳,你額娘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珞琳之前觀察努達海的神色,聯系他的行為,心裡已經有了肯定的想法,此時更是完全不相信努達海的說辭,反駁道:“阿瑪,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麼?額娘這麼多年走路都好好的,怎麼偏前晚就會不小心摔倒呢?而且三更半夜的,為什麼額娘會摔倒在望月小築,而不是你們的雁影閣?”
努達海聞言,眉頭緊皺,可卻因為心虛,實在想不到什麼好的借口,只得再次借用作為阿瑪的威力,帶著一絲怒色大聲道:“我說是意外就是意外,你只需要相信你的阿瑪就對了。”
珞琳再次被努達海的大聲吼喝嚇到,撅著嘴泫然欲泣:“阿瑪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我只是關心額娘,你為什麼不停的吼我,阿瑪你不關心額娘了麼,我好難過!”
凌雁這時終於看不下去了,努達海為了新月,妻子自然拋諸腦後,想不到連女兒也不在乎了,愛情真的就那麼美妙、那麼偉大,偉大到完全可以不用去承擔為人父、為人夫、為人子的責任嗎?凌雁是真的看不起這個已經昏了頭腦的男人。她出聲制止努達海再次即將出口的怒喝:“努達海,夠了。難道你心裡的那個人就那麼重要,連女兒都不要了,你作為父親的責任心去哪裡了?”
努達海此時已經暴怒了,被凌雁制止,瞬間又將怒火轉嫁到凌雁身上,憤怒的注視著她道:“我知道了,雁姬,都是你對不對,是你在挑撥我和珞琳的關系,你處心積慮,就是為了歪曲事實,讓大家都以為你是被害的!”
凌雁震驚了!她不由得冷笑,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她原本還以為努達海是可以講道理的,她本不想讓珞琳看到心裡一直尊敬著的父親的本質,她原覺得努達海至少還有殘存的一絲理智和責任心,可她大錯特錯了,努達海根本不可理喻!
凌雁冷笑出聲,努達海仿佛終於抓住了凌雁的把柄,大叫道:“是你,都是你,沒想到你這麼惡毒,這麼居心叵測,你怎麼忍心,她那麼善良,那麼美好,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阿瑪!”珞琳完全被抽風的努達海嚇到了,不由得大喊一聲,眼淚也簌簌的往下落,抽泣著說:“阿瑪,你還是我阿瑪麼?我那個英明偉大,和額娘恩愛相敬二十年的阿瑪到哪裡去了?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冤枉誹謗額娘,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告訴你,阿瑪,我額娘一句話都沒和我說,我拼命問她,可她卻先問你有沒有說,聽說你不告訴咱們事情經過之後,就一個字也沒有再說。阿瑪啊阿瑪,額娘這樣考慮你的想法,照顧你的感受,你卻這樣冤枉她。你,你真讓我寒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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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驚起暮天沙上雁(下)
珞琳的指責,終於讓暴怒的努達海冷靜了下來。
努達海一向並不是一個過於強橫過於專制的人,既然能愛上新月,也說明他是個感情豐富的人,而這樣的人一般都多情溫柔,又相當的在意自身名譽。
所以原著中當努達海娶了新月做小老婆,驥遠質問他滿心只有新月,與他額娘的二十年的愛到哪裡去了時,他會對驥遠解釋說,只是因為他不能同時愛兩個女人,所以只愛新月,全部的愛都給了新月,對雁姬已經沒有一絲愛情。但另一邊他卻又能理直氣壯的指責雁姬,他和新月是帶著虔誠的心回來的,為了維持家庭不破碎,他憑著自己的道義感和責任心,帶著新月屈居在望月小築,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彌補雁姬,都是雁姬心胸太狹隘、太咄咄逼人,不能仁慈的接受他們、原諒他們,不忘記曾受到的傷害,所以才弄得這個家支離破碎。
總之,在努達海和新月的邏輯裡,他們不是沒有錯,但他們只要認個錯,就足夠了,就還是善良的虔誠的。
所以此刻,努達海在珞琳的指責下,也意識到了自己誤會了凌雁,便收了怒氣,不自然的對凌雁笑笑:“對不起,雁姬,我是關心則亂,我知道你不會介意的,但是我還是要誠心的和你道歉。”他並沒有直接承認自己是小人之心,並且潛意識裡就認為雁姬應該原諒他。
凌雁將冷笑藏進心底,這時的她對努達海最後的一絲信任也沒有了,從今以後,他在她眼裡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急欲甩掉的包袱。凌雁表情淡然,沒有怒也沒有喜,只是平淡的說道:“我們還是盡快把事情說清楚吧,我知道你有話想說。”
努達海對凌雁的表現有些奇怪,或者說是感覺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他還是點點頭道:“好,我也正有此意。珞琳、甘珠,你們倆先出去,讓巴圖總管和你們一起,都回去吧。”
珞琳淚痕半干,紅著眼睛看著努達海,似有不滿。
之前甘珠已經撤下凌雁吃完的菜餚,換上了點心。這時聽到努達海的吩咐,看了一眼凌雁,見她點頭示意,便順從的出去了。
努達海看了看沒走的珞琳,壓著聲音說:“珞琳,你還不出去?”
珞琳猶豫的看著凌雁,眼裡都是擔心。
凌雁心裡一暖,心思微轉,便開口道:“努達海,讓珞琳留下吧。”
努達海急忙道:“這怎麼行?”
凌雁淡然答:“你在這裡,還怕我會歪曲事實不成?你今天這樣對我,我已不再信你,我不過是想至少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免得將來你會矢口否認。”
努達海似乎想反駁凌雁的話,可大約也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錯怪,猶豫了下,竟仍然理直氣壯的說:“雁姬,你還不信任我麼?”
凌雁終於忍不住輕笑一聲,面上看來無比溫柔善意,聲音卻很冷然:“不信。”
珞琳悄聲道:“阿瑪,你到底是怕什麼?”
努達海似乎也沒借口了,只得答應:“好吧,珞琳就留下吧。”
房間內的氣氛漸漸的有些壓抑,努達海不自然的看了珞琳一眼,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珞琳仍然坐在凌雁的床邊。
凌雁看了珞琳一眼,安撫得握了握她的手,然後壓著心底對努達海的嘲諷,看著他,平靜說著:“努達海,你放心,我只是告訴珞琳我受傷的實情,至於你的那些事情,我根本不願說出口。你是珞琳的阿瑪,我不想親自打碎她偉大的阿瑪在她心中的形象,你做出那樣的事情,你若覺得對得起自己的兒子女兒,你便自己和他們解釋。”
努達海聞言,似乎又有些發怒,稍微克制了一下,仍然帶著怒氣不滿嚷道:“什麼叫我做出那樣的事情,你這是什麼意思?好像我做了很卑鄙很齷齪的事情一樣,你怎麼可以說得那麼嚴重?”
凌雁不想再聽努達海繼續說下去,打斷他道:“好了,我不會再評論這件事情,先說該說的吧。”
努達海的一番言辭尚未說完,被凌雁打斷,頗有些尷尬不滿,他有些詫異的看著凌雁,突然感覺面前的凌雁有些陌生。從前的雁姬溫柔端莊,對他深情不悔,可此時的雁姬雖然仍舊溫柔和氣,卻多次讓他張口結舌,她雖然始終面帶微笑,卻笑不達心,甚至眼裡一直帶著淡淡的疏離,讓他隱隱覺得仿佛失去了什麼,那股情緒攪得他心煩意亂,更甚於新月的事情帶給他的煩惱。
他惱怒的甩開腦中的思緒,沉聲道:“好吧。我希望你受傷的這件事情能夠就此揭過,不要讓大家知道,我怕會有人誤解,而且會引出其它的事情。我想你也不希望這一切這麼快被大家得知吧?”
凌雁聽完努達海的話,心裡冷笑一聲,她總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怕大家都知道雁姬是被新月“失手”推倒受傷之後,懷疑新月。當然僅僅知道摔倒時的事情並不一定會引起大家猜疑,但是那時的事情牽涉太多,難免會有人追根問底,只怕到時他和新月的所謂“愛情”一旦暴露,眾人都不免要懷疑當時新月的是否真正失手了。
其實就連努達海和當事人凌雁,都不敢確認新月是否有心。努達海當時就在旁邊,他看到的景象似是而非,以他對新月的愛,完全不該把新月往壞處想,但他即使被愛沖昏了頭腦,他四十多歲的年齡閱歷並不會全部消失,他潛意識裡能模糊的感覺到一絲不對,但他只是不想求證,所以也不希望這件事情被眾人得知。
努達海的要求凌雁早就猜到了,所以努達海話音一落,她也只是略作沉思,便回答道:“好,我同意。可以不對大家說,但是我必須要讓珞琳知道,將來若是再提起這件事,我不希望會因為沒人知道而有人否認,或者歪曲。”
努達海似有不滿,皺眉道:“雁姬,你又何苦這樣防著我們,難道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麼?”
凌雁微笑,笑得很優雅:“我在你眼裡不就是個處心積慮、居心叵測的人麼?何況還是在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的情況下。”
努達海再次無話可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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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騖落霜洲,雁橫煙渚(上)
凌雁該說的已經說了,點到即止,此時便收起笑容,認真道:“努達海你聽著,我可有半句話不屬實。”
說完這句,凌雁也不再看努達海,轉眼溫柔的看著珞琳,道:“珞琳,額娘有些事要告訴你,聽完之後,你可能會有些懷疑,有些不明了的地方,但是,請你不要問額娘,好麼?”
珞琳不解,詢問:“為什麼啊,額娘。”
凌雁歎了口氣,回答:“你是不是也感覺到,額娘和你阿瑪,有些,嗯,不對勁。”
珞琳點點頭:“是啊,阿瑪他好奇怪,我不喜歡這樣的阿瑪……”
凌雁微微一笑,打斷珞琳的話:“額娘和你阿瑪有些矛盾,原因是額娘發現了一些事情,但這個事情額娘不想告訴你……”
珞琳急急道:“為什麼,你說出來讓阿瑪解釋一下也好,咱們給你們和解一下也好……”
“珞琳。”凌雁沉聲打斷珞琳,珞琳見凌雁表情很嚴肅,終於閉了嘴不再插話。
凌雁笑笑,繼續說道:“珞琳,你還小,而且額娘心疼你,所以這件事情額娘不想親口對你說。原因是額娘只是你的額娘,額娘替代不了你的阿瑪,不論他做了什麼,他都是你的阿瑪,額娘不想,不想親自打碎你心目中阿瑪的形象,不想讓你痛苦。”
珞琳聽到這些,表情有些震驚,但這次沒有再打斷凌雁。
凌雁撫了撫珞琳的頭,心裡歎了口氣。不知道此時的珞琳如果知道努達海喜歡新月,會怎麼想呢?如果雁姬不再去欺負新月,珞琳是不是就不會站去新月那邊了?當初凌雁十幾歲的時候,父親那樣對待母親,她則恨透了父親,母親又早早死去,令她對婚姻一直充滿警惕,甚至有著終生不婚的想法。所以此時她沒有想到最好的辦法之前,還不想讓珞琳知道這件事情,只是為珞琳著想。因為一旦知道了這件事,對於她來講,意味著她的好朋友背叛了她,搶走了她的父親,傷害了她的母親,亦傷害了她的哥哥,她小小的年紀,接受這些一定很痛苦。
凌雁長舒了一口氣,斟酌著開始訴說那晚的事情:“那晚我到望月小築,和你阿瑪發生了一些不快。當時新月突然跪下抱住了我的腿,和我講話,我一時無法行動。之後克善突然出現,見新月跪在地上就跑了過來捶打我的腿。新月便去拉扯克善,她一時用力過猛,推了克善一下,克善的胳膊肘恰好撞在了我的膝蓋上,新月驚詫下松開了抱著我腿的另一只手,我一時沒有站穩,便摔了下去。”
珞琳初聽完,果然很是驚訝,張著嘴看著凌雁,想說卻不知道如何說起。
凌雁轉回頭對努達海說:“努達海,你認為我所說可屬實?”
努達海只是點點頭,沒有出聲。他的確沒有想到雁姬所敘述的內容竟然不帶半點稍有歧義的內容,更別說虛假了。凌雁此時的表現,頗有些讓他無地自容,尤其是想起自己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為,他越發的自慚形穢。
凌雁不知道努達海內心的想法,但看努達海的表情,便也知道他滿意自己的描述。再轉身看向珞琳,單純的她還在冥思苦想這一切的原因。她很聽話的遵從凌雁之前的囑咐,因而沒有詢問,只是以她的單純真誠,再怎麼想,恐怕也是想不到事情的起因,乃是她年過四十的父親,愛上了和她姐妹相稱的新月格格吧!
凌雁心疼的摸了摸還在苦思的珞琳,低聲道:“好了珞琳,你先出去吧,我想你阿瑪還有別的事情要和我說。今天額娘告訴你這些事情,是因為你是額娘最信任的孩子,也是最心疼額娘的好孩子。但是這些事情你記在心裡就好,不要和別人說,好嗎?”
珞琳不解的點點頭,忍了忍還是問出口:“額娘,我不問你知道的關於阿瑪的事情,我只想問問阿瑪。”說著,珞琳似期盼又似擔憂的看著努達海,問道:“阿瑪,你之前那樣吼額娘,冤枉額娘,都是因為新月嗎,都是因為擔心額娘說是新月害她的?”
