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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 Longing, 渴望 - 大馬網絡長篇小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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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关于地下音乐、HTL 辨识气味超语言能力、年轻爱情、MMU多媒体大学的马来西亚网路小说。
请多多捧场。
[ Last edited by 句子Sentence on 2-4-2005 at 05:31 P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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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09: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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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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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窗外下着。
雨还没开始下前,我步行回宿舍。街灯因为夜的关系一盏一盏地亮了。傍晚七时多,天空的颜色其实和早晨七时多非常接近。不过当然还是有分别,我曾在满月的隔天早晨云不多的天空中,看到十分巨大的月亮挂着,那种震撼性类似抽象画里不真实的东西。
然后为了躲雨,我闪进了最靠近的酒吧。进去时没留意店名,不过结账时从帐单上知道名字是Fantasy,感觉不错的店。
我进去躲雨是因为嗅到了雨的气味。一般上,雨因淋着温热的柏油路,随风会飘送奇异的味道。然而和那完全不同性质,我早在下雨前便能嗅到了。
空气里其实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气味,快乐、悲伤、高兴、愤怒、忧郁等等的情绪,不过当然人造香味、香水并不包含这些。我能在做深呼吸时,辨别身边范围不广内一些飘浮着的情绪气味。曾有位网友说,人在文字语言外,还有着一种辨识“超文字语言”的感官能力,以英文来说是Hypertext Language,HTL。我拥有的,应该是这样的东西吧。
这样的能力,对小时的我造成了相当的困惑。比如大人们答应了要买什么给我,要带我去那里,跟谁在解释着事情时,我深呼吸后却知道都是假的。我试着对父母说,那个叔叔阿姨在说谎噢,父母会立刻严厉地掩着我的嘴:小孩子别乱说话。那时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大人们甚至父母都是那样,喜欢说着一些连自己也不确定、不会完成的承诺。
长大后,大概是十岁左右吧,我学晓了不再把那样的事情说出。父母大概觉得自己的孩子终于稍微正常了,不再乱说话。当又遇到别人在认真说谎时,我都装作完全相信的样子,而这样对大家都好。小学时代的朋友都十分真心地在交谈,只有对大人做那样的事情而已。从中学开始,有时必须掩饰了。而现在大学,身边不时都能嗅得着一些刻意在言语里隐藏的真实。气味是不会骗人的,一个人的心情确实会在举手投足间溢漏出来。
而我坦承,拥有辨识HTL的能力是十分痛苦的人生。许多东西都不在能控制的范围内,在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样的实质之前,HTL便实实在在地象根一样长在身上,想摆脱也不行。我只能试着去遗忘它的存在,努力活得跟普通人完全一样。
窗外的雨还没停。雨在玻璃上汇成大大小小的水流,昏黄色的街灯模糊着能看得见的风景。店里播着陈升,轻轻柔柔地把悲伤留给顾客。可我就是没心情欣赏,只一直想着明天要交的作业。今晚大概又要写至通宵达旦了。
果汁喝不到一半,我决定冒雨回家。但店外冷冷的空气让我再度回到店里,去寻找厕所的坐标。途中经过一位女生身旁时,我习惯性地深呼吸。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待从惊讶中回神过来时,才发觉那女生正好奇地笑着打量我。我还是首次碰到完全不能分析的情绪,内里包含着相当复杂的东西,但却又似什么也没有的虚无。然而那气味似乎联系到了心底内,十分温暖柔软的部分。报以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后,我快步继续往厕所走去。
想再寻找那女孩的身影时,却发觉她已离开了。她象烟一样,慢慢地渗入空气扩散,浓浓的逐渐变成丝丝,看不见了却还嗅得着余味。我若有所失地走回坐位,想着那奇特的气味,美丽的回眸一笑,她走后店里的一切仿佛失去了光彩类似生命力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也好,我相信命运。如果有缘,我们绝对会重逢。我不喜欢孤独的人生。能认识别人,从因缘交集而形成的故事中得到一些温暖或安慰,坦白说是件非常美好的事。虽然故事终究也会象声音一样,通过实在的物体逐渐消失远去。
不让一些别人的声音通过我的生命,生命在举起脚步的同时,会变成难以忍受的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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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09: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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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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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Fantasy回来时,雨已经停了。我把回程中买的鸡饭拿给室友。他正躲在房间里练习电子吉它。
“小布,你的鸡饭。”我敲了敲室友的门。
“哦,还是鸡饭啊?没别的吗?”他停止练习吉它,打开房门探头出来。
“要吃别的自己打包啦。”我没好气地答。
“呵呵,鸡饭就鸡饭好了。谢谢啦。”说罢便伸手把饭盒拿进去。然后练习吉它的声音又传出来了。
小布和我同租一间房子,南部柔佛人。吉它是他的命,是那种为了吉它可以放弃全部的人。有次问起,说生命不是还有其它很多重要的东西吗?他双目炯炯有神地答:为了梦想而活着,是很美好的事情。
这样的话本身,似乎说出来就具有令人感动的力量。但那当然不会为我带来所谓能燃烧生命的热诚。我念理科,比较脚踏实地。我只会惊叹地确认,这世界原来真有各种各样的人啊,如此而已。
他大我两岁,本来念同一间大学。可是不知怎地,念着念着他就当了蛮多科目,然后现在也不知何时会毕业。他本身好象也放弃了,只好一直打工。白天在理发店里当学徒,晚上则随着乐团演唱。他本是团里的贝斯手,不过那个团最近解散了。但他好象又要开始组团了,新团员好象是在Pub里刚认识不久的朋友。
“古,有空来看我们jam歌吧。”小布说。
“嗯。有团名了吗?”我问。
“没呀。你文学水准高,替我们想一些吧?”
“嗯?有几人了啦?”我问。
“加我有四个。下星期我们会租房练习,要不要来?”
“可以。”我点头答应。
结果下星期我就随他去了附近新开的一间Band房。内里的音乐器材都十分充足,有鼓、变压器、音响等。进去时,我看见店名是2002。我怀疑这个店名将随着年份改变,例如明年就改成2003。
“别担心,明年你来时还是2002。”小布等朋友时,我和店里的人聊天。
“哦?”
“因为今年2002是世界杯足球赛,在日本和韩国举行。我很喜欢足球啊,所以店名便取2002了。”2002答。
“2006年德国世界杯时,店名不会再改吧?”
“对,完全不必担心。”2002很肯定的语气。
“不过很酷呢。”我由衷地说。
“谢谢。”2002笑了。
关于2002这个数字,会不会莫名其妙地在某个时机成了象征性的符号、记忆的分水岭,我还不知道。随后小布的朋友来了,我们便进去Band房。
鼓手的名字是阿乐,个子不高、花俏并染了头红发;主吉它手老木则相反,高大且沉默寡言;副吉它手兼主音Mina是个相当有个性,较我们年长一二岁的女子,不会很漂亮但肤色黝黑,很健康的感觉。我们年龄相若,很快就熟络起来。
为了热身,他们先弹了些英文流行曲如Goo Goo Dolls的Iris、Radiohead的creep等,节奏还算缓慢。过后气氛开始炙热,他们便开始练习强劲乐队如Link’in Park、The Smashing Pumpkins、Mettalica等较hardcore风格曲子。玩腻了后,便转一些节奏较缓的grunge,例如Nirvana。打算等大家再熟络些,才开始演奏创作歌曲。
贝斯手小布的技巧我是熟悉的,他是完美主义者,所以严格且一丝不苟;阿乐的鼓打的不错,能配合整体;老木的电子吉它有硬朗的风格,老老实实地却非常有生命力;Mina的lead华丽却不轻浮,和老木的硬朗恰成了绝配。
我非常喜欢摇滚时的呐喊。具有强大爆发力的音乐混合了汗水后,能释放一些被压抑的东西,不屑、不解、不妥协,在一个水池内为翻滚的浊水找到喧泄的出口。十年如一日的流行歌曲如炎热夜晚讨厌的蚊子,异常骚扰且瘟疫般传染,商业化后的音乐简直就是在欺骗和榨取消费人的金钱。可生活就是那样,只要多数人都喜欢的东西,尽管你讨厌却也无法避免。
“古啊,想到团名了吗?”我们在吃夜宵时,小布问。其他团员也在全神贯注地听着。
“Fallen。”他们如此专注,让我觉得压力很大。
“Fallen不是堕落吗?”小布说。
“对。我觉得这里每一位都很喜欢音乐,也有理想。”我继续说。“我们不向现实妥协。所以Fallen,堕落,就是时时警惕我们千万别堕落,不要变成流行歌曲般的垃圾。”
大家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小布才拍起手掌,接着是Mina、阿乐,只有老木还是沉默如故。我忽然觉得老木是个典型的地下音乐家。平时沉默寡言,到了台上却认真地挥发一种生命力,一种专属舞台、只有在舞台上才可感觉到的力量。看着他表演时,会觉得他是本土地下乐队的典范,具有一种令人感动莫名的舞台力量。
“好啊。团名是Fallen,那么我就是Fallen Angel,堕落天使里面的天使。”Mina微微地做了个飞翔的姿势。那模样有些可爱,也有说不出的成熟韵味。
“Angel嘛……也许还需要再漂白些……哎哟……”阿乐偷笑地说,然后被Mina敲了敲头。
“你喜欢创作?”老木忽然问。
“嗯。”我对他点头。
“有机会,替我们填词。”老木说。
“我没试过呢。”
“相信自己,下次带demo给你。”
“啊?”
