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的決定翻攪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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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見報紙的副刊
刊載一篇陳秀丹醫師的文章
裡面所寫的一段內容
(家屬的愛常很殘酷，若你知道，他有多痛，就不會救他了)
讓我又憶起那一直到如今都還無法釋懷的決定




民國82年
那是還未有健保的年代
陪母親的回診
看到X光片上看到一些小白點在肺部
Cancer已經轉移了
所以醫師做了二期化療的醫療處置
這一期化療的藥劑費用增加到每次7萬左右
一樣6次一個週期




早已無隔夜糧
所以必需繼續日夜兼差來支應
每一次化療期間
白天妹妹留職停薪的陪伴
夜間輪流和弟弟隔日換班照應著母親
只想讓母親能更順利的治療
不用在繼續操著心




其實我是很不懂的說愛和關心的人
心中溢滿的愛卻從不說出口
也不懂的如何對她噓寒問暖
只是盡力陪著她呼應著她交代的需求




不過一向樂觀的自己面對其他人時
總是微笑輕鬆以對
所以長期在醫院渡過的時間裡
跟三班護士都已很熟捻
因為母親也是親切的可人
所以跟這些醫護人員都已像朋友般的自在相處




那時的化療藥劑副作用很大
所以每一次入院之後
打針前抽血檢驗白血球數量
總像考期中考般的緊張
白血球數量低於1500時
只能再等待
但虛弱的母親總也在此低標滑行而過
之後就是3天的打針階段
所以每次入院大約就是7天




記得82年11月時
第二期第六次藥劑的施打時間前
母親狀況明顯不是很好
入院之後果然白血球一直低於1500
所以只能一直留院觀察無法打化療針劑




但慢慢的她越來越嗜睡
腹部也明顯腫脹
那時雖然醫生還未說明
但我已明白她腹部已經積水了
這是在醫院觀察到其她病友的情況
也是不好的狀況



一夜未眠照顧母親之後主治醫師視察過後
熟識的護士拿著紅單過來找我
病危通知單
等待父親早上的到來
跟早已六神無主的父親商討著我的想法
簽DNR(不施行心肺復甦術同意書)
當時年紀尚輕的自己
卻必需心痛而冷靜的作著這般重大的決定




在上午簽完DNR之後
下午母親狀況又急轉直下
呼吸急促的產生
急忙喚著醫護人員
醫護人員觀察過後也趕緊與主治醫師聯繫
所以護理長就過來跟我說明狀況
希望家屬同意插管
不然母親會因為窒息的問題而痛苦




我又緊急跟父親和弟妹商量
其實此時的自己也已兩難了
因為護理長說母親會因此而痛苦
所以做了同意插管的決定
家屬一同意後
醫護人員就把我們都趕出病房外
拉上隔簾好幾位醫護人員進入隔簾裡
做著她們職務上職責的工作




她們處置好後
家人與我進入病房看到的母親
鼻孔與嘴角都一直滲著血
父親早已老淚縱橫
妹妹眼淚也不聽使喚的汨流
而我也早已心痛的無法自己
但一向強忍的個性
既使在家人面前也不曾示弱




父親說著為何醫護沒有說明插管之後的狀況
雖然我也相同不清楚插管之後是如此
但不想父親因而怪罪於醫護
只好盡量解釋希望化解父親此時對醫護的責備




後來我逕自走到護理站
找到白班熟識的護士詢問
這樣母親既使醒了還能有多久時間可停留
她原先也不敢說
畢竟是醫生的醫療決定




但我懇切的告訴她
以她資深的狀況應該可以清楚的情形
我只要了解這樣就可以
我也不會把她因私交所說的說出去
不然對這位護士可能也是傷害




她經驗的結論是不超過一星期
當然我沒在轉訴給家人或任何人知曉
一切就由著我自己承受
母親其實一直沒再醒過來
只是純氧越開越大
我也在醫院附近租了旅館
因為要父親回家去他也不願意
所以讓他就近有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這段等待的時間其實母親還一直不停的滲血
父親一直的指責卻也讓我更難受
因為自己一個錯誤的決定讓母親多痛苦了四天
讓她多承受身心靈的痛苦
我想如果她尚有清醒意識存在一定不願意這樣




所以當我看到陳醫師所寫的
(家屬的愛常很殘酷，若你知道，他有多痛，就不會救他了)
這些年每每聽聞父親
咒罵醫師和當時插管的決定時
總是翻攪著自己一直無從釋懷




自己一向感念所有醫護人員的盡職
辛苦為著陌生的病患所付出的一切
謝謝她們總是盡力而為的使病患能安適



當時要推著母親出去時
也是盈框的淚眼感謝最後在場的護士們
謝謝妳們真的盡力而為了