努達海被珞琳質問,尷尬之余竟不敢看她,轉了頭不知如何開口。
珞琳皺著眉,不敢相信的說:“阿瑪,雖然我也不敢相信新月會害額娘,可是,你居然為了新月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額娘,你到底是為什麼?難道你不應該更關心額娘的傷勢,更照顧額娘的心情麼?我真的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啊。你今天從頭至尾,就沒有問一句額娘的傷勢怎樣,一句都沒有!”
努達海被珞琳的話震住了,訥訥道:“我,我……”半天都沒能說出什麼。
凌雁搖頭歎氣,珞琳怕是也想到了什麼了,所以才這樣傷心。她輕聲勸著珞琳:“珞琳乖,回去休息吧。”
珞琳也不再說什麼,傷心著幫凌雁掖了掖被角,無言的走出了房間。
珞琳走了,房間再次陷入安靜,努達海也陷入了沉思。
凌雁任由他思索,等了半天,見他仍舊沒有反應,便只好主動開口:“努達海,你還有什麼事情,一並說了吧。”
努達海聞言,從沉思中抬起頭,見凌雁依然那樣淡淡笑著,平靜的望著他,無怨無喜,靜靜的等著他開口,仿佛這二十年來的每一日。無論他在詭譎變幻的朝廷,還是危險密布的戰場,他都能應付的從容自如,一切皆因有個雁姬在背後幫他打理家庭,幫他照顧年邁母親,養育一雙聰明可愛的兒女。而每當他從朝堂或者戰場回到家裡,總能看到一張充滿關心的笑臉,奇跡般的消去他所有的疲累。二十年來,雁姬從沒有任何怨言,和他相敬相愛,等來的,卻是他愛上了新月。
想到這裡,努達海心裡一痛。也許,他真的是太對不起雁姬了。
只是,再想到新月,她那樣美那樣好,又那樣的愛他,他怎能辜負了她?
雁姬那般聰明,怕是早就想到自己的決定了吧,也許,以她的賢惠,她定能接受這樣美好善良的新月吧;又或者,她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幫自己解決新月的問題呢?
努達海想到這些,不由得有些振奮。想了想,他沒有先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走上前去,坐到了凌雁床前,真情流露,關切的注視著凌雁的眼睛:“雁姬,你的頭還痛麼,有沒有好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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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騖落霜洲,雁橫煙渚(下)
凌雁被努達海突如起來的關心弄得有些詫異,但很快反應過來,保持微笑:“我的傷還好,雖然還有些痛,但休養幾日也便好了。不過,這些日子要委屈你睡書房了。”
努達海忙笑著說:“不礙事不礙事,我去書房睡便好了,你養傷重要。”
凌雁初時不解努達海突如其來的示好,不過想想也便猜到了他的用意,她微微瞇起眼睛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很是不屑。他以為這樣對她好一點,她就該感恩戴德,接受他的變心麼?她可不是古代三從四德的女人。凌雁十分克制才沒有冷哼出聲,只冷淡的對努達海說:“你有什麼要說的,快說吧,我還想休息一下。”
努達海連連答應:“是是是,我這就說。你也知道我和新月是真心相愛的,我希望你能成全我們。”
凌雁臉色不變,微笑依然:“你們已經真心相愛,還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
努達海急道:“我知道我愛上新月你很受傷,可是我也很尊重你,所以我來向你坦白,希望你能接受新月。”
凌雁答:“若不是我無意中發現,你又何曾打算向我坦白?”努達海忙要否認,凌雁不給他機會,繼續說道:“我可以接受新月。”
努達海大喜:“真的?”
凌雁點頭,笑:“是的,沒錯。”
努達海激動不已,一把抓起凌雁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滿含深情的望著凌雁:“雁姬,你真是我的賢妻……”
凌雁大怒,雖然努達海和雁姬過去是夫妻,但她凌雁不是。她一把從努達海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滿含冷意的看了努達海一眼,但很快又掩飾過去,淡淡道:“好了,你的要求我答應了,你可以回去了。”
努達海並沒有很快應聲,因為注意到了凌雁那一絲帶著嫌惡的冷意。他心裡大驚,立刻想到雁姬答應得這樣輕快,是不是有什麼其它的計劃。他再度以小人之心揣度雁姬,卻自我安慰只是因為太過擔心新月。新月那樣愛他,那樣不在乎一切的愛他,他不忍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努達海試探著問凌雁:“雁姬,你怎麼答應的這樣容易?”
凌雁終於忍不住冷笑:“我答應的容易你還不滿意,那你希望我怎樣?拼死反抗,誓死不從,和你們宣戰?”
努達海忙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不過,還是謝謝你這樣寬容大度。”
凌雁淡然:“沒什麼,彼之瓊漿,我之毒藥罷了。”
努達海聞言驚住,怒聲叫道:“雁姬,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雁依然淡定,綻露最美的笑顏:“我答應的太容易你不滿意,那我就告訴你我的真實想法。從今以後,我對你再無一絲情意,你只是我兒子和女兒的阿瑪,和我再無瓜葛。你和新月的事情,我自然一絲也不會過問,你要納她也罷,娶她也罷,我都不管。但是,若是你們只顧自己,傷害了驥遠和珞琳,就別怪我反擊。”
努達海震驚的看著凌雁,喃喃道:“從今以後,再無一絲情意?”重復了一遍,他猛然站起,居高臨下看著凌雁,語氣驟然提高,反問道:“雁姬,你威脅我!”
凌雁不被他的怒意嚇到,仍然平靜答:“是,你既不愛我,我亦不再愛你。”
努達海見凌雁說得認真,也無一絲威脅之意,心底不由得又有一絲焦急,便轉低了語氣道:“不,不是的,雁姬。我對你,我們,我們至少還有20年的夫妻情意,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努達海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雁姬會對他絕了情意,竟然有些語無倫次。
凌雁明顯絲毫不為他說動:“是麼,努達海?20年的夫妻情意又如何,你還不一樣認為我處心積慮、居心叵測,你不一樣防著我對付你的新月。你說實話,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就會尊重我們的夫妻情意,不再去招惹新月,不娶她?”
“我……”努達海語塞了,以一種仿佛受了很大委屈一樣的語氣道,“雁姬,我沒想到你竟會這樣咄咄逼人。”
凌雁並不生氣,淡笑平靜道:“是我咄咄逼人麼,努達海。你捫心自問一下,我不帶絲毫猶豫答應了你的要求,我可有主動說出這些話的。究竟是誰咄咄逼人,是誰不時發怒,逼我不得不說出這樣的絕情話的呢?”
努達海終於徹底無話可說了,只是仍然無力的試圖解釋:“雁姬,我們還可以商量,我真的是很尊重你,而且我愛新月,也不一定要影響我們的感情,你何必這樣高傲,眼裡容不下一個新月呢?”
“我不是容不下新月。”凌雁平和而疏遠的看著努達海,說道,“和新月無關。只是因為你輕易忘記我們結縭20年的感情,愛上別人。而且,你還背叛了你自己的兒子、女兒。對我來說,你已不值得。”
努達海辯解:“沒有,我怎麼會背叛驥遠和珞琳?”
“驥遠喜歡新月,你一開始便知;珞琳和新月是好朋友,一直以為新月會成為她的嫂子。你卻要將她變成驥遠和珞琳的姨娘。”
“不,是我先認識新月的,在驥遠之前。”努達海仍在狡辯。
“好了!”凌雁突然覺得自己今天說的有點多了,雖然開始一直在壓制自己的怒火,可是仿佛是雁姬還有殘留的不平火氣似的,一旦爆發就有些控制不住。深吸了口氣,凌雁終於平靜了自己的心態:“對不起,我說多了。努達海,你回去吧,以後我們最好少見面。”
努達海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凌雁卻不再管他,自顧自的躺下,轉身背對著他,閉目休息了。
努達海只得懷著滿腹的心事,黯然離去。
今天的一切,對他造成了很大的沖擊,原本為新月可能會受到雁姬的不公平對待而心憂的他,此時的煩惱完全變成了思索自己行為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以及雁姬的決絕。他知道自己沒有什麼立場怪雁姬,可是雁姬的決絕,卻讓他莫名的心緒不寧。
努達海走出了雁姬的房間,便徑直向自己的書房走去了。滿腹心事的他,此時並沒有發現躲在雁姬房間外窗邊石柱後的一個滿臉淚痕的身影。而凌雁也沒想到,自己滿心要保護的珞琳,已經完全知道了她阿瑪和額娘的秘密,並且深受打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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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群燕辭歸雁南翔(上)
凌雁躺下之後,並沒有睡去,而是繼續思考著將來的計劃。只是她才想了一個問題,甘珠就進來向她稟報老夫人來看她了。凌雁只得起身坐了起來,迎接著努達海的額娘,還有驥遠。
如果按照雁姬的記憶,努達海的額娘也算是一個很不錯的婆婆了,她很信任的把掌家的大權交給了雁姬;因為已有驥遠和珞琳兩個孫輩,對努達海不納妾也沒有過於不滿;她本人也很喜歡雁姬的性格,對雁姬很是疼愛,婆媳二人的關系很好。
雁姬對這個婆婆很是尊敬孝順,而凌雁本人對這個老夫人也說不上討厭。原著中的老夫人雖然勸雁姬接受新月,自己也接受了新月,但是畢竟站在一個古代老婦人的角度來講,那無可厚非。作為努達海的額娘,她自然要站在自己兒子那邊,她甚至希望兒子能多有幾個老婆,而且她更加希望家庭和睦。
所以,老夫人絕不會因為努達海喜歡了新月就幫雁姬聲討,最多因為新月破壞了努達海和驥遠的關系而對新月有些微詞。但如果凌雁想要離開努達海,甚至帶走珞琳,老夫人則極有可能成為她最大的障礙。但是這樣凌雁也並不會退縮,她只是會在盡量尊重老夫人的前提下,去爭取自己的自由。
凌雁剛想完這些,老夫人就由驥遠攙著進來了。老夫人果然是慈祥可親,雍容高貴,而驥遠也是俊眉朗目,開朗樂觀,又因為一直跟隨努達海習武,體魄健壯。
書裡的驥遠一直是個孝順的好孩子,雁姬教出來的兩個孩子,都和她一樣簡單而真誠,可非常可惜的是驥遠看上了新月,又被自己的父親搶走,一個活潑的孩子最終也漸漸變得陰晴不定。
驥遠攙著老夫人坐下後,才連忙奔到了凌雁的床前坐下,關切的問著:“額娘,你真的醒了,太好了!你都好了嗎,頭還疼不疼?”
凌雁微笑,胸腔裡一種血脈相連的暖意湧起,就和當初看到珞琳時的感覺一樣。“我沒事了,驥遠,不要擔心。”
驥遠見凌雁談笑自如,便也相信她是真的沒事了,然後便半真半假的做生氣狀道:“珞琳這丫頭去哪了,早上咱們大伙見額娘未醒,怕驚擾了額娘,離開之時她非要留下,這會兒反倒不知跑哪兒去了。”
凌雁笑笑:“珞琳侍候我吃了午膳,我便讓她回去了,她也擔心了這麼久,該好好休息下。”
驥遠似乎還想說什麼,老夫人卻開了口:“雁姬,你覺得怎麼樣了?”
凌雁恭敬答道:“額娘,我都沒事了,您不用擔心。”
老夫人點點頭,又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望月小築受傷的?”
驥遠也忙道:“是啊,額娘,你和阿瑪深夜為何去望月小築,和新月談心麼?”
凌雁看了驥遠一眼,他一提到新月立刻神采飛揚,眼睛裡都是滿滿的光芒,看來這心思真的埋藏不淺。暗自歎了口氣,凌雁回答老夫人道:“額娘,我已經答應努達海不再提這件事情了,您也忘記吧,就當作一場意外好了。”
老夫人人老但並沒失去精明的頭腦,她很快抓住了凌雁疏忽之中用錯的字眼,一雙閱盡蒼生的雙眼鎖住凌雁的視線,反問道:“雁姬,你說‘當作一場意外’,難道這並不是一場意外?”
凌雁暗道後悔,不該心憂驥遠輕視老夫人的判斷力,連忙補救:“不,額娘,這的確是一場意外。只是因為涉及到其他的一些事情,若是講出經過怕是大家都會追根究底,所以努達海才想要就此揭過。額娘,就請您也別再追究了,若是到了該說的時候,努達海他自會告訴您的。”
老夫人似乎並不想就這樣結束追問,她轉移了方向,問起凌雁:“努達海已經來看過你了?”
凌雁凝神,答:“是的,額娘。”
老夫人皺眉道:“那他怎麼這麼快就走了,沒多陪陪你?我看他真是不像話,難道他來就是和你說不要告訴咱們這件事情嗎?”
凌雁雖然不會落井下石,對努達海的娘說努達海的壞話,但也不可能會幫他說好話,只答道:“想必他還有公務要忙,我的傷也沒什麼大礙了,有甘珠在,無需他擔心。”
老夫人倒似的確對努達海很不滿,掛著慍怒的神色繼續詢問凌雁:“雁姬,莫不是努達海欺負了你,又威脅你不許說出來?你別怕,你告訴額娘,這事兒到底有什麼隱情,額娘自會與你做主。”
一旁的驥遠似乎不滿老夫人這話,插嘴道:“奶奶,您這是什麼意思,阿瑪和額娘那麼恩愛,怎麼會欺負額娘呢?這事兒一定是個意外。再說,這事兒發生在望月小築,若是有什麼隱情,難不成您還懷疑新月不成?”