“啧啧……”阿乐看着我。
“嗯?”我奇怪。
“老木很少对别人说那么多话的。”Mina说。
“哦?”
“因为一个是古,一个是木,古板又木头,绝配啊!”阿乐赞叹地说。
“去。”老木举起手中的酒杯。
“祝前程锦绣。”小布说。然后大家都举起手里的酒杯,撞了一下一口喝完内里的祝福。过后他们便继续讨论谋生的场所,那几间Pub或Disco会邀请Live Band等。小布是专家,我因为不是演出的团员,所以便提早离开了。
以辨识HTL的能力,我知道他们都热爱音乐。小布的热诚、阿乐的搞怪、Mina的魅力、老木的认真踏实,Fallen会成为一个相当不错的乐团,我有这样的预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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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09: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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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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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的下午,我通常会收拾房间。家务认真做起来其实并不麻烦,就象许多事情一样总在实践后,才发现原来乐趣不少。不过当然我也象一般男孩,不太勤于打扫。有个朋友,他总在心情不好时打扫房间洗厕所,曾试过两天之内把屋子从前到后彻底地打扫四次,把他室友给吓个半死。
事后谈起,朋友说其实能从室友脸上感觉到那不多不少是带有赞赏成份的惊吓。我没这种倾向,也没洁癖。所以大概是一至两个星期才大扫除一次,忙时也试过一个月。然而对身边其他的人来说,这已经算是很严重的洁癖,因为他们是把住所当成几个月或半年才扫一次的地方。每次提起时,他们的理由总是令我惊叹:不用扫地,因为人走来走去会把所有的灰尘沾走。
从前我住在宿舍。多媒体大学建校的历史不会久,所以都是些不超过十年的新建筑物。附近原本是几万顷油棕园的地方被拿来开发,树给砍光周围光秃秃,以完成政府设下没甚好感的高科技宏愿计划。到了第三年时,倒是开始看见奇形怪状新颖造型的建筑物林立。搭建时是以不易察觉的速度很快建好,而通常我都会惊叹:啊!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栋大楼?
我的大学也一样,刚入学时有位马来朋友说想要找棵能依着拍照的树都没有。最近开始能看得到树了,不过离绿意盎然还很远。高科技的学府对于太多树会反感吧,可能会成为光纤维电缆的阻碍也不一定。当然谁也不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
宿舍,在还没上大学时印象中都是四四方方的建筑物。结果不中亦不远,总共四栋,两男两女,每栋又分三座,一座有五楼。每间房子最多住三人,我运气很好,只分到两个人。但被分配至离讲堂最远的建筑物,又是五楼,每天需要走一公里多的路。现在想起也还真不可思议,因为除了刚开始时稍微有点怨言外,之后就好象完全习惯了。而每当有人使用公家烫抖时,宿舍最容易发生短路。咔喳!全宿舍的电流中断,建筑物便象死掉了一样黑暗一片。然后学生就十分开心似的乱喊鬼叫,粗话什么都乱骂一大堆。
由于住五楼的关系,倒是庆幸能瞧见较远的风景,下雨时还可以看见纷飞细雨飘着落下。但通常我只是在爬上五楼后,用喘气的时间来看一看而已。厕所恐怖的影像则不再记得,但每当我遇到讨厌又无可奈何的事情时,就仿佛又再度嗅到那些恶心的气味,是一种逃不掉的厌恶。
还住宿舍时,我倒是较活跃于学会。忙着一些宗旨很伟大的,一些没宗旨的,一些歪离宗旨的,一些无聊的而又占多数的活动。忙着办,忙着参与,以为那样就是个正常的大学生活。然而在与别人建立关系时,我总感到彷徨失措。大概在这里的生活圈子,大家都不是很真诚地在交朋友。普通人倒还没关系,但我拥有HTL,能嗅得着他们心里的情绪。一旦缺乏了诚意或含着其他意图时,我便厌恶的无法忍受。气味一直把人们心里所想着的事情告诉我,即使不愿意还是没法逃避。
我只好躲起来。埋首在书堆中、网络里,那样至少不必去面对其他任何人。我常躲在图书馆内,读着小说、新闻,把世界各个层面的资讯象食物一样地吞噬进肚子里。其中当然也发生过消化不良的事件,但那至少会比参与学会好多了。这样我开始变得有些自闭,也渐渐习惯孤独一人在这诺大的宿舍里独自生活。不过就象一般人,自闭了一些日子后,总有人把你拉出来。
回忆是必须面对的,我并不拥有逃开的能力。所以必须好好把那些日子整理,然后理出一个比较能理解的经验,以丰富自己的人生。在强迫自己这么想时,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因为爱情终究是不包含着理性的生命体啊。
而那时我又遇见了她,那个在Fantasy遇见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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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09: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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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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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偶然,我倒觉得比较象是宿命性的滑稽邂逅。滑稽其实并不足以形容当时的尴尬,因为那时才发觉,原来世上真会有一种尴尬会让人哭笑不得,甚至觉得生不如死。
命案发生在某个看不到天气的午后,我在图书馆内正努力啃完在15分钟后就要考的预习题。可是让人泄气的是,那些习题怎样也啃不完。但我相信人总不该太快放弃人生,要当掉科目也得看朋友会不会作答,老师严不严厉。只要情况允许,朋友们总是愿意架起沟通的桥梁,成为答案伺服器在互相之间传递答案。
在图书馆大门把ID卡贴在感应器上,确认了并通过机器门时,我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女孩经过。我楞了一下,几乎惊讶得要发出啊的一声了。她就是从前在Fantasy酒吧遇见的女孩子,那个无法分析气味,却在我心中柔弱的深处烙下温暖印记的人。
她穿着宽松的黑衣服,长长的袖子几乎把手掌都盖了起来,圆领只有一粒钮扣;乌亮的头发只稍微越过微红的嘴唇少许,而且齐长;漆黑的眸子在黑暗里幽幽地黯淡着,不是十分明亮却蕴藏了许多秘密。清瘦小巧的脸颊,她象只黑色的精灵温柔却也安静地走着。
我不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却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女孩。上次只是惊鸿一睹,没看清楚她真正的容貌只记住了味道。直到这次才发觉,原来她竟象幽灵般有静静的美。可是因为考试的关系,我实在没办法做什么,只能分秒必争地收拾了书包,再朝考场跑去。
进到考场,我赫然发现已经坐满人了。那女孩刚巧就坐在考场较前方的位子上。正当我陷于没位子坐的尴尬时,教授站起身来,让了他那位于最前面的教授桌子。我只好低着头,坐在平时教授上课教书的地方考试。这时全场都已经开始在窃笑不已了。
当我拿到考卷时,才发觉怎么考试变容易了,问题似乎都来自去年就修过的科目。我检查试卷的题目,天,这可是学弟学妹们的试卷啊!我竟然进错了考场!我二话不说,马上收好铅笔盒赶紧逃走。但可恨的教授竟然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Why are you leaving?”
“I didn’t take this subject.”
“Then why are you here?”教授不解地问。
“I am in the wrong room.”