老夫人被驥遠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一是因為她自然不能說和碩格格新月的壞話,二是她一向最疼驥遠這個寶貝孫子,驥遠說的話,她一向是言聽計從,所以根本不想去反駁。
凌雁見這事就這樣解決了,便也不再去多說什麼。只是通過觀察驥遠的言辭行為,凌雁越發的憂心,但此刻也不是擔心驥遠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凌雁稍作思量,便微笑看著老夫人,懇求道:“額娘,我有件事情想請求您。”
“什麼事?”老夫人見凌雁這樣鄭重,神色一凜,“你說便是。”
凌雁道:“額娘,今日我醒來,突然很是思念我阿瑪,所以想回娘家去看看。”
老夫人聞言,笑道:“這有什麼不可,你便帶著驥遠和珞琳回去住幾天便是,你阿瑪看到驥遠珞琳,一定會高興的。”
凌雁松了口氣。
但老夫人又接著說:“只是你傷還未好,過兩日再去吧。”
凌雁此時想回家的心情竟非常強烈,也許是因為和努達海一番交鋒累心累力,讓她對這裡的家非常沒有歸屬感;也許是迫切的想要逃開這一切,想趕快知道家裡的狀況,能不能幫到自己。這樣急迫的心態令她不由再次向老夫人請求:“謝謝額娘。我的傷已大好,所以想明日便去。”
老夫人雖有些不明白凌雁的急切,但是想了想,還是點頭應允:“也好,若是你和努達海有什麼不快,回娘家去消消火也好。你不便說,我也就不問了。額娘會在家幫你看好他,好好教訓他的。”
凌雁未想老夫人依然堅持己見,忙道:“額娘,真的不關努達海的事情,我只是思念阿瑪,想回去看看而已。”
老夫人笑笑不語,仿佛心中自有斷定。
老夫人不再開口提此事,凌雁也不好再說,之後三人又簡單的寒暄了幾句,老夫人便帶著驥遠離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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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群燕辭歸雁南翔(下)
這樣,房間裡只剩下甘珠還在陪著凌雁。凌雁讓甘珠回去休息,甘珠卻說什麼也不同意,只因擔心凌雁傷未全好,怕房裡沒人她有事時叫不應。
凌雁對甘珠的細心和關切很感激,便拉她坐在床邊,和她聊起了家常。只是說著說著,也不知道怎麼就扯到了凌雁受傷的事情,甘珠鼓起勇氣問凌雁:“夫人,甘珠斗膽,問您一句。”
凌雁並沒有想要隱瞞甘珠,因為甘珠絕對值得信任,此刻又見私下裡一直和她不拘常禮的甘珠這樣嚴肅,便也肅顏點頭由她問。
甘珠道:“夫人,你真的是意外受傷嗎,而不是新月格格故意害你的?”
凌雁有些驚訝,沒料到甘珠竟然一下子指出新月,她有些驚奇的看著甘珠問:“你怎麼會猜新月?”
甘珠並不膽怯,見凌雁這樣問,也多少確定了些:“夫人,其實我早就覺得新月格格看大人的眼神不像一個晚輩看長輩那般,我原本還不信的,但今日看大人對夫人和小姐這樣——我想夫人是已經知道了吧?昨晚我醒來時,曾看到大人只身出了咱們雁影閣,只是我一時未曾多想,便又回去睡下了,卻不曾想到夫人也跟去了。早知道我也跟著夫人同去了,有我在,定不會讓那新月格格得逞,讓夫人受傷的。”
凌雁笑了笑,看來甘珠是誤會了她的意思,她只是奇怪為何甘珠會聯想到新月身上去,並非是肯定的確是新月害了她。她搖搖頭,對甘珠道:“甘珠你誤會了,不是新月故意要害我的。雖然我答應努達海不把此事告訴別人,但是我相信你不會和別人說的,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接著,凌雁並沒有像告訴珞琳那樣只說了摔倒時的情況,而是從頭至尾,把當晚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甘珠,包括之前和努達海的一番談話。
甘珠聽完,露出一個有些震驚,又有些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她細細的思索了一會,又對凌雁說道:“夫人,我還是覺得這件事兒沒有那麼簡單。”
凌雁好奇,問:“哦?為什麼這麼說,甘珠。”
甘珠全心全意為雁姬著想,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夫人,我知道你也注意到了新月格格看大人的眼神,可是有一點你肯定沒有注意,那就是每次你和大人說笑的時候,新月格格看你的眼神。那是一種很古怪、讓我第一次看見就忍不住擔心的眼神。”
凌雁聞言大驚,但想了想原著,又覺得也許那只是新月羨慕當時的雁姬能和努達海舉案齊眉,一些小小的少女嫉妒心吧。她對甘珠說出自己的看法:“甘珠,謝謝你為了我觀察的這樣仔細,不過,我還是覺得不能憑一個眼神斷定新月是故意害我的,畢竟,被她推這麼一下,我最多是受點傷,而且如果被大家看出來,或者我指出來,她就算是和碩格格,我不能拿她怎樣,但畢竟也沒什麼好處呀。”
甘珠卻搖搖頭,對凌雁道:“夫人,你還是太善良了。大人一直沒有納妾,你定也是想不到為了爭寵,女人可是什麼樣的手段都使得出來的,而且會不死不休。”甘珠說到這裡,神色暗了暗,才接著說下去,“所以那時即使溫布哈死了,大夫人依然不放過我,一定要我為溫布哈殉葬。”
凌雁見甘珠想起往事神色黯然,不由得心生憐憫,伸出手去握住她,安慰道:“甘珠,不必為那些對你不好的人做過的事情傷心,你現在不是好好的麼,何苦因為他們做錯的事來懲罰自己,你要好好的活給他們看,讓他們羨慕才好。”
“夫人。”甘珠哽咽著喊了一聲,一雙柔情水目凝望著凌雁,一切盡在不言中。片刻,她又擔心的對凌雁說:“夫人,雖說不能斷定新月格格是不是要害你,可是你也不能這樣不往心裡去。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少爺小姐想想啊。”
凌雁聞言,歎道:“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以後定會多多觀察她的,你放心吧,甘珠。”
其實凌雁聽了甘珠的話,也馬上多想了一些。
她一直知道原著裡寫著新月無比的“善良”,無比的“寬容”,無比的“真誠”,不太可能會故意害人。但她也知道正是這樣的新月,懷著一顆虔誠的心,一顆贖罪的心,搶走了雁姬的老公,入侵了雁姬的家庭,甚至讓雁姬周圍所有的人都團結在了她的周圍,指責雁姬,痛罵雁姬。
新月只是憑借著自己一貫的善良、柔弱形象,打著認錯、服軟的招牌,在明顯是自己犯了錯誤,破壞了別人家庭的劣勢處境上,竟然輕松的扭轉局面,讓大家都同情她,接受她,反而共同對抗起了原本最大的受害者雁姬。
若新月真的是有意而為,這樣的手段,這樣的對對手弱點的判斷力,就是有著多年娛樂圈生涯,見慣了女人之間斗爭的凌雁,也不得不佩服。
要這樣想,果然不能輕視新月,把她當做無知少女看待。不過凌雁畢竟對努達海不再有情,只要新月不欺負她頭上來,她倒也不想主動去招惹她。
凌雁甩掉這些關於新月的思緒,又對甘珠說了些自己對將來的打算,比如他對努達海已無情意,想帶著珞琳離開努達海,並不在乎新月是否進門,但卻擔心驥遠和珞琳受到傷害等等。甘珠聞言頓時明白了為何凌雁對新月不設防,原來是她並不再在乎大人。
而甘珠的表現也果然沒有令凌雁失望,許是她自己以前的經歷也讓她想通了許多,又加上凌雁的救命之恩以及相知情意,她便只會全心全意幫助凌雁。兩人商量了很久,卻一時也想不到一蹴而就的法子,無論怎樣都會對兩個孩子不好,她們便也明白這不是一件能夠容易實現的事情。
和甘珠商議半天後,凌雁也有些困乏了,便休息了。
而甘珠叫來一個丫鬟守在凌雁房裡,自己退下之後,卻自作主張去找了烏蘇嬤嬤。
甘珠和烏蘇嬤嬤關系很好,烏蘇嬤嬤又是雁姬從娘家帶來的老人,對雁姬一向忠心不二。甘珠並未對烏蘇嬤嬤提及雁姬受傷的事情,只是稍稍向她一提自己懷疑新月格格對努達海有情,又把自己之前的見知和猜測提了一提,烏蘇嬤嬤便已經義憤填膺。兩人一商量,烏蘇嬤嬤便自告奮勇要在日常時多多注意一下望月小築的事情,然後告訴甘珠。
甘珠做完這些,才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凌雁只知甘珠對雁姬忠心,卻不曾想到她竟會這樣面面俱到為她設想,自然也不知道她暗地裡幫她做的事情。而且就算她知道,也不一定會同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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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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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樓倚暮雲初見雁(上)
第二日清晨,凌雁早早就醒了過來,縱然擁有雁姬對娘家的記憶,但對於可以回去,凌雁仍然很興奮。
想到記憶中慈愛溫和的父親,嚴肅冷峻的大哥,正直熱情的弟弟,以及將來會成為康熙皇後的小芳兒,她就忍不住歡欣愉悅。過去雁姬對後輩的幾個孩子都很親切,但對於芳兒並沒有過多的留意,現在仔細一想,才覺得那孩子雖才8歲,卻長得漂亮可愛,性子也是沉靜溫順,又愛看書,一雙如點墨的大眼睛裡滿是聰慧,果然從小就不平凡。
沉浸在對赫捨裡府的期待中,凌雁很快就收拾好了一切,和甘珠一起出了房門,到驥遠和珞琳的住處與他們會合。
對於去外公家驥遠還是很興奮的,努達海是個武將,而索尼是個文臣,驥遠從小受到父親的教育固然多,但是雁姬的家庭教育對他的影響也是很深遠的,所以他對外公一直很尊敬。相比之下,珞琳的臉色就顯得有些黯淡,俏麗的臉上赫然掛著兩只大大的黑眼圈。
驥遠也發現了珞琳的不對,邊行走著邊打趣珞琳:“珞琳,你怎麼回事,怎麼一晚不見像被人打了兩拳一樣?”
珞琳抬起頭白了驥遠一眼,竟難得的沒有與他吵兩句。
凌雁也覺得不對,關切的詢問珞琳:“珞琳,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珞琳悲悲切切的轉過頭看著凌雁,眼裡竟帶著絲憐憫和濃重的悲傷:“我沒事,額娘,昨晚上想事情睡不著,一會在馬車上打個盹兒就好了。”
驥遠在一旁插嘴:“咦,珞琳,你昨晚想什麼事情想那麼久,莫非是——想嫁人了?”
“你!”珞琳終於被驥遠激怒,忍不住瞪著他說,“誰像你那麼沒心沒肺,你這做兒子的,一點也不——”
“珞琳!”凌雁見珞琳禁不住驥遠挑逗,竟似要說出什麼,連忙勸道,“別忘了你答應額娘的話。”
凌雁聽了珞琳的回答,立刻明白珞琳定是對於昨天她說的那些事猜測過多,才整晚輾轉難眠。只是,她認為這事現在還不宜告訴驥遠,若他知道,和珞琳兩人商量一番,定是要弄個水落石出的。而驥遠對新月的心思太重,恐怕若是知道了新月和努達海的事情,就算不是馬上要與努達海鬧上一番,也總會太受打擊,心情抑郁的。想到原著裡原本熱情開朗的驥遠,變成動不動就暴怒,還與努達海打了一架的樣子,凌雁就擔憂不已。她想雁姬也肯定不希望自己好好的兒子變成那樣。對於驥遠和珞琳,其實都一樣,這些事情不是不能告訴他們,而是要循序漸進。
而此時珞琳對於這件事情過於執著,竟徹夜不眠的去想,也令凌雁有些意想不到,想了想她還是勸道:“珞琳,你還是別想太多了,該告訴你的時候,你阿瑪自然會告訴你的。”
珞琳看著凌雁,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多了些同情,喃喃的喊了聲“額娘”,便低下頭不語了,就連一旁驥遠不停問她怎麼回事也不搭理了。
驥遠見珞琳不答,便又湊上來問凌雁:“額娘,你和珞琳還有阿瑪有什麼小秘密,為什麼不告訴我?”
凌雁沒有過多的注意到珞琳的表情,對驥遠笑笑道:“還是那句話,等你們的阿瑪告訴你們。”
驥遠見凌雁絲毫沒有透露的意思,不由得憤憤的說:“哼,叫你們不告訴我,明天從外公家回來我就去問阿瑪。”
凌雁笑,一副任由他問的樣子,驥遠又“哼”了一聲,不滿的轉開了眼。
一行四人繼續走著,凌雁淡然平靜,珞琳滿腹心事,甘珠嚴肅恭謹,只有驥遠神采飛揚、無憂無慮。
就快要到了府門時,驥遠好像發現了什麼,竟然快走兩步離開隊伍,對著不遠處喊道:“新月,好巧啊,你這是要去哪裡?”
不遠處的新月一身素色旗裝,遠觀依然是柔弱纖細、娉娉裊裊。她此時正帶著雲娃經過雁姬他們所在走廊的盡頭,聽到了驥遠的喊聲,停下了腳步。
凌雁他們的行走方向正是要經過前面那個走廊,若不是無路可走,凌雁根本不想和新月正面相對。一醒來就回娘家也是因為凌雁根本不想見到新月,可也許就是冤家路窄,老天非讓他們狹路相逢,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驥遠已經在前面和新月交談起來,凌雁帶著珞琳甘珠走到近前,便率先福了一福:“格格吉祥。”接著,甘珠和珞琳也隨著雁姬施了禮。
這一下,驥遠和新月都有些愣住了。
原本雁姬眾人都是以對家人的態度對待新月的,而新月又一向和珞琳驥遠關系很好,雖然雁姬偶爾也會向新月行禮,但是珞琳和驥遠對新月卻從來是不拘禮的。如今珞琳這一行禮,大家都有些吃驚。
新月還沒開口,驥遠倒先問起來:“珞琳,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魂不守捨?”
新月也急忙柔聲問道:“珞琳,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向我行禮呢,咱們不是好朋友麼,又是在府裡,說好了不用管這些繁文縟節的,你怎麼又向我行禮了呢?”
珞琳本來的確有些魂不守捨,渾渾噩噩的,因為她已經得知了新月和她阿瑪的事情,心底已認為新月從沒拿她當朋友,不然也不會和她額娘搶她的阿瑪。不過此時珞琳向新月行禮不過是因為走神而已,本來她是不想再理新月的,可是突然聽到新月還說她們是朋友,她不禁憤慨起來,忍不住低聲喃喃道:“哼,什麼好朋友!”
新月和驥遠離得遠,沒聽到珞琳說什麼,新月便問:“珞琳,你說什麼?”
凌雁就在珞琳旁邊,自然是聽清了,她迅速和甘珠交換了一下眼神,心底也不由得懷疑是不是珞琳知道了什麼。然後又趕忙打圓場:“珞琳擔心我的傷勢,昨晚休息的不好,所以有些精神恍惚,請格格不要怪罪。”
新月連忙擺擺手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怎麼會怪罪珞琳呢,你千萬不要這麼說。”
而此時,珞琳卻一直低著頭,看也不看新月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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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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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樓倚暮雲初見雁(下)
驥遠見周圍氣氛有些怪,連忙想著法子緩和氣氛,腦筋一轉,他便想到了一些,連忙問新月道:“新月,我瞧你這是朝雁影閣的方向去,你是要去看我額娘麼?”
驥遠的心思很簡單,雁姬昏迷的時候,大家都在雁影閣擔心不已,新月那時也在,只是後來大夫說雁姬需要安靜,他們大家才一同離去。現在雁姬好了,大家都知道了,新月定也是去探望雁姬的。
可新月聽了驥遠這番詢問,卻尷尬的看了雁姬一眼,唯唯諾諾道:“嗯,我,我正是要去雁影閣,沒想到卻在這兒遇到你們。”新月眼神有些飄忽,游移著看到雁姬頭上還包著的繃帶,又露出關切的表情:“雁姬,你的傷,已經不礙事了吧?你在我那兒受了傷,我真是過意不去,我……”
凌雁不願與她多談,便淡淡微笑打斷她:“無妨,多謝格格關心。”
新月似乎沒想到凌雁這樣的回答,愣了一愣,接著說道:“我不知道努達海為什麼不讓我說,也不告訴大家,但是,我真的很過意不去,只是努達海他……”
凌雁再次打斷新月,微微一笑:“雁姬都明白,格格不用說了。”
“這……”新月似乎對狀況有些不解,但又很快反應過來,一臉感激道,“努達海他把你的意思都告訴我了……”
“咦,新月,你這是拿的什麼,食盒嗎?是帶給額娘的東西麼?”這次打斷新月的不是凌雁,卻是驥遠。這邊的新月說得話他也聽不懂,又見那幾個人間氣氛相當不對勁,他就又忍不住找到新的話題。
凌雁卻是松了口氣,她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再欣賞一出新月下跪感恩戴德的大戲。努達海出於什麼原因不想這麼快公開他和新月的感情,雖然也不難猜出,但她卻不願去細想,她這樣做都是為了保護一雙子女的心,實在不想就因為偶遇新月讓一番心血付之東流。
而那邊新月聽到驥遠的問題,便連忙轉回身去,帶著一臉尷尬焦急,楚楚動人的看著驥遠,柔聲道:“這,這是……”
這了半天沒說出什麼,而驥遠卻沒注意到新月的尷尬,自顧的笑著伸手去揭雲娃手中食盒的蓋子,口裡還念叨著:“讓我看看有什麼好東西。”
新月一旁焦急萬分,她的丫鬟雲娃自然看到了自己主子的難處,一把把食盒護在胸前,瞪著驥遠道:“你不能看,這不是給夫人的。”
驥遠納悶道:“不是給額娘的,那是給誰的?”
雲娃這時也有些著急了,求助的看著新月,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新月則怯怯的看了凌雁一眼,回答驥遠:“這是給努達海的。”
“給阿瑪?”驥遠很吃驚,“阿瑪又沒受傷,你為何給阿瑪送吃的?”
新月又為難了,揪著手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一見新月這樣,而驥遠又問了敏感的問題,凌雁也有些著急了。本來聽到新月並不是探望她,而是去探望努達海時,她一點也不奇怪,只想拼命冷笑。可現在狀況緊張,她也沒功夫管這些了,大腦迅速運轉著,只盼能找到一個好的說辭,既不會一下子揭穿新月和努達海的事情,又能旁敲側擊的提醒一下驥遠。
然而時間流逝,她也顧不得思慮周全,便開口道:“驥遠,格格對努達海一向很好,你也不是現在才知,有什麼好奇怪的。再則,努達海對格格不也是很好的,好到珞琳都會嫉妒呢。”
驥遠搔搔頭,喜笑顏開:“那倒是的,阿瑪一直對新月很好。”
凌雁這下徹底無語了,這一番話說到這樣,都絲毫“挑撥”不了驥遠對努達海的懷疑,可見這個兒子對阿瑪的崇拜尊敬之情。
而一旁的新月聽到凌雁開口替她解圍,感激的朝凌雁笑了一笑,接著聽到凌雁說努達海對她很好,又無限幸福的一笑,仿佛這是收到了雁姬的祝福一般,心安理得。
站在凌雁身後的珞琳,此時也不再低著頭,而是狠狠的瞪著絲毫沒察覺到的新月,她心底的怒火在熊熊的燃燒著。
凌雁實在疲憊的很,側首看了甘珠一眼,甘珠很快反應過來,開口道:“夫人,馬車在門外候了很久了,我看咱們還是快些去吧,晚了就誤了時辰了。”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又恰到好處讓大家都聽到了。
凌雁內心暗自稱贊甘珠的默契,回答道:“是了,咱們得快些。”說完又對新月道:“格格既然去見努達海,那也請吧,咱們就不耽誤格格了。”
新月忙答:“是是是,你們誤了時辰就不好了,那我們先走了。”說完她便帶著雲娃離開了。
凌雁松了口氣,然後也帶著驥遠和珞琳向府門走去。
去索尼府的路上四人各自懷著心事,沉默不語。期間驥遠曾問起凌雁今天的奇怪,但因為車夫是努達海的心腹阿山,凌雁不想多說,便不著痕跡的應付了過去。
馬車行駛還算平穩,總算趕在中午之前到達了赫捨裡府。
凌雁一行四人下了車,前方正要進門的二人聽到聲音,便帶著隨從停下了腳步,向他們看來。
凌雁一眼就認出那名穿著藍色長衫,身形挺拔的正是雁姬的弟弟索額圖。而索額圖也發現了凌雁,那張俊朗的臉上立刻綻開笑顏,長衫一甩,幾個大步就迎了上來:“姐姐,你怎麼回來了?”兩人相向走近,索額圖很快注意到了凌雁腦後還包著的繃帶,立刻臉色一變,急忙問:“姐姐,你的頭怎麼了?”
凌雁微笑著說:“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可不要取笑姐姐。”
索額圖聞言,狐疑的看了凌雁一眼,又看了看凌雁身後的驥遠和珞琳,欲言又止。
這時,原本和索額圖一起的另一人也走過來了。
凌雁側首看去,這人一身月白色長袍,面貌俊逸,眉目深邃,唇角還有一絲淺笑,通身一派清雅又不失堅毅的氣質,又自有一派高貴之氣。
這人也是在原著裡沒有出現過的人物,一身的氣質讓見多了各種風格的大牌明星、商界名流的凌雁也為之一震,不由暗歎其渾然天成的氣勢。
不過這人在雁姬的記憶裡倒是存在的,他正是雁姬和索額圖的表哥,皇太極的第五子愛新覺羅•碩塞。碩塞在現代並不出名,似乎沒有什麼出名的影視作品有過關於他的角色,而凌雁不專業的歷史知識對其更是絲毫也不了解。但從雁姬的記憶裡,凌雁知道了他是索尼繼妻、索額圖之母納喇氏的姐姐、皇太極的側妃所生之子,現在已被封為承澤親王,是一位文武雙全、卓越不凡的王爺。
雁姬的母親去世的早,雁姬從小便是跟從繼母納喇氏長大,因而一直稱呼碩塞為表哥,即便後來碩塞成了親王,兩人甚至可能幾年不見一次,稱呼卻從未改變。
碩塞走到雁姬面前,清朗的雙目裡已蓄滿了笑意:“雁姬,難得能遇到你一次,真的是太巧了。”碩塞聲音平和,柔緩的語氣說出的話卻帶著讓人完全信服的磁力。
前一刻凌雁還在記憶中搜索面前人的資料,但這一刻她已很快切換成雁姬,進入狀態:“果然很巧,回來看望阿瑪還能見到表哥,真是件幸運的事。”
年輕的索額圖也笑了一聲,插嘴道:“雖然表哥常來我們府上,可是碰上姐姐卻還是頭一回,真不知道該說你們倆是有緣還是沒緣。”
凌雁聞言,不由得淡淡一笑,心思一轉,便想到自己變成凌雁第一次回家就遇到他,也許真的是有緣也說不定。
想到這,凌雁又轉眼看向一旁俊逸的身影,卻不料他也恰好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皆有些尷尬,又連忙各自回轉了視線。
凌雁很快從容的向碩塞介紹自己的兩名子女:“表哥,這是驥遠和珞琳。驥遠、珞琳,這是你們的舅舅承澤親王。”
驥遠和珞琳對凌雁的介紹頗有些郁悶,叫凌雁這樣一說,他們也不知是該叫舅舅還是該跪下喊聲“王爺吉祥”給王爺行禮了。凌雁倒是無意,可驥遠和珞琳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用眼神互相交流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個時候,看明這一切的碩塞笑著開了口:“你們和你們額娘一樣,不用行禮了。”
驥遠和珞琳終於得救,回道:“謝舅舅。”
而凌雁這時也明了自己之前犯的錯誤了,一轉頭又接受到碩塞一個意味深長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得窘迫起來。
碩塞很快又移開目光,很自然道:“好了,都進府吧,也別在門口站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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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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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所思兮在雁門(上)
一路說笑進了赫捨裡府,索額圖的下人已前去稟告索尼,碩塞畢竟是個親王,索尼雖然輩分比他高,卻也是要親自來迎的。
遠遠的就看到一名年過半百的瘦削老人帶著幾名隨從向這邊迎來,凌雁心底不由得湧上一種許久未有過的溫情。凌雁心底暗歎,這應該是雁姬的感情吧。凌雁的父親多年對她不聞不問,她對他也從未有過掛念,如今這種思念、欣喜、又夾著委屈的情緒,應該是雁姬見到自己的父親才會產生的吧。
兩路人在正廳前相遇,行了禮,便一同向正廳走去。碩塞雖說是雁姬的表哥,但畢竟也算是個外人,所以對於雁姬頭上的繃帶沒有多問,只禮節性的詢問了一句。但索尼是雁姬的父親,看到自己女兒頭纏繃帶回了娘家,立刻想到許多可能,但因碩塞在場,不便多說,只是難免多看幾眼。
幾人在正廳只坐了片刻,閒話幾句,碩塞便開口對索尼道:“表妹難得回來一次,想必有話要與姨父相敘一番,有索額圖在,姨父您就不必招呼我了。”
凌雁聞言不由暗歎,果然是皇宮裡打拼過的人,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同一般。
索尼微笑點頭:“謝王爺。”言罷轉頭對凌雁道:“雁姬,你隨我來。”
凌雁點頭稱是,起身交代驥遠和珞琳幾句便隨索尼向書房方向走去。
兩人一路無言。
進了書房,屏退下人,索尼才詢問:“雁姬,你的頭怎麼了?”
凌雁從將軍府趕來的路上還不曾拿定主意,要不要將想法告訴雁姬的家人,但在見到索尼之後,她便已經做出了決定。她決心已下,自然不再動搖,便一下子跪在索尼面前,目光堅定的注視著那個一臉慈愛關懷的父親,沉聲道:“阿瑪,雁姬做了一個決定,希望能得到您的肯定。”
索尼見凌雁這樣鄭重,神情也越發嚴肅。他知道雁姬一向明理識體,這一跪也絕不是簡單的事情,便也不曾喚她起來,只道:“你說罷。”
凌雁不知道自己這一賭對不對,要說她原本想著能靠家裡的背景幫到自己,將來離開努達海也不至於活不下去,但也並沒想著全盤托出,希望家人支持她的決定。可是當他見到了雁姬的父親,體會到雁姬心裡那種血脈情深,她便不忍自作主張,任由年邁的老父為她擔心難過。
凌雁如實告訴索尼,努達海已經愛上了新月格格,再也不顧他們夫妻二十多年的感情,更過分的是不顧驥遠、珞琳兩個孩子的心情。她對努達海已無任何情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要想辦法光明正大的離開努達海。
凌雁所述一切都冷靜而堅定,但這一切過於突兀,這個決定也很不一般,索尼聽完,安靜的沉思許久,才緩緩抬起頭看著依然跪著的凌雁。
年邁的老父親在凌雁看來似乎又蒼老了一些,但精明的雙目卻依然透出犀利的目光,盯著凌雁,聲音沉穩:“雁姬,阿瑪知道你一向聰敏善思,告訴阿瑪這些,定是也早已想得清清楚楚,並且做了決定了。只是阿瑪亦知你生性有著一股傲氣,故而不能忍受努達海的背叛,所以阿瑪還是想問你一句,是不是意氣用事,是不是真的對努達海再無情意?”