我刚说完,教授和其他人就立刻大笑起来。我终于在这时候体验了尴尬,一种让人想挖洞躲起来的感觉。她也在人群里笑着,象朵盛开的花。但很明显,现在绝对不是赏花的时候。我以最脸红的样子和最紧张的方法打开门,并以最快的速度落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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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09: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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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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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后,我便到学校的饭堂Cyber TAU café吃饭。那天是天气炎热,人必须躲在冷气房内的下午。我吃饭的时间虽然刚好过了午餐,但不时仍有学生疏疏散散地来吃饭。
桌子上有学生吃后的碗碟、茶杯、四散一团团的面纸和包装袋,非常难看和恶心。食堂并没置放大桶去让大家自己善后,却让懒惰的店员来随自己喜欢收拾。因为这个原因,我很少到学校的饭堂去用餐,宁愿选择到外面餐馆也不愿面对那些不收拾的碗碟刀叉。
随后她也进来了。黑衣服的她感觉清爽,不象其他学生般浓妆打扮。她对我微笑了一下,便去买冷饮。我差点想逃开,但看见她一个人独自坐着,便硬着头皮坐过去。
“我是晶。”她说。
“呃……阿古。”没想到她会先把名字说出来。
“你时常进错考场吗?”被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凝视着,我一刹那间看得呆了。
“还……还只是第一次。”脸红的我决定不透露那些忘记拿准考证的不愉快往事。
“嗯。”她点头。“但是好好笑,呵呵。”
“考了那么多次,我才第一次坐教授的位子考试。”我说。“而且,还要进错考场。”
“很倒霉呢。”
“但这也不够好笑。”我说。
“哦?”晶问。
“因为好死不死,给教授拆穿了还要当场宣布……”
“呵呵……”她终于忍耐不住地笑了,但眼神内似乎在责怪我让她大失仪态。
“你很风趣。” 她瞬息万变的表情非常动人。
“我是啊。”我想了一下,然后说。“我是风一般的男子。”
“恶心。”
“非常赞同。”我微笑地点点头。
然后我们不时约会,地点通常在第一次遇见的地方,Fantasy酒吧。在发觉对彼此都有好感后,我们也似乎相当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情侣。然而这一切的发生只不过短短两三个星期,也许因为如此,我们的感情基础并不稳固。开始拍拖后,便遇上了期末考,彼此都忙的不可开交。
期末考后,学校便开始放一个月的‘长假’了。由于她的家乡在相当远的地方,需要几小时车程才能抵达大学。我要留在学校办一些活动,所以也不能分身找她,只能靠电话联络。她体会到我的处境,便趁某天刚好忙完一个活动后,还没开始下一个前的空闲上来找我。
那天我们和几个彼此都认识的朋友到Fantasy去聊天,玩得相当愉快。当晚我们接了吻,也谈了许多东西,包括我对未来人生的疑惑,一些过去,辩识HTL的能力,以后相处的方针等。我真希望明天不用去忙学会的事情,能一直陪她。可是没办法,活动早已定下,我可以做的唯有让她去找自己的朋友逛街。
她当晚回家后,便开始避接我的电话。当初还以为她真的不在家,而她家人也一直那么说。但两天后,我终于心急如焚地听到她声音了。她说,必须让大家好好冷静下来,慢慢思考是否需要继续下去。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不用去嗅也能懂一个人心里在想什么。我在谈话结束后的凌晨三时,换上鞋子一个人在操场上跑得全身虚脱。
跑步的原因是不能接受事实吧。在一切正美好时,它的骤然结束让人失手无措。我们并没成为曾经以为的不朽情侣,虽然曾经以为我们会是。然后接着的日子也不知怎么撑过来,但平静下来后一切都已成为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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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09: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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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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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我才得知当时的原因。
“当女孩说要AA制时,男孩千万不能很爽快地说:好啊,诸如此类的话。”后来有天在学校遇见时,我们又在Cyber Tau café坐下来聊天时谈起。
“噢。”
“然后也不能要女孩自己付钱。”她说。
“可是那时和一大票朋友在一起,我只付你的不是不怎么好吗?”
“总之就是不可以啦。”
“噢。”我又只好点头。
“还有那天我搭巴士时,都没看见你呢。”她有些失望地说。
“我在忙着呢,都不能陪你了。何况是送你呢。”
“可是你没说不来送行呢。”
“啊?我以为你懂了?”
“女孩可是很需要这些话哦。”
“噢。”我看着她幽怨的眼神,只好又点头了。
“只顾着忙学会的东西,我都好象不重要了。”
“但那是一早已决定下来的东西……”
“距离是最遥远的,想念你时都不能看见你。这样会很辛苦呢。”
“噢。”
我最后懂了,分手的原因是她没有安全感。不能给予安全感大概是性格里一些不知名的运作,而致使到大家都对东西的认同不一致吧。一些我认为没问题的事情,在她那儿就成为了病因的结痂。两个人相处需要良好沟通,可是连沟通的机会她也没给我。
想想也真伤脑筋,辨识HTL的能力一直不能感觉到晶的思想。除了惋惜,我就没法再说或做什么了。不过现在情形也不坏,我们都还是朋友,见到时也还会有说有笑地闲聊。
“或许在那天晚上的电话里,你能稍做挽留,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是吗?”
“嗯。”她点头,而我再没说话。
其实我们恋爱甚至分手,都不是轰天动地或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切连结束也是淡淡的。但我就是忘不了晶,怎样也忘不了。我记得她温婉动人的神情,那些说过的话,那些短暂依偎在一起的日子。它们由感伤做媒介,在每一面镜子每一个空间每个眼前不断重复播映,就算求饶也不会停止。
某天早上,我心神恍惚地坐在窗前,看着阴天灰朦的景物,天空飘着微微的细雨。我忽然觉得一定要从宿舍搬出去,那种不实践便无法活下去的必须搬离。一切总需要一个明确的分岔,我必须听见一个象把绳子剪断般‘嗖’的一声才能继续走下去。不久后,我就搬出去与小布住在一起了。
现在想起,当时要做的是个了断。但属于我人生的烦恼,也许正从那时才开始。所谓的命运,总在你不察觉时,就已笼罩在头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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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09: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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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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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学校外,每天都须骑车上课。车程约莫15分钟,穿过高速公路到学校。途中会经过无人的油棕园,一些工地一些外劳,一些日落时的晚霞和一些日出时的阳光。骑车比较节省,也比搭车方便。时间可以自由掌握,想看电影就跷课开溜。虽然不全为了电影,不过水瓶座并不能缺乏这种自由,即使只是一点限制也无法忍让。
但骑车也有许多严重的问题。不是路有多糟糕,而是学校的周围恰好有许多未竣工的工地。载砂载石的超大超重卡车,每天都风雨不改地行驶。被他们超车时,有象被台风扫过般的危险,车上的砂石也如大漠风沙般强劲,狠狠地打在后头的骑士身上。更严重的是他们的砂石大部分都从湖里挖上来,时而流出的肮脏污水不断地往身上淋过来,非常难受。
我每天都那样忍耐,几乎是一面诅咒一面回家。回到房间,脱了风衣,洗了脸后,我就一身疲倦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因为在私立大学念书,课程全被排得满满,一天没多少时间可休息,每天都有至少5小时以上的课。假期最长也只不过三个星期至一个月,跟本地大学三个月假期相比,差了整整十倍。
“古,等下晚上7点是fallen第一次演出。要不要去?”我还在床上动弹不得时,小布进来问。
“好啊。”我答。不一定好玩,但最少不用头痛就是了。
演出的酒吧,或许可说是间民歌餐厅,位于Cheras交通圈附近的一间小店。小布、老木他们早在7时就开唱了。我到时已经7点半,迟了少许。
一跨进餐厅,觉得店内很吵,顾客都叽叽喳喳大声地在聊着自己的事情。小布在台上弹唱着,老木和弦Mina和音。仔细一听,他在唱着熊天平的「蓝色多瑙河」。当了室友那么久,我现在才知道小布的歌喉原来不错。我看到阿乐在台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他闷闷不乐地看着台上,一幅不耐烦的表情。
“怎么啦?”我问。
“结果还是唱这些垃圾。”
“嗯。”我答。Fallen这名字就是排斥流行。
“什么另类曲子没人要听?什么太吵的歌曲不适合大众?都去死好了。”阿乐生气地说。“不能唱自己的歌?他XX的,推了更好!”
“还是先别激动吧。”我只能这么安慰他。
“70、80年代的中文歌曲跟现在有什么不同?来来去去都是一样。”
“忍耐吧。”我叹了一口气。
“小布说这个地方就先窝住,钱多赚一点也是好的。”阿乐也叹了一口气。
“没错,有钱总是好的。”
“钱个死人头,这里唱又会拿到多少钱。”
“好过没有啊。”我微笑起来。
“看那天有机会,带你到地下音乐的演唱会逛逛。那里的音乐才够爆发力。”阿乐十分怀念地说。
“好啊。”我点头。
结果7点唱到8点,他们休息了一会儿9点再开始。吃了店里提供的晚餐后,阿乐溜开去打电话了,老木和小布在谈着音乐的事情,我则和Mina聊了起来。
“小鬼,今天不用上课啊?”她笑着说。
“美女,别随便叫人小鬼,这样会觉得你很老呢。”我说。美女是上次她硬要我叫的称呼。
“谁很老?”她的粉拳擦了擦我肩膀一下。其实Mina只比我年长一岁。
“没啊。你很年轻。”我勉强地点了点头,可不想平白无辜挨揍。
“算你老实。”Mina扬了扬头发,神情很得意。
“嗯,很老……实……”不用怀疑,我已经挨揍了。
“小鬼,下一场到我了。”
“到美女了?”
“是呀。唱到10点后,休息一个小时,再从11点到12点。”她点头说。
“真辛苦。”钱果然不是容易赚的。
“不过重点不是那个。”Mina有些神秘地说。
“哦?”