凌雁微笑點頭:“阿瑪見我此刻如此平靜,毫無意氣之狀,當明白我的心意已決。”
索尼又道:“若你還在,那新月即便貴為和碩格格,也不能取你而代之,況有太後在,又豈容她以和碩格格之尊下嫁努達海為妾。可若你自行離開,到時努達海和新月好事則輕易得成,你可會後悔?”
索尼出於一番愛女之心,自然所想更為全面而周到,他不僅要擔心女兒是否意氣用事,也為女兒考慮到將來努達海和新月在一起之後,女兒會不會再後悔現在的決定。
凌雁聞言也不得不佩服老父的思維縝密。她因通曉劇情,知道新月會在努達海出征之際私奔到戰場和他春宵一度,到時太後為了所謂皇室顏面,再加上偏心新月,自然要將新月強塞到努達海那裡。對於這種避無可避的結果,她一直沒覺得自己不離開,新月就嫁不進去,此刻老父設想這樣全面,讓她更加體會到父親的一番愛女心切。
事實上,在凌雁說完一切,索尼沒有立刻大怒斥責之時,她便足以認定,這是一個真心愛女,而且思想並不僵化封鎖的老人,她真的很羨慕雁姬能擁有這樣的父親。
這次,凌雁更加真心真意的向索尼磕了個頭,從此後,她一定會把索尼當做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對待,為雁姬,也是為她自己得到的這份父愛而感恩。
之後,凌雁抬起頭,萬分肯定對索尼道:“阿瑪放心,我只不願再和我瞧不起的努達海一起生活,所以決定離開,而今後努達海和新月怎樣,都與我無關。”
索尼聞言,也知道了凌雁的決心,便不再多勸,只道:“雁姬,你起來坐吧。”凌雁順從坐下之後,索尼又問:“說到離開,你可想到了什麼法子?雖說律法裡寫著和離,可也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事情。”
凌雁這時不禁有些羞慚,父親才誇她聰敏,她卻只是空有意願沒任何實行辦法。她低著頭回答道:“回阿瑪,還沒有。不過,努達海他一向行事寬容,雖說我要求和離削了他的面子,興許為了新月和他一貫的名聲,他會答應也不一定。只是珞琳和驥遠兩個孩子,受傷害是肯定的,但我仍會盡量將傷害降到最小,在這之前,我還不想和努達海提和離的事情。”
索尼點點頭道:“你考慮的也算合理。我還想再和你說一句,太後也許能幫上你。”
凌雁聞言眼睛一亮:太後既然會偏心新月,自然不希望她在努達海夫人的位置上絆腳,若行事得宜,說不定真是個助力。想到這裡,凌雁微笑對索尼道:“多謝阿瑪指點。”
索尼點點頭:“我只盼望,你以後能過得開心。”
“阿瑪放心。”凌雁鄭重點頭。
索尼慈愛的看著凌雁:“那你便放心去做吧。將來你回了家裡,阿瑪定能保你一世無憂。”
凌雁深受感動:“阿瑪……”
“去吧。”索尼起身,慈祥的笑了笑,揮了揮手,示意凌雁一起走,“去看看驥遠和珞琳在做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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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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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所思兮在雁門(下)
雁姬跟從索尼出了書房,推開門,竟看到小芳兒正捧著本書站在門外。見到二人出來,她也不驚不懼,沉靜的向二人行禮:“爺爺,姑姑。”
索尼點點頭。
凌雁微微俯身問小芳兒:“芳兒,你怎麼在這裡?”
芳兒脆聲道:“芳兒讀書讀到不懂的地方,來問爺爺。可是在門口聽到姑姑在和爺爺說話,芳兒便沒有打擾。”
小芳兒如今才8歲,表現卻是這樣文靜沉穩,凌雁忍不住在心底贊歎不已,果然是將來要當皇後的人呢。
索尼對小芳兒也甚是疼愛,見她前來問詢,便對凌雁道:“雁姬,你先去吧,我與芳兒講完書,隨後就到。”
凌雁獨自前往前廳,路上則一直在想剛才的事情,有了父親這一堅強的後盾,凌雁感覺自己充滿了勇氣。
等到了前廳,凌雁驚訝的發現廳內竟只有碩塞一人獨自枯坐飲茶。凌雁想進又覺得有些尷尬,再要轉身時,卻已來不及。
碩塞發現凌雁的身影,微笑道:“雁姬,你來啦?”
凌雁連忙堆笑,走上前去:“是啊,表哥。”
碩塞看她只身一人,也有些怪,問道:“姨父呢?”
凌雁答著:“給芳兒講書呢,一會兒就過來。驥遠和珞琳呢,索額圖呢?怎麼把表哥一個人留在這裡。”
碩塞不以為意的笑笑:“索額圖新養了一匹好馬,叫皓兒,驥遠嚷著要去看看是不是比他阿瑪的碌兒還好,珞琳倒不是很想去,但還是被驥遠拉著去了,你那名丫鬟也一同去了。”
“這樣啊。”凌雁會意,坐在碩塞對面的座位上,又問,“那表哥怎麼沒去?”
碩塞輕輕一笑:“那皓兒我已見過,倒的確是匹好馬,不過我擔心我去了,驥遠和珞琳會放不開。”
想不到這人還很挺細心體貼,凌雁對碩塞的好感基於雁姬和他兒時情意的基礎之上,又上升了一分。
兩個人就這樣干坐著未免尷尬,凌雁便又開口,打破冷場的局面:“說到馬,嫁人之後,我可是很少再有機會騎了。”凌雁在現代時雖然也去過馬場,拍片時也會有騎馬戲,但她騎術卻不佳。而雁姬就不一樣了,滿族兒女個個都是馬上好手,即使索尼這樣的文臣之家,也不例外,所以凌雁聽到馬,突然對腦海中湧出的一些關於騎術的記憶充滿了好奇。
碩塞聽到凌雁這樣說,便提議道:“那有何難,若你的傷沒有大礙,待會就可以讓索額圖帶上些人,你也帶著驥遠和珞琳,我們一起去郊外騎馬。”
“去郊外騎馬?”凌雁眼神一亮,稍作思量,答道,“表哥的提議是不錯,我的傷也沒有大礙。不過還是等驥遠和珞琳回來,看看他們想不想去吧。”珞琳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但凌雁也一直沒有機會詢問她。而如果她之前的懷疑是真的,帶珞琳出去散散心也好。
碩塞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又帶著一絲悵然之意道:“還記得小時候,你、我和索額圖三人常去的那片林子嗎?”
凌雁愣了愣,答:“記得啊,怎麼了?”
碩塞回了神,笑了笑:“沒什麼。只是覺得歲月不饒人,如今20多年都過去了。”
凌雁一邊笑著點頭,一邊拼命在記憶裡搜索,看是不是遺漏了什麼關於碩塞的記憶,待確定那時除了騎馬散心,順便照顧還不懂事的小索額圖,的確沒什麼其它事情之後,她才終於松了口氣。
看碩塞那悵然的樣子,凌雁還以為碩塞和雁姬曾經兩小無猜的兄妹情有過什麼異變,也許那林子便是重要場地,現在看來,承澤親王是真的在感歎歲月無情。再聯想到六年前碩塞唯一的福晉去世,他至今未再娶,凌雁對碩塞的好感又噌噌的連漲兩分。難得一見的癡情男子啊!
驥遠幾人很快便回來了,還沒等凌雁提議,驥遠和索額圖便先提出下午去郊外騎馬,凌雁和碩塞自然爽快答應,珞琳見大家都同意,便也點頭同意了。
午飯後,幾個人都換上了騎馬裝,一路直奔郊外。
這一天天氣很好,剛入秋的季節,天高氣爽。和風習習中,凌雁領略著從沒有過的策馬奔騰的快感,馳騁在她曾經很熟悉的北京城外,心裡又有種別樣的感受。
自來了古代,她的日子就一直浸染在雁姬的生活中,簡直要忘記凌雁是誰了。而此時雖然目光所及處全是荒草漫野,山林稀落,她的腦海裡卻浮現出三百多年後這裡高速公路四通八達的景象,總算有些慰藉。
幾人騎馬的地點是在碩塞的圈地,除了珞琳之外,大家興致都很不錯,驥遠尤其興奮,因為索額圖把皓兒讓給了他騎。
皓兒漫步閒庭般邁著步子,其它幾人的馬卻撒開了蹄子奔騰才追得上。
碩塞瞧著皓兒點頭誇贊道:“果然是匹好馬!”
索額圖自豪的笑笑:“總算找得一匹好馬,以後不用每次出來騎馬都從表哥的馬裡挑了,下次定要讓皓兒和承澤親王府的八駿一較高下!”
碩塞喜愛養馬,其中有八匹最為神勇,被碩塞笑稱為八駿,索額圖一直很是羨慕。
碩塞笑:“我早說要送你四匹,是你不要。”
索額圖仿似很有氣節道:“你那八駿也是許多年才湊齊的,我豈是奪人所好的那種人。”
碩塞自然明白索額圖的意思,笑笑不語。
一旁的驥遠仍然在興奮中,嚷嚷道:“舅舅的八駿真的那麼厲害嗎?我是沒有見過,不過我阿瑪也有匹好馬,叫碌兒,我瞧著定是不比皓兒差的。不過我阿瑪太寶貝碌兒了,從來不讓我和珞琳騎。”
碩塞接了句:“是努達海那匹戰馬吧?我是見過的,的確不錯。”
“那當然!”驥遠見碩塞也贊同他阿瑪的碌兒是匹好馬,更加興奮,“要是小舅舅能將皓兒借我幾天就好了。”
索額圖道:“怎麼,驥遠,難道你想騎著皓兒去和你阿瑪賽一場?”
“當然不是。”驥遠很快否認。
索額圖好奇問道:“那你要借皓兒干什麼?”
驥遠這時又有些羞澀,頓了一下,才又興奮回答:“我阿瑪早把碌兒給新月騎了,我是要騎著皓兒和新月比賽。”
索額圖聽了不信,不假思索笑道:“驥遠,你可別想騙我的皓兒,你剛才還說你阿瑪寶貝碌兒,連你和珞琳都不讓騎,又怎麼會送給別人?”
驥遠絲毫不以為意道:“那有什麼不可能,新月是和碩格格,阿瑪待她自然是與我們不一樣的。”
凌雁暗自搖搖頭,心裡歎道,驥遠這孩子,也把努達海想得太坦蕩了。
一直沉默的珞琳聞言,則冷哼一聲,開口道:“哼,他待新月自然與待咱們不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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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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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鴻雁不堪愁裡聽(上)
珞琳不冷不熱的一句話丟出來,聽到的四個人都定住了。
這時凌雁幾乎可以確定,珞琳肯定是知道了,難怪這一路上自己和驥遠怎麼逗她都不開心。可她究竟怎麼會知道的,凌雁百思不得其解。
碩塞和索額圖不解狀況,但又從珞琳的話裡深覺不是那麼簡單,只是他們也不好說什麼。而凌雁一時過於驚詫,沒反應過來,也不知說什麼好。
倒是始終糊裡糊塗的驥遠,拉下臉訓斥起珞琳:“珞琳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上次我們出去騎馬,你就吃醋怪阿瑪把碌兒給了新月,非要跟新月賽馬,害得新月差點摔傷。我原以為你是無心的呢,沒想到你竟然現在還耿耿於懷,難道你就那麼嫉妒阿瑪對新月好嗎?你的寬容你的胸襟到哪裡去了!”
“我不寬容我沒有胸襟?我嫉妒吃醋,我不是無心?驥遠你行,你真行啊!”珞琳徹底被驥遠的指責激怒了,也不管就在身邊的索額圖和碩塞,一雙大眼睛瞪著驥遠道,“阿瑪和新月不知道也就罷了,難道你還可以假裝不知道,那時叫新月出來騎馬首先是因為想要新月開心點,可我也何嘗不是在為你制造和新月相處的機會?現在你卻這樣說我!”
驥遠訓斥珞琳,是因為珞琳那句話裡帶著濃濃的恨意,聽到的人自然都感覺得出。當時大家都不說話,驥遠又實在想不通珞琳怎麼會那樣說阿瑪和新月,才口不擇言。但此時聽珞琳生氣辯解,也自知說錯了話,惹惱了珞琳,便連忙道歉:“好了珞琳,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
珞琳猶未解氣,但凌雁輕輕咳了一聲,看了珞琳一眼,先開了口:“驥遠,這件事確實是你不對,不過珞琳說的雖然沒錯,但態度也有不對。你們倆也別再吵了,要讓兩位舅舅看笑話了。”
珞琳撅了撅嘴,強忍住了到口的話,終是沒再發火。但她還是瞪了驥遠一眼,說了一句:“新月有什麼好?”
驥遠還是有些不解:“珞琳你不是也很喜歡新月麼,今天這是怎麼了?”
珞琳不再說話,索額圖則接話道:“什麼叫也,莫非驥遠也喜歡?”
驥遠聽到索額圖在打趣他,抓了抓頭,不好意思笑道:“小舅舅別取笑我了。”
索額圖似還想問,凌雁皺了皺眉,正想打斷,碩塞卻很適時的開了口:“好了,別說這些了。驥遠不是要比賽麼,不如你騎著皓兒,與我和索額圖比試一場如果?”