“等下我会唱莫文蔚。”她顿了顿,然后把小嘴靠近我的耳朵。
“象猫那样在你耳边唱着。”呵气如兰地说完话后,她轻轻地吻了我发烫的耳朵,让我痒痒地不知所措地呆着。
“不要开溜噢,会脸红的小鬼。”她笑着上台了。
“再……见……”她听见后,又笑了起来。天呀,我连再见也说了。
然后Mina就唱起莫文蔚。她那慵懒的声音,随意地哼着音乐,偶尔甩甩头发。昏黄的灯光照着她,脸上渐渐浮现了洁莹的光芒,象月光般有种难喻的魔力。听众渐渐地也热了起来,开始拍起了手掌。她越是听到掌声就越是投入,唱得更加愉快。老木的吉它也因为这些感染,弹得更轻快了。
“怎样?还好吧?”10时唱完后,她下来问道。如果说女人象猫,那Mina就是只非常成熟也很有魅力的猫,这让她看起来非常美丽。
“很好啊。喏,这是送你的。”我把花送给她。之前她还在台上时,我跟卖花的女孩买了一束玫瑰。
“啊?干嘛送花?”
“为了答谢一只猫在今晚唱了很好听的歌。”我笑着说。
“哦,那么不客气了。谢谢小鬼。”她又凑近来在我脸上轻轻一吻,搞得我十分不好意思。
“Mina,你还是别逗他好了。人家还是小鬼咧……”一旁的阿乐看了,忍不住说。
“是啊。你看,他还会脸红呢。”她笑的不可开交。如果用成语来形容我现在的脸部表情,一定就是哭笑不得。
我因为要写作业所以先离开了,没留下来看他们11点的最后一场。听说那个时段会打比较轻快的曲子,不让阿乐无所事事。我向小布和老木挥挥手就离开。临走前,Mina握着我的手,说下次有机会,再唱一些好听的歌给我。我说好啊,你唱什么都好听。然后我们就笑了。
店的外面下着微微细雨。真糟糕,心情好的时候天却不美。我想打电话给晶,想和她分享今晚的好心情,不过想想我们已经分手了。结果我没按下那一组号码,换上雨衣就骑车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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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09: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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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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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拥有辨识HTL的能力,我总是有意无意地离开众人。纵使是跟朋友在一起时也会抽离自己,尝试封闭那个困惑的能力。自从晶离开后,我搬出宿舍和小布成为了室友,泡网开始成了我每天的生活习惯。
因为从人群隔绝许久,在某天要上网启动电脑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象网络小说「孤岛集•希望沉默如故」里的pn4,只记得四个号码。家里的,手机的,密码用的,嗯,还有晶的手机号码。
我没办法忘记晶。她独特的多愁善感一直深深打动我,象荷花的鲜艳妩媚,清淡气质里有不安定却又渴望安稳的气氛,非常温柔但又会在谈话里透露少许的聪明狡黠。
“我有点紧张噢……”我轻抚着她腮边鬓毛时,她说。
“紧张?”
“是啊,总觉得你会突然吻我。”
“呃……”我的脸色一定非常奇怪,用符号可以这样表达,-_-a
“所以咯,你必须要说一些很好听的话,来疏缓我的不安。”
“嗯。没问题……”
“你要说很好听的话哦,因为女人都是用耳朵来谈恋爱的……”她幸福地靠在我肩膀上。
“我喜欢你。”我说。
“太单调,有没长一点的?”她摇头说。
“若爱情须经天崩地裂,绝望也将是一生难求的幸福。”
“这个不错,有没美丽点的啊?”她抬头问。
“万千繁星也比不上你眼里的美丽。”看着晶那比星星还明亮的双眸,我这么说。
“嗯。”她轻轻地应了声。
我们没闭上眼睛,真视对方眼里的柔情深深地吻了下去。我到现在还能记得舌头纠缠的感觉,彼此都贪婪地在甜蜜的汁液里寻找幸福的踪影。每一个寂寞的夜晚,我都无可避免强烈地想起拥抱着晶时的情形。
可是就象简贞在『水问』里写着的一样:就象一杯酒回不了最初的葡萄,我回不了过去。命运已奠定了各自的性格,我只能抱着自己的缺陷独自悲哀。
等待电脑启动时,我静静地这么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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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09: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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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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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动电脑后,我连上了大学内的中文论坛。
此中文论坛从中国下载,是非常流行的CGI程式。论坛原本的名字是「mp3 heaven」,在短短一年间已经换过几个服务器,最近逐渐安定下来。坛主最后给它取了个怪名字,叫「番薯乐园」。
“试想象,如果你周围是黑暗和寒冷,那么你会在那里?”
某天,我在灌水区看见一篇如此的帖子。它是由platonic_love所发的帖,这个ID可以中译成‘柏拉图式的爱情’。我去「番薯乐园」用户列表处查询了这个ID,上面写着性别:美女,国家:希腊,来自:雅典,签名更是奇怪:
如果相信
天使会在黑色的海洋里
继续潜泳
你爱情的信仰
必得永生
like a desert bloom
随后我回复了主题,键入了‘深水处’,然后很快便看到她的回复。
“请告诉我,为什么会在深水处?”
“我曾经从邦咯岛的岸边游过对面的小岛。途中因为大风浪,我闭气潜泳了一段距离。那里的海水混浊,伸手不见五指,很恐怖。但相对的也很安静,除了海浪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当时在水里最深处感觉到的,就是一个人的孤独和冰冷。”
随即她就加我ICQ。
“答案正确。”platonic_love说。于是我们开始了第一次的交谈,对话就在青青绿绿的香蕉图案上展开。
“哦?有标准答案?为什么呢?”
“为什么的答案没有,但有答对的奖品。你要不要啊?”她问。
“有奖品吗?”
“有。奖品就是,我们可以聊天一小时。”
“-_-a”
“1分钟过去了……”
“你很无聊。”我说。
“对啊。”她答。
“-_-;;”
“2分钟过去了……”
“-_-"”
“4分钟过去了……”
“……”
“我听过很多不同的答案。但你的最准确。”platonic_love说。
“喔?”
“有人答地窟,有人说监牢,山洞。我要的答案就是深海潜泳。”
“跟你的签名档有关系吗?”
“bingo,但不告诉你。”
“谁稀罕了……”
“10分钟了……”
“…………………………………………………………………………………………………”我回了一个长长讯息给她,但里面什么也没写。
“已经过了15分钟喏。”她说。
“啊,才那么少吗?”坦白说,我有些生气。
“你非要等时间到了才来后悔吗?”platonic_love说。
我随即在接下来的10分钟、15分钟,甚或更久一直地沉默。我非要等到晶离开后才来后悔吗?不是,答案肯定不是。只是这一切太快,在我以为自己还紧紧掌握着感情时,晶已经离开。就象一列火车想要驶到目的地,乘客还在途中欣赏沿途风景时,终点早已在半途消失。我们甚至连一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10分钟了。”platonic_love在好久的一段沉默后打着。
“desert bloom是沙漠的花蕾吗?”我问。
“嗯。”
“沙漠会开花?”
“会呀。仙人掌就是咯。”
“哦?”我只知道仙人掌是光秃秃的植物。
“其中一些仙人掌会开很大朵的花,花瓣细长很美丽。”
“是吗?怎么没印象?”我不禁好奇起来。
“不过desert bloom开花的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晚上。午夜12时至2时,是花开得最灿烂及最美丽的时刻。明天太阳出来前,花朵便完全枯萎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没什么印象。”我啧啧称奇。
“时间到了。”她打道。
“我叫古。”
“古,时间到了。”
“嗯。”
“祝您有个愉快的晚上。”
“谢谢。我们还会再见吗?”如果她用invisible mode,我是永远看不见她的。
“不知道。”
“如果再见,请答应我一件事。”我说。
“噢?”
“告诉我platonic_love,这个ID背后的故事。”随后,她沉默了好一阵子。
“再说吧。881~”说罢她就下线了。
“886~”
下了线后,小布还没回家,我开了阳台的灯就回房睡去了。沙漠的花蕾是什么形状呢?platonic_love是怎样的女生呢?这些问题目前都还没有答案。空气有些闷热,我打开窗口,看着星星在黑色的夜空里闪烁。
想起晶那比星星还亮的眼睛,我胸口似乎在隐隐做痛。还会痛多久,我问,但谁也不知道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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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09: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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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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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中午,当我的女巫在漆黑幽暗的地下宫殿内战斗,正闪开一只只扑过来的丑陋怪物,随手一杖敲碎银色骷髅兵,再使用等级30时学会的满天花雨冰术,跟魔王厮杀得难分难解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因为手机的铃声,一场在暗黑破坏神 2(Diablo 2)里的激烈战争暂时停止。
“小鬼,下午有课吗?”Mina在另一端说道。
“得空啊。不过……”
“不过什么?”
“魔王快要死了。”
“昏。快跟我出来!别整天窝在家里打电动!”她喊道。
“哦。可是要去哪里?”