驥遠自幼習武,骨子也流淌著武將的血液,經碩塞一說,便躍躍欲試:“比賽自然是好的,只是兩位舅舅也不要小瞧我,我不騎皓兒和你們比試,不然就算我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好!”碩塞贊道,“果然是將軍之後。”
言罷驥遠已翻身下馬,牽著皓兒走到珞琳面前:“珞琳,不要生氣了,我把皓兒給你騎,它可比碌兒還聽話,你就快高興起來吧!”
驥遠之前說了令珞琳傷心的話,但他也是快言快語,無心之過。驥遠從小對妹妹就很疼愛,不然也不會從上午起就不停逗她開心。珞琳見驥遠這樣哄她,也不好再板著臉,輕輕扯了個笑臉,和驥遠交換了馬匹。
三人策馬揚鞭而去,只剩凌雁和珞琳立於原地遙望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
直到什麼也看不到了,凌雁翻身下馬,溫和的望著珞琳:“珞琳,我們去那片楓林走走吧。”
珞琳沒有反對,點點頭,牽著皓兒跟上凌雁的腳步。
凌雁還在思考怎麼開口,沒想到珞琳卻先開了口:“額娘,為什麼阻止我告訴驥遠?”
凌雁歎了口氣:“珞琳,你都知道啦?”
珞琳停下腳步側首瞧著凌雁,點點頭:“是,額娘,我都知道了。”
凌雁見珞琳這樣肯定的承認,不由得愣了下:“你怎麼會知道的呢?”
珞琳緊鎖峨眉盯著凌雁,哽咽道:“昨天你和阿瑪說的話,我在窗外全都聽到了。額娘,為什麼,這都是為什麼呢?我們全家這樣一片赤誠來待新月,對她盡心盡力,可她卻全是虛情假意!她都已經讓哥哥對她死心塌地了,為什麼還要去勾引阿瑪呢?我好恨她,好恨好恨她啊!”珞琳說著說著,眼淚已經不停的落下來了。
“珞琳!”凌雁被珞琳強烈的傷感影響得自己也肝腸寸斷了,想到全心保護的單純女兒還是受了傷害,凌雁鼻子一酸就忍不住掉下淚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住眼淚上前一步,將珞琳攬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不要去恨新月,不要恨任何人,恨只會讓你難過,讓你傷心,讓你變得不像你。額娘不要一個滿是恨意的珞琳,額娘要以前那個活潑可愛的珞琳。”
珞琳將頭輕輕搭在凌雁肩上,抽泣著:“額娘說得容易,可是怎麼能夠做的到。我不像額娘那樣寬容仁慈,我不行,我就是恨新月,恨她欺騙我的友情,恨她搶走額娘的丈夫,恨她搶走我的阿瑪,恨她讓哥哥魂不守捨!我就是恨她,嗚嗚嗚……”
凌雁輕輕拍著珞琳的背,任珞琳訴說著心中的抑郁。事到如今,珞琳已然得知事實,只有讓她發洩出來,才能好好的勸慰疏導她。珞琳不像凌雁,凌雁本不是雁姬,對努達海和新月都沒有任何情意,所以面對背叛可以保持冷靜淡定。但珞琳不同,這兩個背叛她的是她至親至信的人,她又過於年輕沒什麼經歷,一旦受了傷害,不好好疏導,很容易產生不好的後果。
珞琳斷斷續續的述說的心中的不滿,凌雁不時的開導她兩句,但心中的憤怒卻也漸漸聚積起來,也許真的是母女連心、血脈相連,珞琳的憤怒就好像一點一滴的滲透到了凌雁的心裡。
是啊,就如珞琳所說,新月從來都沒在意過珞琳的友情,沒有在意驥遠的一番心意,更加沒有在意雁姬一家人全心全意待她的情誼,所以仍然“情不自禁”的愛上了努達海,誘惑努達海,搶走了努達海。她口口聲聲說不要求努達海給她承諾,可是當凌雁出現時,她卻搶先一步對凌雁承認自己和努達海相愛,並且“勇敢”的請求凌雁允許她愛努達海。
她的愛“情不自禁”,難道真的就那麼“不自禁”?若她真把珞琳當朋友,有一分在意珞琳的感受,或者她有一分對雁姬一家照顧她與她弟弟的感恩之情,她不應該“自禁”不了!
她只是太自私!
珞琳仍舊哭哭啼啼的數落著新月,就連凌雁也幾乎沉入了她滔天的恨意裡,淚流滿面。母女兩人就這樣相擁立在楓林裡,互相安慰。一旁站立的兩匹駿馬無聊的打著響鼻,間或幾枚紅葉飄落,情景無比的蕭瑟。
珞琳發洩完了,又大哭了一場,情緒才漸漸冷靜下來。
擦干了眼淚,珞琳從凌雁懷裡掙脫出來,蹙著眉認真的質問凌雁:“額娘,你為什麼要接受新月,為什麼要和阿瑪斷絕情意?新月她就是一個侵略者,是一個掠奪者,是一個恩將仇報、破壞我們家庭的罪魁禍首,你不把她趕走,卻要拱手迎她進來,任由她搶走阿瑪全部的愛,還對我們笑得那麼得意。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凌雁輕歎一口氣,仿佛在問自己一般。
“什麼,你打算接受那個什麼新月,還把她迎進家門!”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緊跟著踩踏落葉的沙沙聲,一個藍色身影自楓林外圍走了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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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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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鴻雁不堪愁裡聽(下)
“小舅舅!”珞琳叫了一聲。
來人正是索額圖,他牽著馬徑直走到凌雁和珞琳身旁,沉聲道:“姐姐,你不能這麼做!”
凌雁微微轉身,看著走上前來的索額圖,問:“不能怎麼做?”
索額圖急道:“當然是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個新月,她欺騙了你們一家人的感情,這種人,怎能還把她迎進家門?”
“對!小舅舅說的對!”有人幫著說話,珞琳也連忙響應。
凌雁輕輕搖搖頭,雲淡風輕的一笑,只認真的看著珞琳道:“珞琳,那天額娘和你阿瑪說的話你也都聽到了,自然知道我對你阿瑪已無情意,他娶不娶新月,和我無關。其實若不是擔心你和驥遠過早的知道這件事情,會接受不了,額娘早就要求和你阿瑪和離了。”
珞琳瞪大了眼,喃喃道:“和離?額娘,你不要我和哥哥了嗎?”
索額圖也似有不解的看著凌雁。
凌雁笑笑,解釋道:“珞琳,額娘當然不會不要你,不然昨天也不會不和你阿瑪提這件事。額娘想問問你,如果額娘和你阿瑪和離了,你願意和額娘在一起嗎?”
“我……”珞琳有些不能接受突如其來的選擇,猶豫道,“我自然願意和額娘一起,可是驥遠、阿瑪,還有奶奶……”
凌雁笑笑,伸手握住珞琳的手:“珞琳,額娘不會逼你,這件事一時也辦不到,你還有很長時間可以選擇,額娘只是先給你說,好讓你也有所准備。而且,就算以後你和額娘在一起,也可以回去看你阿瑪和奶奶。再說,你早晚也要嫁人,額娘想讓你跟我一起,是希望在你嫁人前,能有多在一起的時間……”
“額娘!”珞琳眼睛濕潤,撲到凌雁懷裡,“額娘,不論你跟不跟阿瑪和離,我都要和你在一起。阿瑪他眼裡只有新月,還為了新月吼我,根本就不在乎我了。我要不和你一起,以後新月當了阿瑪的老婆,肯定會欺負我的!”
“姐姐,”索額圖劍眉一挑,問凌雁,“你當真要與努達海和離?”
凌雁拍拍珞琳的背,珞琳乖巧的離開她懷裡站到了旁邊。然後凌雁對索額圖道:“沒錯,我已經決定了。而且,阿瑪也同意了。”
索額圖點點頭:“原來阿瑪也知道了,我早該猜到你應該和阿瑪商量過了。只是姐姐,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一定要與努達海和離,若是看不慣新月進門,我們就讓表哥跟太後說,趕緊把她指給別人好了,諒他們二人也不敢抗旨。”
凌雁笑:“你自小跟著我,當知道我的性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努達海愛上新月,我便也斬斷與他的情分。可他還為了新月誰都不顧了,尤其是驥遠和珞琳,這才是我真正要離開他的原因。”
索額圖問:“此話怎講?”
“新月是和碩格格,年芳17。努達海則已年過四十,又有妻室。這樣的二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可努達海還為她癡迷。現在他能為了讓我承諾接受新月而與我翻臉,訓斥珞琳,不顧驥遠,將來就算太後降旨,他又何嘗不敢抗旨?我不將珞琳和驥遠帶走,難道還等著他惹怒太後全家問斬之時,為他的糊塗賠上我一雙兒女的性命不成。況且我們和離,空出正妻之位,興許太後還能成全他們……”
索額圖恨恨道:“那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凌雁歎了口氣:“他們想在一起,又豈是容易之事。我想離開,亦不是容易之事。縱然他們對我不義,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必把心思放在打擊報復上。”
“什麼重要的事,比出口惡氣更重要!”索額圖一向嫉惡如仇,如今自己的姐姐被欺負到了頭上,她卻忍讓退縮,別說打擊報復,似乎連反擊都沒有,讓他滿肚子氣。
珞琳也說:“額娘你太善良了,根本不必對新月那麼仁慈。新月她自己也是家破人亡過的,自然是懂得那種痛苦的,我們把她當家人一樣,她卻想要把我們家也弄得家破人亡。阿瑪一直說她善良美好,我也一直那樣認為,我現在才覺得我真是瞎了眼了!”
凌雁搖著頭安靜的微笑:“珞琳,別氣了,惡人做了惡事,自然會有惡報,我們且等著看就是了。我說的更重要的事當然重要,那就是驥遠。”
索額圖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又點頭:“確實是件棘手的事情。”
珞琳不解:“哥哥怎麼了,有什麼問題?他只不過還搞不清狀況而已。今天我就想告訴他了,告訴他新月的背叛,新月的無恥,告訴他新月所有所有的虛情假意,叫他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可額娘你阻止了我。”
“知道額娘為什麼阻止你嗎?”凌雁輕撫珞琳烏發,安撫她再次有些激動的情緒。
“為什麼?”
索額圖插嘴道:“驥遠那小子對那個新月心思不淺,若是知道了,只怕他會承受不了。”
凌雁繼續道:“若他驟然知曉,只怕不僅承受不了,還會大鬧一場。他是個直腸子,又勇武沖動,這一場鬧將起來,惹怒老夫人不說,若是傳到了宮裡……後果就更加不堪設想。”
珞琳這時也明白了厲害關系,連忙道:“那怎麼辦呢,哥哥早晚要知道的,他早晚要傷心的啊!”
索額圖也問:“姐姐你可有什麼好法子,我可不忍心看著驥遠那麼優秀的男兒毀在那個新月手上!”
凌雁淡淡道:“我也沒什麼特別好的辦法,暫時有一點珞琳一定要注意,那就是千萬別一時沖動說出了口。”珞琳點點頭,凌雁繼續道:“除此之外,我想了許久,也只想到一個。”
“額娘快說。”
“索額圖,這事恐怕還得需要你多幫忙。”
索額圖一臉堅定:“姐姐你吩咐便是,就是粉身碎骨我也會幫你的!”
索額圖一臉大義凜然的發誓,讓凌雁不由得露出淡淡的笑容:“沒那麼嚴重,也就是你平常多帶著驥遠玩玩,和表哥騎馬也好,忙朝廷裡的事也好,即便偶爾去聽點小曲兒也好,讓他開拓一下視野,多見識些人物,有很多事情做,自然也就無暇顧及新月。若是能有機會,讓驥遠多見些個官家小姐,他會喜歡上別人也說不定。”
索額圖不住點頭:“這的確是個好主意。經姐姐這一提醒,我也想起一條,太後讓姐姐一家照顧新月,恐怕存了讓新月嫁給驥遠的心思,若是太後真的這樣指了婚,那……”
“那可一定不行!”珞琳急忙道,“要是哥哥娶了新月,再得知阿瑪和新月……哥哥會瘋掉的!”
凌雁也知道,太後的確是存了這個意思的,她原本沒有辦法,如今見了碩塞,倒是不再怕了:“表哥多的是機會能和太後說上話,你有空跟表哥提一下吧,就說我不喜歡新月,讓表哥有機會勸太後千萬不要給他們兩個指婚。如果可以,最好再打聽下太後的意思,除了新月,還會給驥遠指哪家的格格。”
珞琳興奮接口:“對,對,知道之後,咱們想辦法先讓哥哥和未來嫂子見上面,哥哥愛上嫂子,就不會再因為新月的事情傷心了!”