“陪我去血拼。”
“我……我可以选择杀魔王吗?”那种事情根据经验,通常需要消耗不下游泳两小时的体力。
“不行。难得美女肯叫你陪她,你还推三推四?想在还没砍死魔王前就先被砍死吗?”
“……”
“下午两点,Mid Valley。”
“好吧。”真是无良的猫女,看那天去写个小游戏来打猫发泄一下。
“嘿嘿。”抵达Mid Valley后,我一想到猫会在游戏里被打得鼻青眼肿的情形,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鬼,你这个笑容好看极了。”Mina说。
“哦?真的吗?”
“真的。象白痴一样,好看极了。”
“……”
“哇哈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乱颤。
“美女,我可是放过魔王,老远陪你血拼咧。不能少损我一阵啊?”我没好气地说。
“好啦。小气的小鬼,请你吃饭啦。”
“呵呵,那还差不多。”真幸运,赚到免费午餐了。
Mid Valley据说是目前东南亚最大的购物中心,连接着Carrefour、Jusco、GSC等,是一间非常巨大的商场。我们约在底楼的KFC前。我先到,不久后她也出现了。Mina一身轻便的打扮,盖过膝盖约8、9分长的裤子,绑着马尾,穿了米色背心,带了个印地安式的手镯。
“真青春的美女。”我笑着说。
“不然?喂,小鬼想吃什么?”
“寿司吧。”
“走。”
“还是不要了。”我想了一下。
“噢?为什么?”她奇怪地问。
“你太慷慨。我还是选些便宜的东西吃好了。”不好意思吃那么贵的东西。
“没关系。我说请就是请了。”
“呃……”
“你想看我扁人吗?”她温柔地挽着我的手,然后含情脉脉地对我说,但问题就是表情跟杀机尽露的语气不符。
“走,我带路!”说完就赶快拉着她的手跑了。
我们到了一楼的寿司店,oh! sushi。里面的装璜集合了购物中心的特色,即所谓的有效率,也要一网打尽所有客人的品味。所以里面有回转寿司,也有间隔起来的小房间以便能慢条斯理地享受寿司料理、拉面等美食。
“美女,来MV买些什么?”我咬了手里的三文鱼寿司一口,酱油多沾些真的比较好味。
“还没决定。女人买东西要慢慢看,慢慢挑选,不能一早就决定下来啊。”
“呃,那就是说,你会逛很多家店咯?”
“Vincci啦、ELLE、Zara、IZZUE、各种服饰店啦、钟表店……不会很多啊。”
“咳……咳咳……”我差些就把嘴里的三文鱼从鼻孔里给呛出来。
“怎么了?放太多wasabi吗?”
“嗯嗯……”看来为了保命,我只好那么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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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09: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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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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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陪女孩子逛街不是苦差,只是我无法喜欢这里的一切。架构在金钱上的虚荣,不实在地爱好面子,失去真心的人们散发着象从前宿舍的厕所里那股非常难闻的气味。整个购物中心、电梯、柜台、香水店、名牌服饰店等,到处都是腥臭,无所不在地钻进鼻孔内怎样也无法躲开。我除了闭上眼睛叹息,就无法再做什么。
“想着什么?”Mina问。
“想着美女会买怎样的发夹。”我随她进入一间发饰店。
“当然是有个性的。”
“赞成。”我笑着说。
“这个好看吗?”
“试试看吧。Can we try this?”我问店员。
“sure。”店员点头。
我把发饰递给Mina。它系着两颗圆形的小水晶,绳子是褐色的,有些粗糙也不失美感。当她把头发系起来时,店里黄色的灯光把镜子照得很梦幻,晶莹的闪耀着人们来去的影子,满是发饰的店内忽然好象成了美丽的皇宫。公主Mina转身过来,眼睛里闪烁的是询问的眼神。
“小鬼,这个好不好看?”
“好……好看……”看着我呆呆的神情,她噗嗤一声。
“我再试试看那个颜色。”Mina扬了扬头发又转过身去。
随后她拿起别种颜色的发饰双手一圈,用手指张开绳子时,发饰却“叭”的一声断了,还掉了两颗水晶。我替她把水晶拣了起来,然后递给店员,再去看其他的发饰。
“you have to pay.”过了一会儿后,店员脸色铁青地从柜台回来。
“啊?”我楞了一下。
“we asked before we try.”Mina说。
“it was broken under your hand.”
“I said,we have asked your permission.”她开始要发飙了。
“you have to pay,whether u ask or not.”
“are u asking me to pay for this rubber shit? I look so stupid to u?”
“……”
“keep your rubber shit in safe, so no one will be touching this shit. Ok?”
“哼!”离开发饰店后,她满肚子气。
“别生气。”
“如果那垃圾买回家时才坏,我只能自叹倒霉啊?真他XX的。”
“嗯。但是,你刚刚好有型哦。”我说。
“别放屁。老娘现在生气,别跟我乱开玩笑!”
“不老不老,你是最年轻好看的大美女。”
“你找死喔?”她眼睛瞪大看着我,可是气味里开始有了解冻的迹象。
“美女啊,你还要逛街吗?”
“还逛什么屁。”
“那好吧,我请你看电影。”
“哦?”
“还有汽水和爆花谷噢。”
“她请就差不多。”
“走吧。别让电影等了。”
“等?”
“是呀。再不走它就会生气了。”
“小鬼,我警告你喔,我不是小美眉。不会很高兴听到你说这种白痴话喔。”Mina还是一贯地表情与语气不符,因为她眯起的眼睛满是笑意,已经快要变成一条直线。
“别再罗嗦。”我拉着她就要跑了。
“喂……等一下啦。我会自己走。”她没好气地说。
“其实,你现在的样子很有魅力。”我微笑着。
“小鬼,我警告你,我不是……”
“不是小美眉,是大美女。”我笑着打断她的话,然后就跑开买票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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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10: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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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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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GSC看了部韩国片,「To The Starry Island」。故事发生在四、五十年前南北韩战争里。多年后,诗人儿子带父亲的尸体返回家乡安葬时,却受到当地居民的极力反对。这是因为他父亲当年为了求存,抵受不住威迫利诱,愚蠢地出卖村人的缘故。故事环绕着悲伤的情绪慢慢旋转,到最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棺材连同小船一起在海上焚烧殆尽。戏末,海面上的火光不断闪耀着,一如人们从不间断的荒谬争执。
“好看吗?”我们往GSC旁的Macdonald走去。
“嗯。” Mina幽幽地说。“原本以为能逃离的,其实还深深喜欢着,到最后,还是回到最初的地方。”
“你似乎有很大的感触。”
“爱情也是那样,原本以为已经离开了,到最后才发觉其实还停留在原地,根本不曾走远。”
“没错。”我想起晶。
“我喜欢老木,但他逃避。我想离开,却没办法。”
“嗯。”虽然有点惊讶,但我们还是进了Macdonald。
“虽然老木沉默寡言,但他确实救了我。”
“哦?”我静静听着。
“我从前的男人是个天才作家。完成了最后的剧本后,就磕药死了。”
“啊?”
“他是个天才,写出来的东西确实很有才气,很震撼。可是,那样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跟世界平行共处。”
“天才都是神经质的。”
“那混蛋丢下一封类似遗书的东西,说希望我把他最后的剧本英译,然后拿到外国去看能不能成为舞台剧或电影的。”她喝了口可乐。“然后就死了。”
“嗯嗯。”
“老木在我最伤心的时候,救了我。我就喜欢上他了。”
“呵呵。”
“小鬼,你笑什么啦?”
“我觉得你为人好直接哦。喜欢就喜欢,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她是个爱恨非常分明的奇女子。
“不然?”
“很赞的一句不然。”我相当佩服她。
不远处GSC的彩色荧幕随着画面的转变,在说着不同的故事。我眼前的Mina也在轻声地说着她的往事。然而却象在讲别人的故事般,她轻描淡写地完全不放在心上。但认真分析气味后,我知道那些都是假象,只有气味才真正表现了她心里惊心动魄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你们没走在一起?”据我观察,他们不象情侣。
“老木有他的过去。”
“哦?”
“老木从前是个非法赛车手。他在某一次非法赛车途中遇到警察,在躲避追捕时失事,撞上路旁的石墩。过后他在医院住了几个月,女朋友却当场就挂了。”
“他忘记不了?”