凌雁微笑點頭:“是啊。”
索額圖也點點頭:“我都明白了,驥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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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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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芳林逢旅雁(上)
凌雁、驥遠、珞琳和甘珠一連在索尼府住了近十天。
這期間驥遠日日被索額圖帶著到處游走,每次回來都是神采飛揚,仿佛有數不盡的新奇見聞要講與凌雁和珞琳聽,凌雁很滿意這個現象。
而珞琳在凌雁和甘珠的雙重熏陶下,也學會了收斂自己對新月的不滿。現在珞琳心裡,一方面記住了凌雁教給她的淡定冷靜無視大法,決定無視新月這等不配讓她難過傷心的人,不再讓他們影響自己的心情。另一方面,她也記住了甘珠教她的新月絕不是弱小良善之輩,不能掉以輕心需認真對待的態度。珞琳本來就挺機靈,只要有人點撥,想起問題來很容易舉一反三。她現在心裡明白,自己若是強勢面對新月質問指責新月,只會落入一個怪圈,讓她顯得更加可憐,更能博取努達海的同情,同時會使努達海遷怒雁姬。所以,她下定了決心,絕對不再沖動,不能讓新月得逞,攪得他們家破人散,但也絕對不能輕易放過她。
在珞琳和驥遠都各自朝著凌雁所期待的方向發展成長著的時候,凌雁自己這幾天也過得很是愜意。在索尼的府裡,凌雁回憶著未出嫁時的時光,看看書,繡繡花,騎騎馬,算是提前熟悉下離婚後的生活。帶著雁姬的記憶,凌雁發現自己又會了很多從前不會的技能,比如騎馬、繡花、寫字還有管家,這令她很是開心。
然而快樂的日子暫時卻並不能長久,在娘家的第十天,努達海打發了阿山送信,請凌雁回去。
凌雁知道逃避不是辦法,一切都是要面對的,為了雁姬,也為了自己,即使要戰斗她也絕不會退縮。
驥遠同索額圖出門還未歸,凌雁和珞琳便先收拾好了行裝,上了回努達海府的馬車。
回去的路上不若來時那般心事重重,甘珠做著針線,凌雁和珞琳則各自捧著一本白話小說看得津津有味。凌雁以前不知道在順治年間竟然就有了才子佳人式的白話言情小說,似乎還很流行,雖然模式大都相同,但在娛樂項目稀少的古代,聊勝於無。看書的時候,凌雁還會不時的和珞琳探討一下書中的人物和故事,向她傳輸一些自己的想法,也算是家庭教育的一種。
馬車行了大約一半路程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凌雁放下了手中的書,甘珠也放下針線撩開門簾問道:“怎麼突然停車了,出什麼事了?”
阿山的聲音從車門外傳來:“回夫人,奴才看到克善小世子的馬車停在前面,莽古泰正著急得轉來轉去。”阿山是努達海的心腹,自然多少知道些努達海和新月的事情,所以一看到克善的馬車似乎出了事,立刻就停了下來。
凌雁聞言也從馬車中探出身來,看了看不遠處的莽古泰,又看了看陰霾的天,皺眉道:“看樣子快下雨了,阿山,你去看看小世子的馬車怎麼回事吧。”
“喳!”阿山大聲答了一聲,便跳下馬車跑向了莽古泰。
凌雁遠遠瞧著,那莽古泰看到了阿山,立刻面露喜色,拉著阿山圍著馬車瞧來瞧去,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果然是馬車出了問題。
阿山和莽古泰說了幾句話,莽古泰便將坐在車裡的小克善叫了下來。然後阿山便蹲下身子去瞧那馬車下面,伸手去探,好一會才起身。阿山接著又跟莽古泰說了兩句話,莽古泰立刻又滿臉急色。
阿山連忙安撫了一下莽古泰,向凌雁這邊走來,跟凌雁回報:“夫人,小世子下學回來,馬車壞了,一時半刻的怕是也修不好了。眼看著就要下雨了,您看……”
凌雁微微一笑:“你去把小世子和莽古泰叫過來吧。”
阿山連忙稱“喳”,把那二人叫了過來。
耿直的莽古泰臉上微微帶著些警惕,緊緊牽著小克善的手,他此刻又想讓小克善搭凌雁的馬車,又擔心凌雁會記那一摔之仇,心裡著實矛盾不已。
這時珞琳也探出頭來,她看到了克善,心裡立時想到了新月,然後便有些不高興,但很快她又想到了額娘教育她不要恨屋及烏,便又忍住了不快,回去坐好了。
凌雁一直觀察著珞琳,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然後連帶著沖克善的微笑也溫暖了許多:“小世子,快上車吧,眼看著要下雨了。”正說著,一記轟隆隆的雷聲隱隱傳來。
莽古泰一看那滿天烏雲,也顧不得其它了,連忙口稱著“謝夫人”,把克善抱上了馬車。
克善坐好後,立刻沖莽古泰招招手:“莽古泰,你也上來啊!”
莽古泰擺擺手:“小主子,你先回吧,奴才不能把馬車丟在這。”莽古泰對克善說完,又對凌雁道:“我家小主子年幼,還請夫人多多照看。”
凌雁知道莽古泰不放心,她也不想萬一有點什麼事被這莽古泰這莽漢胡亂懷疑,便問他道:“莽古泰,你會修馬車嗎?”
莽古泰有些莫名,但還是誠實回答:“回夫人,奴才不會。”
凌雁又道:“那你便來趕這輛馬車吧,阿山留下修好馬車再回去。”
莽古泰聞言很有些過意不去,連忙道:“夫人,這使不得,讓阿山回去吧,奴才留在這裡就好。”莽古泰倒的確是個心性耿直的人,這樣的人一般都有他們自己的原則,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不能做的,即便像這樣一點小事上,他也不占一絲便宜。
凌雁知道要說服這樣的人必須有充足的理由,她也不願多在此地久留,便繼續微笑道:“你不會修車,若你留下還需阿山再遣人回來修車,勞人勞力。你若先趕車回去,阿山修好了車,興許還能趕在暴雨之前趕回府。可若你再繼續在這糾結這個問題,恐怕連小世子也得陪你一起淋雨了。”
凌雁這番話可謂是全面而又無懈可擊,莽古泰無話可說,又深覺凌雁說得很有道理,便立刻點頭同意,留下阿山,自己趕著大車載著凌雁、珞琳、克善和甘珠向將軍府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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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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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芳林逢旅雁(中)
因為就要下雨,馬車趕的很快,所以很是不穩,這樣凌雁和珞琳也就不能看書了,只好閒話家常。
因為克善還是小孩子,凌雁覺得繼續討論那言情小說裡佳人才子的事情似乎有些少兒不宜,想了想便說起老夫人的壽辰。
凌雁肯定是不能把對自己阿瑪說的那番實話再同努達海的娘說一遍的,孰親孰遠凌雁還是很清楚的,但老夫人一向待雁姬還不錯,凌雁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最後留在努達海家的時日裡,多讓老夫人開心開心。至於將來的鬧成怎樣的天翻地覆,那都是努達海情不自禁的愛造成的,讓她阻止她也有心無力。
說起老夫人壽辰,珞琳便不停的提建議,又是要請戲班子唱老夫人最愛聽的戲,又是要准備老夫人最愛吃的飯菜,凌雁看珞琳說的興致高漲,也玩笑般提議一家人出去郊游,快快樂樂玩一天。現代時有朋友過生日也大家一起郊游的,凌雁覺得挺有意思的,但此時倒不過是隨便這麼一說,沒想到珞琳竟然非常欣賞。
珞琳兩眼發亮道:“額娘,我覺得你這主意真好。以前每年奶奶過生日都是在家唱戲熱鬧熱鬧,今年要是全家去郊游,就太特別了,這樣慶賀生日,真是太不一般了。”
凌雁其實倒不看好,老人家過生日講究的就是個熱鬧,如果只是幾個年輕人,出去慶賀一番倒也可以考慮,珞琳考慮的還是太不全面了。不過她也沒有立刻打擊珞琳,只說道:“行不行還要你奶奶決定才好,畢竟是給你奶奶慶賀壽辰。”
珞琳一臉興奮道:“一定行,一定行的。到時我去和奶奶說,奶奶一定會答應的。到時咱們全家,帶上廚子,帶上材料,就去城北阿瑪的圈地,那邊有山有水,有溪流有樹林,可美了。我們到那裡席地而坐,品嘗美食,肯定愜意的不得了。”
一旁的小克善本來一直在聽凌雁她們講話,聽珞琳說到這裡,便也向往不已,忍不住拍著手道:“真好真好,到時我和姐姐也一起去,給老夫人過生日。”
一聽到這話,本來被凌雁引導著不去想新月的珞琳,再也無法冷靜了,興奮的臉色立刻就垮了下來。
年幼的克善自然沒發現這些,仍在一邊兀自興奮的說:“到時還讓那天姐姐生日時表演歌舞的那些侍女跳那個新月舞,那個新月舞真好看!”
珞琳終於忍不住嘟囔道:“那是給新月過生日還是給我奶奶過生日,跳什麼新月舞?”凌雁看了珞琳一眼,見她低著頭使勁揉著衣襟,簡直恨不得扯爛發洩的動作,暗暗微笑了一下。好歹她這次沒有大聲嚷嚷出來,也算是有些長進了,便也沒有說她。
而由於珞琳壓著火氣,克善依然沒有發現珞琳的不滿,竟然認真的想了想說:“那就不跳新月舞,換個舞蹈好了。姐姐最喜歡看跳舞了,她看了一定會開心的。”
凌雁看著珞琳的火氣又有上漲的趨勢,終於不得不趕緊堵住小克善的嘴:“小世子費心了,給老夫人做壽辰的事咱們去想就好了,就不煩勞小世子了。”
克善聽完,想了想,又開口問道:“那我和姐姐還能去嗎?”
凌雁猶豫了下:“這……”雖說這事還不一定,但是萬一能成行,她難道真的答應讓新月跟著在她眼前轉來轉去?
凌雁這一猶豫,克善則似乎想到了什麼,趕緊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嘛,我和你道歉還不行嘛!我知道,你一定是在生氣我上次把你推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請你原諒我吧!我其實好早就想和你道歉的,是姐姐不讓,她說怕你會生我的氣,她來道歉就好了,什麼錯都由她擔著。我不該害怕你生氣就讓姐姐來的嘛,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你讓姐姐和我一起去給老夫人過生日吧!”
克善一句不停的說了一大串,凌雁插不上話,也只好聽著,待克善終於停頓了下,凌雁趕緊微笑說:“小世子不用說了,我沒有生氣。”
“你沒有生氣?”克善仍舊撅著嘴,“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和姐姐去給老夫人過生日?”
凌雁無意與小孩子糾纏,笑笑說:“我沒說不同意啊,只是這事兒還不一定能成,到時如果去的話,再通知世子和格格吧!”大不了一會和珞琳說,不要去和老夫人提這個建議好了。
克善畢竟是小孩子,這樣一哄,立刻喜笑顏開:“哦,太好了,可以和姐姐一起去郊外玩了!謝謝你,雁姬。”克善雖是世子,但只是因為年齡太小還沒有加封王爺封號,他的身份其實比這府裡任何一人都高,所以除了老夫人,他一律叫名字。
珞琳看著克善那麼高興,便問:“你就那麼想和新月去給我奶奶過生日?”
克善答:“是啊,我想能和姐姐一起去玩嘛,我們以前在家的時候就常去郊外玩的。”
珞琳又問:“她現在也可以和你一起去玩啊,又沒人管著你們。”
說到這裡,克善撅起嘴,滿臉不滿道:“就是因為姐姐最近都不和我玩了嘛。自從那晚我把雁姬撞倒之後,姐姐整天憂憂郁郁的,也不和我說話,也不對我笑,還偷偷的哭。後來聽說雁姬好了,我想去道歉,她也不願意。不過她總算是不再難過了,每天都笑得好開心,可她現在老是整天不在望月小築,也不管我功課,晚上好晚才回來,我都見不到她嘛!所以才想給老夫人過生日時能和她一起玩。”
“她,她,”珞琳驚訝不已,瞪大了眼睛問,“她不在望月小築,她去哪裡?”
克善被勾起了傷心事,淚眼朦朦道:“姐姐說她喜歡努達海,要嫁給努達海,所以她每天都去找努達海玩,不要我了!嗚嗚嗚……”說到最後,克善竟然哭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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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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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芳林逢旅雁(下)
凌雁一向對哭了的小孩子沒有絲毫辦法,立刻手忙腳亂道:“你別哭啊,快別哭了。”可是越說,克善卻哭的越厲害了。珞琳也急忙道:“哎,克善,你別哭了,別哭了。”
克善哭個不停,凌雁讓甘珠拿了好多點心零食出來,克善依然越哄哭的越傷心。凌雁只好趕緊叫停車,讓莽古泰進來哄哄。
莽古泰的表現倒有些出乎凌雁的意料,要按照原著,克善這樣哭個不停,他肯定立刻要大吼大叫視所有人為敵人把所有人都抨擊一遍了,可現在居然什麼也沒說,只是上前安撫了下小克善,見他不哭了,便又坐回去趕車了。
小克善終於不哭了,馬車又開始加速前行。凌雁松了口氣,遞給克善一盤玫瑰酥餅,盡量笑得和藹可親,就怕把他嚇哭:“克善,吃點心吧,聽說你最喜歡吃玫瑰酥餅了。”
克善眼睛亮了一亮,接下去卻仍是有些抑郁,皺著眉問凌雁:“以前在家的時候,我額娘總是給我准備好多玫瑰酥餅,現在姐姐也會給我准備。可是,以後姐姐嫁給了努達海,是不是就不管我了,再也不會給我准備玫瑰酥餅了?”
凌雁的心在看到小克善亮晶晶卻滿是擔驚受怕的眼睛時痛了一下,連忙把玫瑰酥餅遞到克善手裡,勉強笑了笑,道:“怎麼會呢,克善,你別這麼想,你姐姐一定會疼你的,不會不管你的。你就她一個親人了,她也就你一個親人了,她怎麼會不管你呢。”克善只是個小孩子,而且是個年幼就失去了父母親人只剩一個姐姐的孩子,可是新月這個做姐姐的此時卻沉浸在熱戀裡,忽略了弟弟的感受,當真是不負責任。
克善聽到凌雁的話,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啊,克善,你別不開心了,快吃玫瑰酥餅吧!”珞琳也是個善良孩子,想到克善的身世,再想到現在新月根本都不顧他,又同情他來。之前因為新月對他的不滿消失了些,珞琳又對克善好了起來。
克善得了珞琳的保證,心情總算好了起來,便捧著玫瑰酥餅邊吃邊和珞琳說起話來。
凌雁看著克善,歎了口氣,輕輕對坐在門口處的甘珠感歎:“新月,她不該啊。她不顧名節身份和努達海在一起,已是辱沒了端親王的英名,定是會連累小世子的。現在,她居然連照顧世子的責任都丟在一旁了,她真是,唉……她果然還是個不成熟的孩子。”
甘珠低聲答道:“世子倒極懂事,只是可惜竟有個這樣的姐姐。”
馬車趕到將軍府時,雷聲也開始轟隆隆不停的響了起來。莽古泰抱下小克善,凌雁,珞琳、甘珠也依次下了馬車。
珞琳和克善的關系經過馬車一聚,似乎好了許多。下車後克善就跟著珞琳問:“珞琳姐姐,我以後能常去找你玩麼,我覺得你和我姐姐一樣好。”
珞琳柳眉一豎,半真半假道:“我才不像你姐姐,你來找我玩行,但不許你說我和你姐姐一樣。”
克善不知珞琳說這話的原因,懵懵懂懂道:“哦,知道啦。”
幾人行走方向不同,克善同珞琳道別:“珞琳姐姐,我走啦!”
莽古泰卻拉了拉克善道:“小主子請一旁等等奴才,奴才有話想和夫人說。”
克善納悶道:“你要和雁姬說什麼?”
凌雁也蹙了蹙眉,看向莽古泰。
莽古泰朝左右瞧了瞧,凌雁會意,示意甘珠帶珞琳和克善去旁邊,順便把風。
莽古泰這時猛然跪下,給凌雁磕了個頭,才道:“夫人,求夫人看在世子的面子上勸勸大人吧,別招惹我家格格了。”
凌雁有些訝異莽古泰和原著中行為的出入,但仍然面色不變溫和婉拒道:“我若能勸得了,又怎會避回到娘家去。莽古泰,你起來吧,你求我的事情我辦不到。”
莽古泰沒有起來,卻是又磕了個頭:“求求夫人了,夫人在車上說的話奴才都聽到了,格格這些日子不管小主子也就罷了,奴才們想著也許過些時日就好了,格格就又想起小主子了。可是聽夫人的意思,格格若是和大人在一起,怕是要連累小主子,這樣奴才就不能不擔心了。求求夫人可憐世子家人全喪、無依無靠,幫幫世子吧!”
原來莽古泰是聽到了凌雁幾人在馬車內的話,難怪沒有上來就發怒大吼。只是既然聽明白了,為何過來求她,不去勸自家格格呢?凌雁輕輕搖頭,再次拒絕莽古泰:“我也不是沒勸過,可是那天在望月小築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你家格格不肯放棄,努達海想了斷也斷不了。如今,我更是沒法子了,你不知道,我只隨便說一句,努達海便疑我要害新月,我傷心才回娘家去。所以,你若真是為世子好,倒不如去勸勸你家格格。”
凌雁故意說自己是因勸不了努達海傷心回娘家,以求莽古泰相信,她自然是不可能去勸努達海的,所以也不會答應莽古泰的請求。
莽古泰聽了凌雁這番話,心灰意冷道:“格格又怎麼會聽奴才說的話呢,難道小世子就只能因為格格的一意孤行而受連累麼……”
凌雁見莽古泰這般頹喪,也只好勸道:“莽古泰,你也別太擔心,我也只是猜測,小世子是端親王遺孤,想來無論如何太後都不會讓世子出事的。倒是世子年幼喪親,缺乏關愛,你們多陪陪世子才是更重要的。”
莽古泰鄭重的點點頭:“是,莽古泰謝夫人指點。”
凌雁也不知莽古泰究竟想通了沒,但見他再度恢復堅定的神色,便道:“那就這樣吧,眼看著大雨將至,你趕快帶世子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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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3-2012 03: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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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風逼雁行斜(上)
再次回到了雁影閣,凌雁已不像受傷初醒時那般無依無助,但也比那時多了牽掛責任,她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但也無懼無憂。
當天晚上,努達海就來看望了凌雁,也許是十天未見凌雁,能整日和新月幸福甜蜜的膩在一起,他氣色很好,見凌雁正在看書,他關心問道:“雁姬,你怎麼也愛看書了?”
凌雁瞥了努達海一眼,淡淡問:“你有什麼事嗎?”
努達海心情似乎很好,自動的坐在凌雁對面的凳上,端起甘珠奉上的茶水,品了一品,才又和凌雁說話:“沒事就不能看看你麼?你去岳父家中一連十日才回,我來看看你是應當的。”
凌雁視線從努達海身上收回,再度回到手中的小說上,回他:“我很好,勞你費心了。現在看也看了,還有什麼事?”
“雁姬,你——”努達海聞言,不由得微微有些懊惱,似乎想說凌雁什麼,但說到一半,他又忍住,轉而嚴肅道,“我的確是有個問題,上次你說會接受新月的事,不會改變吧?”
凌雁心底冷笑,這努達海當真是絲毫不再在意他們夫妻情意,雁姬受傷離開,回來後他做丈夫的匆忙來問的卻是答應他娶小老婆的事有沒有反悔。凌雁面上依然平靜回答:“你放心,我絕不反悔。”
努達海先是大喜,再次感激凌雁道:“謝謝你,雁姬。”說完見凌雁沒有任何反應,看也不看他,便又收斂了喜悅,低聲委婉道:“雁姬,我知道你不可能理解我和新月之間的一切,我也知道你的心碎,你心裡一定在怨我恨我,可卻不得不仁慈的成全我。你的犧牲,我都知道。可是我卻回不了頭了,我無可奈何,但我會盡力的彌補你……”
“夠了!”凌雁實在忍無可忍了,她不願理努達海,他竟在這裡自作多情起來。凌雁放下書,一字一句再對努達海道:“上次我和你說再無情意,你都忘記了不成?”
努達海頓了頓,卻像是根本沒聽明白,繼續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會等你氣消的。我們二十年的夫妻,我絕不會棄你於不顧。”
這人還真是“有道義有擔當”!凌雁冷笑:“謝謝你的好意,我只盼你趕緊棄我於不顧!”
努達海被凌雁的冷嘲刺激,惱羞微怒道:“雁姬,你何必這樣尖刻,變得像刺蝟一樣拒絕我……”
“出去!”凌雁實在受不了了,大怒道。
努達海似是從沒想到凌雁會趕他,一下子愣住了。
趁著努達海發愣期間,凌雁丟下一句“你不走我走!”,索性自己轉身走出了房間,徒留努達海一人悵然所失的站在房間裡,心緒起伏不定。
當夜凌雁在甘珠那待了許久,確定努達海走後才非常無語的回去睡了。不過也許是真的傷了努達海的自尊心,也許是這幾日新月和努達海打得過於火熱,努達海又是一連幾天沒有來見過凌雁,凌雁自也樂得耳根清淨。
回府後,凌雁才得知老夫人已不在府中。如往年一般,老夫在自己壽辰之前趕去戒台寺禮佛一月,待壽辰前一兩日才會回來。想起這事之後凌雁不由感慨,難怪努達海和新月最近那樣明目張膽。雁影閣的下人們幾乎都在竊竊私語,尤其是烏蘇嬤嬤,直接找上凌雁義憤填膺的向她告狀,說新月格格每日都來找努達海,並且待到掌燈時分仍不離開,二人同吃同行,就差沒同睡了。所有雁影閣的下人都對新月格格這忘恩負義趁雁姬不在勾引人夫的行為唾棄不已,對努達海的為老不尊也頗有微詞。
好在這些竊竊私語只是在雁影閣內部流傳,凌雁得知後只對烏蘇嬤嬤交代了千萬不要傳到驥遠那裡去,其它便也聽之任之了。凌雁其實本就很看不慣新月的第三者行為,沒有主動去抨擊她已算仁至義盡了,現在輿論上的指責她自然沒必要去幫她遏制,更何況這些指責都是事實。至於努達海和新月,兩人眼中只有彼此,哪還顧得上這些輿論評價。
於是,在所有當事人的一致無視下,努達海和新月一步步成為雁影閣了人人厭惡的“奸夫淫婦”,而凌雁則成了被眾人同情的棄婦。
凌雁卻不在乎是否成了“棄婦”,每日仍舊同甘珠、珞琳一起看書、繡花,同時也關注著驥遠,只等他有了新歡,就好趕緊脫離這個牢籠。
這一日凌雁正嘗試著在一塊絲帕上繡只喜羊羊,珞琳帶著克善來了她房裡。克善這幾天也不是第一次和珞琳同來,自從有次聽到凌雁說些在世情小說裡看的趣事之後,他就常喜歡纏著珞琳來凌雁這裡聽故事。
克善坐下才沒多久,故事還沒開始講,急匆匆出去的甘珠卻又急匆匆回來了,似有什麼焦急的事情要與凌雁談。
凌雁看了看在吃玫瑰酥餅的克善和珞琳,便作無事狀跟從甘珠走到了房外:“出什麼事了?”
甘珠低聲急忙道:“夫人,望月小築鬧起來了。”
凌雁柳眉微蹙,也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甘珠接著回:“烏蘇嬤嬤派人來和我說的,她本是去望月小築送東西,去了卻看到那莽古泰正跪在地上,那個叫雲娃的丫鬟在拼命替他求情,新月格格也跪在地上哭,咱家大人正大發雷霆。”
“莽古泰?”凌雁暗暗感覺不妙。
甘珠點點頭道:“是的,夫人。大人大發雷霆趕人走,烏蘇嬤嬤就趕緊把人都帶出去了,還有咱們撥給新月格格的那兩個丫鬟硯兒和墨香。烏蘇嬤嬤把其余的人都趕走了,就留了硯兒和墨香,細細問了一番,才得知事情經過。原來是莽古泰今兒個把小世子送去小姐那玩,回來之後,恰好看到大人去望月小築找新月格格去騎馬,他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跪下求大人看在小世子的面上,別去招惹新月格格了!”
凌雁聞言大暈,定神道:“莫非莽古泰還提我了?”
甘珠點頭道:“是啊,夫人。那莽古泰說聽夫人說大人和新月格格執意在一起,會對小世子不好。然後大人就發怒了,說夫人是胡說八道,故意挑撥新月格格和小世子的關系。那莽古泰倒不錯,據理力爭,說夫人是憐惜小世子無依無靠,那話是他無意中聽到,根本不是夫人故意挑撥。之後又說大人這樣招惹新月格格,對不起死去的端親王爺,說格格是端親王府格格之尊,不可能給大人當小老婆,大人不該有非份之想。”
凌雁聽到這裡,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莽古泰還真是大膽魯莽。”
“是啊,”甘珠又道,“新月格格立刻斥責了莽古泰,說他大膽,讓他自己掌嘴。那莽古泰倒是極聽他家格格的話,接著就自己掌起嘴來,但仍然是直著腰不認錯。聽說大人這時也猶豫了的,只是新月格格立刻就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說她不在乎什麼名分,不在乎是大老婆小老婆,還說既然夫人都接受她了,她和大人之間最大的阻礙都闖過去了,沒理由現在放棄,大人聽聞立刻感動不已。這時烏蘇嬤嬤正好進去,大人就把他們全部趕出來了,後面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也不知道這會兒鬧成什麼樣了。”
凌雁聽完,久久不語,甘珠不由得又著急起來,問凌雁道:“夫人,你快拿個主意啊,若要讓大人這麼鬧著,早晚府上人盡皆知。說不定大人被那新月格格和莽古泰這麼一說,會起了休妻的心思。我看,你還是趕快去望月小築看看……”
“來不及了。”凌雁淡淡道。她和甘珠此時正站在雁影閣二樓,恰好能看到遠處的景象。
話音剛落,烏蘇嬤嬤也上了樓來,嚷著“不好了,不好了”,一路直奔凌雁和甘珠面前。
甘珠趕忙道:“怎麼了怎麼了,烏蘇嬤嬤,出什麼事了?”
烏蘇嬤嬤大喘著氣道:“不好了,大人嚷著要給新月格格名分,不能辱沒了她,然後一路拉著她來找夫人了。”
凌雁蹙眉:“他們這一路招搖行事,怕是不少人都知道了吧?”
烏蘇嬤嬤點頭:“是啊,夫人,好多人都在議論紛紛,我也顧不得了,趕緊前來和夫人說一聲。”
凌雁目光一冷,冷淡道:“幸好老夫人去戒台寺禮佛,近日不會回來,不然還不知要鬧成什麼樣子。現如今,底下人亂傳那是肯定的了,甘珠,烏蘇嬤嬤,煩你們二位去傳我一句話,沒我的准許,誰也不准在少爺面前說這事。要是誰亂說話讓少爺聽到惹了事,我決不輕饒!”
“是!”甘珠和烏蘇嬤嬤連忙領命而去。
一邊說著不能無視二十年的夫妻情意,一邊就這麼快就堅持不住半公開的地下情,一定得鬧得人盡皆知嗎?凌雁暗自冷笑,翹首看了看遠處那滿臉凶神惡煞的努達海和哭哭啼啼的新月。
實在是有些想不通,那樣嬌嬌滴滴的美少女,為何偏要看上那個只有一股勇猛魯莽,已經是半糟老頭的武夫努達海呢?
凌雁無語的搖頭,甩袖回了屋裡靜待他們前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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