“他是那种什么责任也往自己身上扛的人,更何况他前女朋友的死和他有直接关系。从此以后,他变得比以前更沉默寡言。”她又喝了口可乐。“但也因为这样,我才更喜欢他。”
“但忘记不了,你又讨厌了。”
“唉。”
“呵呵。”我看着她快人快语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
吃完晚餐后,将近九时了。我和她走过一段小路一起去拿摩多。某些经过的停车场部分很安静阴森,要不是偶尔驶进来的车辆,绝对是条不安全的暗路。到了停车处我们挥手说再见时,她悄悄地靠近我的耳边。那本来没关系,之前也给她吻过耳朵。但是,辨识气味的能力忽然让我嗅到了让人心跳加速的味道。
“小鬼,我喜欢的人是老木。”
“我知道啊。”她靠得很近,我的喉咙有些发干。
“可是你也让我心动哦。”她神秘地说,然后在我耳边吹了口气。
“我知道。”我点点头。
“说笑吧?”她奇怪地问。
“当然是说笑了。”我假装点点头,隐瞒了HTL能力。
“我就知道是假……”她说。
还未说完她的双唇就浅浅地印在我的嘴唇上,吓得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她很快就转身而去,带了钢盔扬扬手。
“今天很愉快啊。再见。”
“再……见……”我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有些惘然。
Mina是个很特别的女子,我对她有一定的好感。但很快我又想起晶。一想到她,心口就隐隐作痛。暂时不骑车了,我在路边坐下来,从口袋摸出郁闷时才会抽的Marlboro Light。我用没拿烟的左手,摸着被吻的双唇,很久都没尝试到接吻时嘴唇紧压的柔软触感了。
可是怀念后随之而来的惆怅,却正要开始漫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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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10: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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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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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我经过花店,看到里面有摆卖仙人掌,便好奇地进去里面找店员询问关于仙人掌的事情。
“小姐,请问你们这里有卖那种只在半夜开花的仙人掌吗?”
“哦?半夜开花的仙人掌?”她楞了一下。
“是啊。听说花瓣还细长美丽,花朵只要一天就会枯萎。”我说。
“噢,我知道先生说的是那一种了。”她点点头说。
“啊?能给我一盆吗?”
“真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卖。”
“嗯。”
“不过我们这里有别的。您可以随意看看啦。我们可以打折扣给你。”
“呃……”结果还是买了两盆回去了。
我自认没有照顾动植物的良好耐性。不过还好仙人掌的生命力很强,只要一星期浇水一两次,再晒晒太阳就行了。我一面上网,一面欣赏窗边刚浇了水的青嫩仙人掌。然后看见platonic_love也在网上。
“嗨,仙人掌小姐。”我说。
“仙人掌小姐?”她不明白。
“是啊,我刚刚买了两盆仙人掌。”
“哦?”platonic_love不明白地问。
“记得你说过半夜会开花的desert bloom吗?我就去找了。”
“找到了?”
“没有。但给店员硬销了两盆。:~~~~”
“ ”
“-_-a 不过没关系,它们都很特别,我也很喜欢。”
“哦?”
“一盆形状象毛虫,一盆象树。”
“-_-||”
“就是要有些特别才好啊。”
“怪人。”她说。
“嘿嘿。”
下了线后,我接到晶的电话。她说要还书。我仔细想想,原来是那时她想看一些摄影集,随手借的张耀和陈升。时间过得真快,眨眨眼距离那个分手的日子已经一年了。于是我约她出来吃晚餐,晶也答应了。
盖上电话要换装出发前,我端着仙人掌仔细研究,忽然发觉顶端好象长出了一条幼细的花蕾,似乎有开花的迹象。我想立刻就第二次浇水,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仙人掌浇水太多很容易就腐烂。
虽然健康生长,但我的仙人掌一直不开花。直到仙人掌莫名失踪前,我从来没有看过它的花蕾。这或许不是谁的错,但无论如何,我怎样也要负起一点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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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31-3-2005 10: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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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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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我倒真的忘记那几本书的存在了。”到她家时,我把钢盔递给晶。
“唉,早知道就不要说好了。”
“现在已经为时太晚了。”
“呵呵。我们待会儿去哪里吃饭啊?”
“去了你就知道。”
我们去的餐厅是许久以前小布在还没组fallen时,曾经打过live band的地方,那是位于Cheras的GAIA。店里的装璜很独特,柜台是玻璃制成的鱼缸,里面养了一些色彩鲜艳的淡水鱼。尾巴摇啊晃着,鱼儿们从角落的一端游到远处的地方去。而灯是紫色的日光灯,黯淡地让墙上荧光海洋的图案静静发亮。
“很不错的地方。”晶说。
“是啊。这里接近HVD,从前时常见到一些本地艺人在这里吃饭。可惜后来因为经济不好,HVD裁掉很多人了。”
“噢?”
“噢。”
“你最近好吗?”等牛扒时,她问。
“好啊。遇上一些有趣的人,喜欢音乐到不得了。”我脑中浮现了fallen他们的脸,镜头最后停留在Mina的笑容上。
“那就好了。不过说来奇怪,你总会遇上一些一般人没法遇到的事。”她是唯一知道我有辨识HTL能力的人。
“无法选择吧,我一直都希望简单地生活。”
“真的吗?我觉得还挺好玩的。喏,要不要猜猜看,我现在的味道是代表着什么?”她整了整衣服,坐直了身体。
“试试看。”
我深呼吸后,就楞在那里了。不知何时开始,我竟能分辨晶的气味。之前无法分辨她的味道一直是人生里,最不可思议、最遗憾的事情。我不能得知她的想法,无法猜测她的行动,在她的面前我一直象个看不见的盲人一样。但现在我的HTL能力竟可分析她的想法了。这不知是否因为我们不再恋爱,旁观者清的道理。
然而一点也不值得高兴。因为她身上的味道是思念,如果再分析得仔细一点,就是思念恋人的气味。我就坐在她对面,她绝对不会思念我。那么有了恋人这个事实,应该就是她今天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吧。
“怎样?”
“猜不出咧,你是唯一我分辨不出气味的人。”我撒了谎。
“也不知道你的能力是真是假,一定是编造出来哄女孩的。”
“冤枉啊。”
“那为什么你分析不出我的气味?”
“因为,你,有些,狐臭……”
“乱讲。”她拿手捶了我肩膀一下。
“呵呵。”我笑着任她打。
随后我们慢慢地吃着晚餐,店里的音乐悠扬地轻轻旋转,让每一个空气的因子都充满了动人气息。只是我知道,这一切美丽晚上的背后还隐藏着我的伤心。
“是了。你知道有种仙人掌会在晚上开花吗?”我忽然想起platonic_love。
“知道啊。”晶点点头说。
“噢?那里有得卖呢?”
“卖就不知道了。我倒是记得之前在杂货店跟老板娘闲聊时,她告诉我自己种了一盘。”
“噢?那里的杂货店?”
“我住的花园,前排那列商店。她把花摆在门口。”
“哦。我待会儿去找找。”
“听说这几天要开花了。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三天后左右吧。她还叫我去看。”
“好。你要一起去看吗?”我问她。
“不用找我了。下星期要交两个报告,大概又会忙得喘不过气了。唉。”晶叹息。
“没关系,多加油啊。”
吃完饭后,我们结了帐。走出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在昏黄街灯下,有种难喻的城市美。然而站在这里,我却怎么也感觉不到现实的世界。我好想回到从前,然而却知道回去的路已经崩裂消失了。
载着她时,晶的双手从后环抱着我。擦身而过的车辆在我们耳边留下了呼呼风声。天桥下面塞车,灯光的流动象极了一条光河。我有些悲伤,但不打算对她说。
“我有了男友。”到家门时,晶说。
“嗯。”
“你知道?”
“是。”我笑着指了指鼻子。“是真的。”
“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呢。”
“我很好啊。”
“谁知道。你从来都把话藏在心里。”
“不用担心哦。”我说。
“哪,这些是你的书。”
“嗯。祝你幸福吧。”
“谢谢。”她点点头,接着又说。“不过真的,别把事情都闷在心里。”
“哦。”我象小孩子那样点头。
“再见。”
“再见。”
扬手对晶说了再见后,我慢慢骑到她说的那间杂货店去买烟跟啤酒。离开前看到摆在门口的仙人掌,它的确有开花的迹象。我决定三天后回来,看看desert bloom的开花有何特别之处。
然后我到了还没竣工的flyover上。两边的桥还没连接起来,远看象凌空断掉的桥,只有一半。它边缘处有很多铁支,都在等待被驳接到对面。脚下的灯光昏黄,车辆抬头看断桥的风景。我看着对岸的桥,想到建跨路天桥是为了连接两方的道路。我们之间是否曾建起这么一座桥梁?若然分手是因为了解,那相爱就是糊涂?而其中可谁也不愿意对这付出一些执着?我拔掉啤酒的拉环时,如此想着。
被晶双手环抱着的感觉还残留着,我还记得当初在Fantasy酒吧内,晶第一次见面时给我的感觉。那是心底内相当温暖的记忆。但现在我却躺在断桥上,独自用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烟。我安静地吸着烟,喝着啤酒,轻轻吁出的烟慢慢飘上天,跟黑沉沉看不到星空的夜晚形成了灰色的画面。感觉有点闷热,如果可以下雨就好了。
虽然过后的晚上都嗅不到下雨的气味,但我还是一直想着下雨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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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31-3-2005 10: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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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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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拖着沉郁的心情骑车时,不经意路过小布工作的理发店。我停下来推开黑色的玻璃大门,迎面而来的阵阵冷气吹着染发素独有的难闻气味。
“你难得会来。”小布说。
“留着长发嘛。”我笑着。
“洗头?”
“嗯。”
我闭上眼睛,默默地享受他十指均匀用力地替头皮仔细按摩,感觉相当舒服。烦人的东西暂时抛去脑后吧,现在要认真地过美好生活。
“等我下班,还有半小时。”理发师正修剪着我的头发,小布在旁学习。
“没问题。”
“然后一起去找阿乐。他在附近的电器店内工作。”
“好。”我说。
“觉得新发型怎样?”我们离开理发店前,小布问。
“无论头发变成怎样,人还不是那个。”我说。
“呵呵。有心事?”
“没呀。”我说。
“这里的工作如何?”我避开话题接着又问。
“还好吧。能活得下去就行了。”
“哦?”
“人就是要活着,这样简单。”小布点头说。
“不简单的,还有许多烦恼。”
“呵呵。你觉不觉得,人生的烦恼象头发?”小布指指地上的头发。
“噢?怎么说?”
“烦恼就象头发一样,乱起来就许多头发互相纠缠着,不知道要从何搞起。剪不断,理还乱。”
“赞成咧。”我说,虽然觉得如果头发剪不断也很离谱。
“所以努力活着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想太多。”
“呵呵。”我拍拍他肩膀。
小布的烦恼其实我也清楚。他念着大学,才发觉自己不喜欢读书只喜欢音乐。于是就跟家里拼了,好象是断绝关系再自己出来闯。未来会变成怎样,他并不知道。或许如他所说的,努力活着就好,不管现在拥有什么疑惑,就算看不清楚明天也没关系。
我们到了阿乐工作的电器店找他一起吃饭。然后走到附近的Mamak档去,叫了Mee Goreng三盘。谈着谈着,不知怎么又扯到人生那种感觉沉重的话题上。
“我觉得比较象电线。”
“你们都好职业病咧。”我和小布一起笑着。
“真的象电线嘛。你想想,烦恼的电线全部乱成一大堆,要怎样处理也不知道。火起来要一钳子给它剪断也不是,左看右看,就烦得乱七八糟了。”阿乐说。
“都在烦些什么啊你?”我问。
“说得出来就不必烦了。”
“说得也是。”小布点头。
Mee Goreng来了,面条有点象没梳好的头发般自然卷成一堆。然后小布忽然说了很有意思的话。
“我们其实是一群没有希望的人。寻找着希望,以为找到什么了,紧紧握住,然而却一捏就碎。那时才发觉,原来曾经以为找到的东西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
“基本上就是没有希望的人,在找着没希望的希望。”阿乐补充。
“嗯。”我点点头。然后喝了一口Teh Ais。
“待会儿找个地方轻松一下吧。”阿乐提议。
“老地方吧。”小布说。
“去那里?”我问。
“去了你就知道啦。”阿乐诡异地说。
“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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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31-3-2005 10: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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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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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们去了个位于较偏僻的酒吧,里面暗得几乎要伸手不见五指。点了几瓶啤酒后,我们舒服地在沙发上坐着。只是我好奇这地方的酒为何超贵,比起普通Disco的还贵出许多。然后过了不久,有几个女孩过来陪座。我不明白情形,只好跟坐过来的女孩有的没的胡乱聊着,然后一面地猛灌啤酒。好不容易趁身边的女孩上厕所时,我才偷偷问小布。
“木瓜园。”小布说。
“木瓜?”
“是呀。让你摘木瓜的地方,象这样。”阿乐摸了身边的女伴胸部一把,摸得她嘻嘻乱笑。
“啊?”
还来不及惊讶,刚上完厕所的女孩又到我身边坐下了。我只好继续跟她聊天,一面不知所措地没有任何动作。过了不久,她主动地象蛇一样缠绕着,手勾着我的腰,还把俏脸凑近了嘴。迷糊中就吻了下去,她也热烈地回应,还紧紧抱着我。我感受到她的体温,还有激荡跟身体磨擦着的乳房。也许这样就不再寂寞了,我想。
暗里几乎看不见任何灯光,耳边强劲的电子音乐,是迷失和堕落的代名词。我脑中忽然浮过晶和Mina的样子,但象流星划过天空一样,很快就消失了。抱着女孩时乳房的触觉,激烈的热吻,不守规则的手到处蛇行,我原来也不是自己一贯以为的正人君子。我想呵呵两声来嘲笑自己,但因为舌头还在纠缠所以发不出声音。
“要上楼吗?”接近凌晨两点要关门的时间,老板过来问。
“好,一起吧。”阿乐说。
“上楼?”我问。
“打炮。”小布说。
“不。”我很猛烈地摇了摇头,身边的女孩好象也吓到了。
“嗯。”小布没勉强我。
“走吧,都来了。”阿乐说。
“我说不要。”因为醉了,我几乎象是喊出来的声量。
推开黑色的玻璃门,我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如果上楼去,我大概就会完全迷失。会到一个什么地方目前还不清楚,但很明白就再也回不来。头发也好电线也好,我不要伤害自己继续过活。晶有了男友又怎样,心痛总会好的。再伤害自己下去,我很可能再也走不出来。
然后阿乐也推开玻璃门,出来了。
“对不起。”阿乐说。
“没关系。”
“我不知道你那么抗拒。”
“还好。” 我说。“可是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放松自己。”
“逃避吧。”我说。
“也对。”他想了想然后说。
“为了什么?”
“生活,Mina。”他的眼神忽然很悲伤。
“啊?”
“也没什么。”阿乐摇摇头。
“嗯。”我知道他在逃避一些事情,可不清楚那是否和Mina有关。
“呵呵,没什么的。再见了。”
“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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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10: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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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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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想起今天是仙人掌开花的日子,就前往晶所说的杂货店去。反正花摆在门口一定可以看见,不必担心因为夜深而把花象货物般收进店里的问题。但店都关门了,我只好先在24小时营业的小食中心买了夜宵才过去。打包夜宵后我慢慢地骑车,可是远远就看到杂货店前有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我知道你会来。”我说。
“嗯。”晶点点头。
我把夜宵从车上拿下去,然后坐在她身边。她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坐着。我转身看着她,才发觉她眼睛红红有哭过的痕迹。
“怎么了?”
“跟他吵架了。”
说完她就咽哽地哭了出来。我叹了一口气,把肩膀稍微地靠了过去。象从前还在恋爱时一样,她伏在我身上抽泣着。
“是不是爱情都是这样,爱得越深伤得越重?”
“是吧。”这样的问题我还能给什么答案。
越是看着她,我内心就越是充满爱怜,越是无法自拔。可是又能如何?晶就在身边,可我根本说不出还喜欢着你如此的话。我可以做的除了强自压抑心内的痛苦,就没其他了。我脱掉烟盒的包装纸,象压抑情绪一样地压抑想把烟点燃的冲动。
“好了。谢谢。”她坐起身来。
“不用客气。”
突然间,我和她都笑了。我眯着眼睛呵呵地笑着,她也很不好意思地笑着揉了揉眼睛。然后我把夜宵分成两份,一起吃了。
“我没事,真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噢。”
“一看到你很容易就会哭出来呢。”
“呵呵。”这应该不是优点。
“不过既然还爱着他,事情就慢慢解决吧。”我接着说,然后指了指鼻子。
“不用担心。”她说。
“嗯。祝好运。”
“谢谢。赏花吧。”她指了指角落。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盘仙人掌正被街灯映照得昏黄。仙人掌顶端上开出了一朵相当大的花,几乎都遮盖了三分之二的仙人掌。洁白纤长的花瓣有些象百合的叶子,长长地垂着,优雅地躺在尖刺上。我凑近去嗅嗅花的味道,随着晚风飘来的却只有晶的体香而没有花的气味。
伴着街灯的微光,我无法相信这美丽的花朵竟然只一晚就会凋零飘落。我试着想象在干枯粗糙的沙漠内长着这唯一一棵仙人掌,在无人的夜里它独自花开花谢,那会是多么孤寂的一个画面。但也许我和晶的爱情也同样,在无声无息里开始也在不知觉中湮灭殆尽。留下的,就只有那一瞬的回忆。
想到这个,心里就平静了下来。虽然她就在身边,但似乎隐隐约约地开始看见更前面的路,不再困惑了。心里有些兴奋,但似乎也只是错觉,或许会更伤心也不一定。我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把烟点燃。
“吸烟不好啊。”她皱着眉头说。
“嗯,送你回家吧。”
“好吧。不过先答应我,别再吸烟了。”
“哦。”我笑着说。
吸了一口后,我就把烟给丢了。由于不希望看见凋零的desert bloom,所以走前仔细地把它的影象记住,不会在明天或以后再来了。
“你以后要找我可以打电话,别再凌晨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了。”
“好吧。”晶甜美地笑着。虽然我知道那是因为刚刚她男友打电话道歉的关系,但还是看呆了眼。
“再见。”我说。
“再见。”
骑车回家时,我不断胡乱地想着。有时觉得,我的人生几乎都只是在压抑。压抑辨识HTL的能力所带来的困惑,压抑爱情的自伤伤人,压抑情感里一切所不被理解的东西。我很想逃出来,可是要从什么地方逃去哪里却不知道。烦恼象个湖泊,从各方面流进水,干净的、受污染、肮脏的,一直地流在湖里翻滚,却找不到应有的疏通管道。
可是凌晨四、五点,我依然无法入睡。而如果这时不睡,就代表彻夜失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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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10: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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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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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毫无睡意,迫不得已我只好压下电脑的开关。过后打开icq时,我完全没有惊讶。因为看了desert bloom的夜晚里,我相信一定会在网上遇到platonic_love。
“晚上好。”
“嗨。”她说。
“我看到desert bloom了。”我说。
“噢?”
“很美丽,也很感动。”
“嗯。”platonic_love说。然后我查看她的签名档,还是一样的字眼。
如果相信
天使会在黑色的海洋里
继续潜泳
你爱情的信仰
必得永生
like a desert bloom
“可以说说你的签名档了吗?”我有预感,看见了沙漠的花蕾后platonic_love一定会告诉我。
“你是不是在看见了它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了某种力量?”
“呃……好象有。”我记得刚才似乎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前面的路,不再困惑了。
“那是desert bloom的魔力。”platonic_love说。
“魔力?”
“嗯,会实现愿望的奇妙力量。”
“实现愿望?”
“呵呵,你看过流星吗?”platonic_love说。
“看过啊。”我曾经跟小布在山上看过流星雨。最壮观的流星足足在天上逗留了四、五秒,把整片天空都染成蓝红色的非常灿烂。
“你相信流星会让愿望实现吗?”
“呃……循例许愿,但会不会实现并不清楚。”
“每一颗流星都有一个天使会实现一个人们的愿望,每一棵desert bloom也会让一个愿望达成。”
“真的吗?”我还是不相信,但有些动摇了。
“你自己想想看咯。”
跟她复合也许是曾经的愿望,但现在我只希望晶活得更好。我终于发现,在拥有这个心愿同时,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爱与不爱的感觉。我现在只希望desert bloom真的具有魔力,能让晶活得更好。
“我选择相信。”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希望它能实现愿望。”我说。
“哦,不过desert bloom真的很灵验哦,不能随便怀疑。”她说。
是否当时晶心里想接到男朋友的电话,手机就立刻响呢?我永远无法得知结果。后来再度查看platonic_love的签名档时,我发觉了某些蛛丝马迹。
“你在看见desert bloom时,实现了爱情的愿望?”因为签名档里有‘爱情的信仰’。
“你说呢?”platonic_love不回答。
“那么天使跟黑色的海洋呢?”
“流星不都在夜晚才能看见吗?”
“噢?为什么当初我回答‘深水处’,会是答案正确呢?” 那时platonic_love的帖子是:试想象,如果你周围是黑暗和寒冷,那么你会在那里?
“真相如此。”她说。
“夜晚黑色的天空,其实就是一片深邃辽阔的黑色海洋。天空里的每颗星星都是一个天使,流星出现就是天使在飞。飞翔中的天使们会实现一个人类的愿望,正如传说中的desert bloom,谁对着desert bloom许愿,谁的愿望就会达成。” 她接着说。“你的答案正确。只有深深感觉到一个人的孤独和冰冷,他才需要天使的愿望。黑色海洋里的天使,各自背负着本身的使命,永远在黑色的最深处潜泳,你的答案不也正符合了这个签名档吗?”
“原来如此。那么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何你叫platonic_love?”
“让网上的一切回归网上,去除杂质没有现实的感情,就会纯真得有如柏拉图理想国里的一切。”
“那么我认识的platonic_love就永远属于网上的,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嗯。”
“原来如此。”
然后一直聊到早上八时才下线。我头痛欲裂地看着窗外的邻居准备早餐,然后开车上班。看人们持续做着这些无聊的事情时,睡眠的闹钟终于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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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3-2005 10: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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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ing 渴望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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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隔天一直睡到下午五时。开门要上厕所,却看见小布在房门外贴的纸条,说今晚有地下音乐演唱会,问我要不要过去。我用手机传了短讯给他说没问题。然后就随便找些吃的,解决了早午餐。
停好摩多后,穿越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我往地下音乐会的地点走去。举办的场所是某座广场底楼的pub里。由于差不多要到开唱时间,所以我就赶紧小跑步到门前。演唱会还没开始,我还了票钱在手上盖了印章就进去。
一入门,原本有些昏黄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我尝试寻找着fallen时,全场都安静了。音响传出一些类似水声的音效,忽然一把电吉它的声音“轰~”几乎要震破耳膜凌厉地撕开这空间的寂静。台上的灯光打了下来,然后舞台上的表演者就开始了今晚的show。
舞台上,表演者玩的是非常日式摇滚的创作。在设置良好的音响下,鼓手把鼓打得连心脏都随着音乐砰砰地激烈跳动。熟练的技法,合作无间的默契,主音唱着就把曲子注入了非常惊人的生命力,简直象活着的巨龙一样,狂飙的音乐用力地要把听众的矜持都狠狠撕裂。听众也热烈地呼喊回应着,有人开始玩pogo(一种撞击舞蹈)和stage dive(在人海中被高举滑行)。我十分佩服这种异常扩张的生命力。他们的功力是让人敬佩的,毕竟要玩到那种程度的音乐除了苦练并没其他办法。
接下来表演者的音乐就比较软了,有些蓝调加较传统的风格。而我在这时候也看到了fallen,就慢慢走过去。
“再两支乐队就到我们了啊。”Mina兴奋地抓着我手说。
“加油噢。”我笑着握住她的双手,满是冷汗。
“美女好紧张啊?”我说。
“是呀。兴奋!”因为音量很大的关系,所以她要大声喊我才能听得见。
“不用怕!美女是最好的!”
“哈哈!”然后她就拉我坐了下来。
接着上台的是MUMSTER,玩的是Hardcode一种相当重的风格。我翻开附送的册子,里面有对摇滚的一些介绍:
「摇滚乐在60年代的英国是作为工人阶级的青年亚文化而兴起的,在当时有比较明显的正面意义,尤其是对古板而森严的英国阶级等级秩序及其上流精英文化是一个挑战和冲击。在培植工人阶级自己的文化,养成他们的阶级意识上,摇滚乐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摇滚乐还助长了异质性社会群体的出现,这在英国的意义是十分重大的。但摇滚乐传到美国后,逐渐染上商业色彩,其先锋性急剧失脱,及至再由美国扩散到全世界,摇滚基本上已经丧失了其原初的精神,堕落成欲望和情绪的宣泄工具。」
-文摘自扩音版图
“马来西亚的地下音乐,基本上抬不起头。”老木在身边说。
“噢?”
“现在的人不能接受这种音乐,文化的差异。”他说。
“是呀。”
“只活在固有的框框,永远只在别人安排的轨道前进。”
“嗯。”好象没办法给太多意见嘛,我这样想时他已经去准备了。
Fallen以一贯grunge混合黑金属的风格,激起了出席者的热情。女主音兼吉它手是这个圈子的异数,为乐队更增添了迷人的风采。曲子我是熟悉的,老木的曲、我的词和小布编的完全fallen创作。开头有呻吟式的呢喃自白,然后忽然进入小布老木的金属强悍曲风,阿乐密集的鼓点,Mina凌厉地喊到几乎声撕力竭的唱法把听众带到当晚的超高潮去。看到Mina狂野的肢体动作,我们都站起身来,热烈地挥动双手让身体随着音乐节奏摇摆,玩pogo的人更加疯狂了。我注意到也有不少人认真看着册子,读着歌词:
「双魂」
自白:
你张眼 就看见了尸体
你伸手 就摸到了墓碑
世界安放着的只是死了和将会死的
你说逃了还会回来于是坐着
我就生气了!!
音乐:
看不见的制度象鬼手一样遮盖天空
看不见的烦恼象铁丝一样深扎肌肤
你跌跌撞撞得血肉模糊
你要喊但被人敲碎喉骨
你就痛得忍着没法走路
你就哭了还要笑着
chorus:
我就分身变成两个灵魂
一个是你要的一个在哭泣
还偷偷躲着自己分身
我的分身成了两个灵魂
一个是你爱的一个在憎恨
还默默嘶哑将自己焚身
听不见的声音象血液一样蔓延周围
嗅不到的气味象刀子一样锐利割伤
你的神经痛苦得快疯掉
你的世界要碎裂成灰尘
你就自己暴开激烈翻滚
你就哭了还要笑着
Fallen在演完两首曲子后,鞠躬迎着听众热烈的掌声下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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